南宫玉已然稳住心神,略一点头,伸手与慕容秋虚让一下,上前一步落座。阴阳秀士三人侍立身后,不发一言。唐靖雨暗惊,此三人皆是桀骜不逊之人,瞧来如此温顺,怎不令人惊心。唐靖雨转向慕容秋抱拳道:“老伯有客,小侄先行告辞。”
慕容秋已然成竹在胸,笑道:“唐贤侄何妨再坐片刻。”
南宫玉指了指对面,淡淡说道:“在下初来,唐世兄即走,在下情何以堪,何况久仰兄之大名,还请不吝赐教!”南宫玉嘴里不吝赐教,神色中倨傲之情,唐靖雨自然瞧在眼里。
唐靖雨虽然不明南宫玉来意,不过慕容秋的用意,却是了然于胸。于是笑道:“南宫兄客气,南宫世兄之大名,在下是如雷贯耳,得此良机请教,自是求之不得。”
捱唐靖雨坐下,南宫玉方漫不经心的笑道:“剑拔弩张,不知慕容老伯刚才演的却是那一出呵?”
“呵!这个……”慕容秋正不知如何措辞。
唐靖雨笑道:“慕容老伯不过是想试一试在下的胆色罢了。”
慕容秋一怔,旋即笑道:“是呵!是呵!不过是一个玩笑。”
南宫玉那肯就此罢休,哈哈一笑,转向唐靖雨道:“那么刚刚世兄神色自若,想必是胆气过人了。”
唐靖雨笑道:“哪里,乃是不知所措罢了,此刻在下亦是诚恐诚惶。”三人相视,各怀心思,同时纵声大笑。
南宫玉笑毕,方向慕容秋道:“家父命小侄前来,事关天龙帮开帮立派、并除魔卫道之百年大事。不日即将遍发英雄帖,盛邀各大门户帮派掌门,天下武林好手齐聚许州,共襄盛举。家父命小侄专程前来敦请老伯,赴许州府参赞帮务,筹划盛事。”
南宫玉侃侃说来,不无得色,转首瞧了一眼唐靖雨,意味深长的笑道:“唐世兄有暇,不妨亦去凑凑热闹。”
唐靖雨笑道:“在下倒是有意开开眼界,就怕不太方便。”
南宫玉一怔,旋即笑道:“世兄说笑,以世兄名望,天下尽可去得,何言不便。”
南宫玉又向慕容秋笑道:“如何未见慕容小姐?”眼角余光却瞧向唐靖雨,唐靖雨只作不知,眼光瞧向不远处的绣楼。
慕容秋似乎已知南宫玉必有此问,叹气道:“女大不中留,这孩子被老夫娇惯的无法无天,这不,大小姐脾气又发作了,几日没有下楼。老夫也是无可奈何,真是失礼得很。”说着冲远处喊道:“冬梅,去请大小姐……”花木丛中一个侍女答应一声。南宫玉慌忙说道:“老伯且慢,不必急在一时,小侄只是久闻大小姐艺业超凡,急于请教罢了。”
慕容秋哪会不知南宫玉心思,就势道:“也是,来日方长,贤侄不妨多盘桓几日。”南宫玉点了点头,一招手,阴阳秀士上前将一个褐色绸布包裹和一个长长的兰绸布包裹放到石桌之上慕容秋面前,小心的解开了,露出一个紫檀木方匣和一柄宝剑,然后躬身退后。
南宫玉笑容满面,说道:“初次造访尊府,小侄一点薄礼,不成敬意。”
慕容秋拿起方匣,打开之后,却是一颗鸽卵大东珠,晶莹圆润,光华内蕴,端得是绝世珍品,人间罕见。再看那柄宝剑,剑柄之上嵌有一颗宝石,流光异彩,价值不菲。宝石上方两个古篆,细辨却是“湘妃”。
慕容秋不由动容,“湘妃剑”乃是天下名器,剑中极品,其名贵之处,尚在华山两大名剑之上。慕容秋一按绷簧,将剑抽出,只见剑身略窄,湛若一泓秋水。慕容秋将剑回鞘,嘴里笑道:“贤侄实在客气,如此贵重之礼,老伯可承受不起。”
南宫玉笑道:“这把剑,小侄思来想去,当今天下,似乎只有慕容小姐方才般配。”
慕容秋还待客气几句,南宫玉却转向微笑不语的唐靖雨道:“江湖传言唐世兄家传流运剑法出神入化,今日幸会,无论如何也该露个一招半式,让我等长长见识如何?”南宫玉说得客气,言语间似不容唐靖雨推辞。背后侍立的三人目光一刻也没有离开过唐靖雨,尤其阴阳秀士,嘴角浮起的冷笑,似乎已起了疑心。原来此三人昨日没能讨得便宜,回去见了南宫少主没敢声张。茅山邪道面无表情,鹰眉恶陀却是满脸不屑,不明白一向心高气傲的少帮主缘何对此人如此称许。
唐靖雨笑道:“说起剑法,自然首推你们南宫世家的扶风剑法,南宫世兄更被目为不世出的练武奇才,青出于蓝,在下甘拜下风。”
南宫玉立意挫挫唐靖雨的威风,甚或趁机羞辱一番方才称心,那肯就此罢手。背后阴阳秀士生就一副玲珑心肝,如何不明白南宫玉的意图,悄悄推了一把早已跃跃欲试的鹰眉恶陀。那恶陀瞧了一眼正使眼色的阴阳秀士,他慑于少主平日之威,不敢轻举妄动,又转而瞧向南宫玉,见南宫玉似乎不经意的点了点头,心中大喜,一把从包裹中抽出弯刀,砰的一声将刀鞘掷到地上,大声嚷道:“唐老弟推来挡去恁不痛快,依洒家看来还是手底下见个真章,却强似磨破嘴皮百倍。”
唐靖雨虽知今日难以善了,却也不愿同这个好勇斗狠的化外之人过多纠缠,除了虎视眈眈的阴阳秀士、茅山邪道和居心叵测的慕容秋,唐靖雨更不愿让南宫玉瞧出剑法虚实。因此,任凭鹰眉恶陀聒噪,唐靖雨却是稳如泰山,以静制动。
鹰眉恶陀见唐靖雨无动于衷,心下大怒,“呀”的一声大叫,脚尖一点身后亭柱,庞大的身躯跃起,左劈右斩,一片刀光去势如电,刀锋破空之声锐利刺耳,击向唐靖雨后脑。平心而论,鹰眉恶陀这一刀法绝式确也不凡,换做日前,唐靖雨也得暂避其锋。不过,当下却要另当别论,天下至尊的幻龙刀法唐靖雨虽没练成,但毕竟心领神会,鹰眉恶陀这一式自然是洞若观火,瞧不在眼里。
唐靖雨初时纹丝不动,捱刀影将要及身,方抽剑回身击向刀影。长剑从刀影中间刺入,无声无息,鹰眉恶陀却发出“哇”的一声恶叫,抽刀隔向胸前,庞大的身躯向后跌出,被茅山邪道伸手扶住,恶陀汗水涔涔,似乎受了不小的惊吓,原来他的胸襟之上,已被剑尖刺破了一个小洞。唐靖雨早已回剑入鞘,看都不看那恶陀一眼。唐靖雨一眼瞧出鹰眉恶陀这一式刀法的破绽所在,方拿捏准时机,乘虚直入,更难得的是这一剑如此的轻灵从容,浑然天成。
阴阳秀士眸中凶光暴射,与茅山邪道使了个眼色,亮剑就欲上前。南宫玉竖起左掌止住阴阳秀士,缓缓起身,一字一句说道:“好!好!果然是好剑法!”说着转向慕容秋道:“慕容老伯,今日小侄同唐少侠切磋一下剑法,还请老伯做个见证。”慕容秋虽知南宫玉说得从容,骨子里却对唐靖雨恨得要命,当下笑道:“两位贤侄都是老伯的客人,就看老伯薄面,点到即止如何,否则菲儿面上也不好看。”
慕容秋此言,不啻火上浇油。南宫玉脸上笑意全无,双睛眨也不眨觑定唐靖雨,更显冷森。唐靖雨面色从容,暗地里已将功力提聚,心中思量如何脱身。
这座八角飞亭喝酒谈天虽尽够大,正经比武当然不够宽阔,显然南宫玉已是迫不及待。慕容秋精心谋划、预作布置,自然亦不愿更换场所,何况,生死搏杀,自然是因地制宜。
南宫玉退后一步,剑鞘缓缓褪去。唐靖雨可不敢拿大,起身依柱而立,一手执鞘,一手紧握剑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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