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霞仙子、杨姥姥和文嫂,对唐靖雨的出身,均心存疑惑,听到眼前之人即是近日轰动江湖的唐靖雨,仍然吃惊不小。落霞仙子笑道:“原来是唐少侠,失敬!失敬!”杨姥姥和文嫂亦是笑容满面,与唐靖雨欢喜招呼,独祁非凡微笑不语。
唐靖雨歉然道:“还望前辈谅解,晚辈遭人陷害,只得隐性瞒名,明查暗访,以期能找出嫁祸之人。”
落霞仙子笑道:“不消多讲,老身能够得见名动天下的唐靖雨,已然满心欢喜。”众人齐笑。
唐靖雨亦笑道:“瞧祁兄的意思,感情早已识破在下真身。”
祁非凡笑道:“虽早已疑心,不过猜知你的真身,却是刚刚而已。”见众人依然不解,接着解释道:“同行的那位公子,本是易钗而弁的花容月貌的大小姐,而你刻下展露功力之高,在江湖后起一代中屈指可数。何况靖雨兄与慕容小姐之事,江湖无不津津乐道。而且,刚刚靖雨兄的刀法本是身份的绝佳的掩护,任谁也不会知道以家传剑法名动江湖的唐门少主,刀法居然也是个中翘楚,不过靖雨兄的身法已然露出“飞云纵”的痕迹。
落霞仙子等人见祁非凡通过一些细枝末节,推断出这么多事,不禁大为宾服。唐靖雨笑道:“本以为天衣无缝,还是落入祁兄法眼,小弟佩服。”心下对此人的见识已充满信心。
文嫂却道:“怪不得!原来那位多愁多病的公子乃是倾国倾城的慕容大小姐。”众人齐笑,唐靖雨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落霞仙子起身要去请,唐靖雨慌忙拦住道:“慕容小姐脸皮薄,还是晚辈提前打个招呼的好,咱们谈正事要紧。”落霞仙子笑着作罢。
唐靖雨正容道:“愿闻祁兄高见,小弟洗耳恭听。”众人期待的目光齐齐注定祁非凡,静等下文。
祁非凡也不推辞,脸上笑容淡淡,从容说道:“江湖乱像已现,此乃武林有识之士的共识,自不待言。大都以为名则是天罗教祸害武林,暗则是南宫渐野心勃勃。不过在下以为,天罗教死灰复燃,虽祸害不浅,却是遮遮掩掩,首鼠两端,要么实力未逮,要么静以待事。”唐靖雨不禁有英雄所见略同之概,留神细听祁非凡所言。
祁非凡瞧了一眼众人的反应,接着说道:“然而,南宫渐此人平素伪装仁义,收买人心,江湖之上能人异士,不管良莠,悉数收归麾下。祁某见过南宫渐其人,鹰视狼顾,能屈能伸,其志绝非区区一天龙帮所能局限。争霸江湖野心,自组建天龙帮之日起,已昭然若揭。因此,祁某私下认为,江湖暗流涌动,南宫渐实则在推波助澜。”
这是很大胆的论断,唐靖雨一直迷惑不解的满天云雾,一时间似乎透过一缕阳光。祁非凡略一沉吟,接着道:“南宫渐不日即将举行开帮大典,已遍邀天下各大门派前往观礼,江湖无知之徒均引为近年来武林影响深远的盛事,实不知此乃武林浩劫的发端。天龙帮竖起的大旗即是抗击天罗邪教,天罗邪教此时现身危害江湖,遭殃的对象又是与长河、丹凤二帮关系密切,定然是经过了精心的策划,而天龙帮的组建更显得适逢其时,意义深远。照祁某看来,只要长河和丹凤帮精诚合作,全力应对目前还见不得光的天罗邪教,南宫渐只敢背后下手,暗里排挤,明着还要扯虎皮,作大旗,装装维护武林正义的样子。”
此番高见,与唐靖雨在丐帮分析的天下大势如出一辙,唐靖雨不禁升起惺惺相惜的感觉。落霞仙子听得频频颌首,文嫂更是心领神会,双目放光。
当下几人各抒己见,大略达成意向,长河帮和丹凤帮暗里结盟,共御外敌,以目下各自实际控制的区域为势力范围,交通运输货运贸易之类各行方便。祁非凡和文嫂不厌其烦的探讨细枝末节,只待夜里掌灯时分,才草成一个文本,以待各自帮主审阅。
唐靖雨去请出慕容菲,以本来面目与大家相见,这夜的饭菜异常丰盛,虽然没有酒,然而众人心里痛快,言谈甚欢,直待尽兴方散。
唐靖雨和慕容菲回到客房,闲谈了一会,然后吩咐慕容菲歇息,他默想了一会近日一连串的事故,起身去相隔不远的一处客房门口,正要伸手敲门,里面传出祁非凡的声音:“门没有关,靖雨兄请进!”
唐靖雨一笑进门,只见当间几上一支红烛高照,烛下一边一只白瓷茶杯,放入了茶叶,只待注水,边上煨着一只盛着滚水的水吊子。祁非凡正襟危坐,一副闲敲棋子落灯花的神态。唐靖雨惊道:“祁兄莫非正在等人?”
祁非凡笑道:“是啊!我算定今晚定会有客来拜,所以稍作预备,靖雨兄请坐。”
唐靖雨笑道:“原来祁兄算定小弟今晚会来。”
祁非凡笑道:“祁某傍晚时分本该告辞,却与靖雨兄一见如故,因此拖延着留了下来,靖雨兄果然没令我失望!”
唐靖雨笑道:“原来如此,小弟对祁兄才智,已佩服的五体投地。与祁兄近在咫尺,如不来领受教益,岂非有眼如盲。”这几句话倒非全然客套,唐靖雨近来心思烦乱,实有些不知何去何从的感觉,因此急于自祁非凡处得些灵感。慕容菲世居河洛,对这祁非凡倒是早有耳闻,那关天行依为肱股,言听计从,智士之名,响彻河洛。
祁非凡将滚开得热水注入茶杯,眼盯着那旋转而起状若螺旋的茶叶缓缓舒展开来。然后笑道:“秉烛夜话,不可无茶。祁某不善饮酒,却好茶道,此乃产于洞庭的雨前碧螺春,靖雨兄请用!”
祁非凡尚有两名随从歇在隔壁,因此能以此茶待客,毫不稀奇,却也可知此人日常行止非常讲究。唐靖雨世居西湖,也是此道君子,自然不肯拂了祁非凡美意,笑着端起眼前茶杯。见那悬浮的茶叶茸毛披覆,银绿隐翠。一股文雅清香,扑面而至,轻轻呷了一口,入口初时略带苦涩,后味却是浓郁甘醇,鲜爽生津,回味绵长,不由脱口赞道:“好茶!”
祁非凡微微一笑,悠然说道:“如以茶喻人,碧螺春则是茶中君子。君子之交,其淡如水,回味悠长则如碧螺。”
唐靖雨见祁非凡只在茶道上打转,笑道:“祁兄见识果然不同一般,见微知著,言人未言,发人深省,小弟领教高明。”
祁非凡目光坦然的注定唐靖雨,笑道:“古人云‘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靖雨兄不妨说出心中困惑,让我参详一番。”
唐靖雨笑道:“小弟的困惑,自出道以来,贯穿始终,如祁兄不嫌小弟唠叨,小弟从头略述。”
祁非凡笑着颌首,为唐靖雨杯里续满热水。唐靖雨整理了一下思绪,尽量客观的将踏入四海镖局之日起的过往之事,娓娓道来。他本意借助祁非凡才智,梳理脉络,自然不加隐瞒。这番经历跌宕起伏,涉及的人事帮派无不举足轻重。饶是祁非凡自诩经多识广,也不禁为之动容。唐靖雨直到讲到昨日袭击落霞仙子的神秘执箫女子,方才住口,将一杯茶水通通喝了下去。
祁非凡亦将杯中茶水一口喝下,叹道:“可惜无酒,否则当为靖雨兄多姿多彩的江湖之路浮一大白!”两人相视而笑,心下感觉已是相交多年的好友。
祁非凡笑道:“本来非凡担心交浅言深,想来自是好笑。”接着,目光转向倏倏跳动的烛火,叹道:“靖雨兄之遭遇,盘根错节,一时难以理清。不过,疑点很多,譬如杀害杨局主的凶手,烈火神君与南宫渐的关系,天罗教的真相,百花宫的来历,以及水月坊、先后两位神秘女子的身份等等,千头万绪,似乎无从下手。”
唐靖雨苦笑着点头,祁非凡却摇头笑道:“其实不然,非凡建议靖雨兄只管抓住天罗邪教这一条主线,追根溯源,没准即会有惊人的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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