曙光战舰 第二十五章 谋与算（一）

    作者注：这是及其烧脑的一章，节奏快，多次运用闪回镜头，以及同过去几章情节的前后呼应，写起来异常地艰难。各种细节隐藏在人物对话里，看不明白的还请多看两遍＝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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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战场上的时间，是按毫秒来计算的——起码对天琴人来说是如此。数枚气体烟雾弹在同一时间在低空爆炸，自动追踪子弹在同一时间从弹夹散开，并在同一时间命中敌人的要害……行动的各个环节精准得如同预先建立好的数学模型，没有丝毫的误差，但是在此之前，曙光号上面的所有人为了这次突袭做了大量的准备工作。

    时间回到数小时之前——

    “没想到你们两个想的完全一样啊……”

    远萧看着韩橙，然后又去看齐文宇，后者没有说话，只是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架。

    “那个地区自从我们走过之后，可就再也没有任何情报了。”说罢，远萧抱起胳膊，“虽然指挥上的事情我管不了，但是我总感觉，即便我们卷土重来，也没什么好下场。”

    茜露露撅着嘴巴开始抗议：“可是那些人都是好人……”

    远萧可不管她怎么想：“即便是好人，在恶劣的生存条件下也是会变的。”

    “那个……我打断大家一下……”季雪馨插话进来，“这次我们去二号地区，其实是为了控制我们建造的那座发电站，之前的情报显示它并没有遭到破坏，而且里面还存有一部分氦3结晶体粉末，正好可以供曙光号使用。”

    “这个计划我也赞同。”姚老爷子举手，“在大气环境下，飞船的能耗要比太空高，就算飞船的续航能力再强，一旦打起来能量可是不够用的。”

    杜夏贤举手：“我也赞同。”

    十八个人的投票结果，是两票反对，两票弃权，十四人赞同。虽然远萧投了反对票，但本着少数服从多数的原则，他只能跟随大部队一起行动。曙光号低空巡航到了二号区域附近，这里的山石是那样熟悉，可是却又因为战争的局势而陡然变得陌生……待飞船下降停稳之后，韩橙和齐文宇带人来到了那座由曙光号援建的发电站，机组周围布满了弹孔和爆炸留下的痕迹，但毕竟内层外壳是由坚硬的合金一次性铸造而成，所以内部的核聚变反应堆等发电组件依然完好无损，一直在运作着。

    “真是恍如隔世啊……”沈鸽拍着发电机组弹痕斑驳的表层外壳，不由得感叹道，“也不知道生活在这附近的那些人怎么样了……我记得好像一共是两万三千零二十四人吧？”

    季雪馨摇摇头：“之前对这里进行过红外线扫描，都已经不在了……”

    “如果我们不撤走，他们也不会死……”

    “如果我们死守在这里，死的人会更多。”说罢，齐文宇飞起一脚，将地上的砂石踢出去老远，“他们带来了三艘登陆要塞，只要有一艘降落到星球表面，那么发生在我们星球还有罗斯亚尔的悲剧将会在这里重演——德卡的岩石圈虽然比我们的坚硬，可是生态环境实在是太脆弱了，体积也远远小于我们的星球；太空要塞降落时所带来的热量和冲击波不亚于数十枚中子弹的当量，到了那个时候，星球的表面将留不下任何活着的人。”

    说罢，他转身去看韩橙，一双深蓝色的眼睛平静得如同深沉的大海。

    “这是总部的电脑模拟出来的结果。”

    正在这时，巡逻一圈的秋亚珉带人回来了，敬礼并报告道：

    “长官，没有发现任何人的踪影。”

    “嘛……还是把燃料搬完然后回去吧……”说罢，沈鸽绕到机组的后面，刚想打开仓储室阀门，不料却大叫一声：

    “你们过来！这里还有个人！”

    大家跑过去一看，只见一位骨瘦嶙峋的老头趴在发电机组的管道下面，奄奄一息几乎就要没了气息。因为发电机组横七竖八的金属管道的阻挡，之前的巡逻也没有发现他，而且之前的红外线扫描也没有扫到发电机组上面。大家七手八脚地将老头从管道下面小心翼翼地挪了出来，连忙带回到飞船上——老头因为脱水濒临弥留状态，不过总算被医疗急救舱救了回来。当老头醒来的时候，韩橙突然回忆起，这老头曾经扔给他一口袋面粉，嘴里嚷嚷着他听不懂的语言。

    他对韩橙说的话是茜露露翻译的，大意是韩橙他们给当地人带来了活下去的希望……

    可是，这一丝细小的希望如同脆弱的发丝，在战火的烧灼下顷刻之间化为灰烬。韩橙不知道眼前这位老人是怎样历尽艰辛活下来的，但他脸上和手臂上的累累伤痕表明，老人应该吃了不少苦头，以至于发现他的时候，简直和死人没有什么区别。

    还是茜露露充当翻译——老人属于一个未知的种族，他的语言没人能懂。

    “我们走了之后发生了什么事？”韩橙问。

    “土匪打过来了。”茜露露翻译着老头的话，“但是被我们打败过几次之后，他们也就不敢再来骚扰我们……后来，是帝国的人……他们杀了很多人，然后把剩下活着的人全部绑架走……”

    沈鸽狠狠切了一声：“我就说帝国的人根本就没安好心！”

    “除此之外，帝国还在这里做了什么？”问问题的人是齐文宇。

    “我不知道……只知道带头袭击我们的是两个神官，一个又高又瘦，另一个的身体像山一样……”

    “应该是马基维和埃特伯格。”远萧托着下巴，说，“总部发来的情报是准确的，这两个家伙处理起来非常棘手。”

    “我们带了充足的装备，应该没问题。”说罢，齐文宇起身，刚想发布下一步的行动计划——偷偷潜入首府去寻找安格教授所说的那枚小药片，舰桥那边的紧急通知便从医务室的广播里传了出来。

    “舰长，曙光号侦测到了公共通讯频道的视频信号！”季雪馨在舰桥，焦急地报告着。

    “转到我这里。”

    “是！”

    全息投影打开，是一幅模糊而苍白的图像，可是画面上的内容所有人都能看懂——圆形的高大祭台上，乱七八糟跪了一大片的人，衣着也是乱七八糟脏兮兮的，有的脑袋上还在流血，人数大约有一百多；每个跪着的人背后，站着一个机甲步兵，正用枪口对准他们的脑袋。

    受到干扰的、吱吱啦啦的声音，同样传入每个人的耳朵。

    “……异教徒们，我命令你们在天黑之前投降，否则我们就拿这些人的性命去祭神！你们听到没有！”

    “只有这些么？”齐文宇问。

    “只有这些，是在通讯频道里循环播放的。”季雪馨在舰内语音通讯频道里回答。

    “从周围的建筑物看，应该是德卡的首府，从影子的角度判断，是早上录制的……”

    不等齐文宇把话说完，老人噌地一声站了起来，几步走到全息投影面前，徒劳地伸手去抓，抓住的却只有空气……

    他嘴里嚷嚷的语言没有人能听懂，还是茜露露做翻译：

    “这些人都是矿工社区的人……里面还有他的儿子……”

    她刚翻译完，老人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抱着脑袋嚎啕大哭。韩橙连忙上前，想将老人搀扶起来，可是濒临崩溃老人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一副死不瞑目的表情，不断地大声哀求着什么。

    他们必须去救那些人，责无旁贷。

    “少校……”

    韩橙去看齐文宇，后者没有犹豫，对沈鸽说：

    “微型侦查卫星你们还有几个？”

    “十二个。”

    “全部安排到首府上空，高度800，圆形分布。”

    “好咯！”说罢，沈鸽一敲耳机，“佳娜，听见了没有？”

    “听见，已经全放出去了。”在舰桥值班的佳娜迅速回答。

    另一边，韩橙还是和茜露露一起努力地将老人扶了起来，并连声安慰着：

    “您放心……我们一定会救他们的……”

    “放心……放心……”老人努力地模仿着他们的语言。

    “我说……舰长，你们还是来舰桥一趟吧。”季雪馨不安的声音再次传来，“这回，我们的麻烦大了……”

    韩橙只能将老头暂时交给安格教授安慰，然后和其他人一起来到舰桥。侦查卫星拍摄的实时画面已经传输到了舰桥，巨大的圆形祭台上，跪了黑压压的一片人，还有那一百多个机甲步兵。

    “其实最麻烦的是这个……”

    说罢，季雪馨点开通讯台，是一条加密过的文字信息。当解密程序运行完毕，看到那几行文字的时候，不仅仅是韩橙，整个舰桥上的人都不好了——

    卓思丽命令曙光号撤离德卡，时间是四个小时之后。

    四个小时之后，正好是这一区域天色暗下来的时刻……

    还是沈鸽，带头跳脚抓狂：“尼玛——为什么不早说——”

    “舰队长知道我们这边的情况么？”韩橙问。

    “知道，她让我们自己把握住时机。”说罢，季雪馨也是焦虑地长叹一声，“这几样事情怎么处理，完全取决于我们。”

    曙光号完全可以一走了之，依靠着敌人无法企及的速度全身而退。

    可是他们不能退——安格教授所说的小药片没找到，那是重要的情报，必须带回去；还有矿工社区一百多号人的性命……撤退，就意味着这次地面行动是彻彻底底的失败，他们已经失败过一次，再也输不起了。xh2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