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宫辞 第一章初入京师

    五华山天刚拂晓，卧于榻上的小铃子便醒来。打开窗，只见山间山岚叠涌，时不时传出几声鸟叫，远天上，还透出七八颗星子来。仙山如此，比釜蓥山也差不了许多，更兼在皇城脚下，也难怪有许多奇人异士久居于此。透过窗户看向院中，只见师叔余赋归早早的起来打扫庭院，小铃子也不好再睡，只好起来，揉着眼睛向打扫着庭院的余某人道一声“师叔早。”余赋归自不理会她，自觉无趣，于是乎自是揉揉眼睛又躺回了床上，辜负了五华山早上的大好春光。

    说起余赋归，道是个怎样的人物？鹤鸣老人的三弟子，琴棋书画四样擅于棋。本是小铃子师父的师兄，但初见时余便让小铃子叫他师叔，也不知什么原因。后来细问下才得知原是当初还在釜蓥山上时与小铃子的师父打赌输了，几十年不曾服软叫一声师姐，这银铃子归西一年许，倒是服起软来，肯让小铃子称他一声师叔，虽然银铃子不曾听到。

    初见余赋归也有趣。小铃子随鹤鸣老人入京，鹤鸣老人只带小铃子在城内行走，不似找住处也不似吃东西的地方。待鹤鸣老人在一座桥上停下脚步，只见桥下不远处有人在斗棋，围了里三层外三层，上桥前只觉热闹不明所以，上桥后从高处看直觉得有意思。只见对弈的是一位中年男子和一位还算精神老叟。远看这中年男子长得颇为俊逸，自有一副道骨仙风，一看便是修道之人，自耳后攒了两道白发绾于脑后，看穿着打扮系一身风骨又不似一般的修道之人。与之对弈的老叟系谁？老叟姓周，人称灯油周，京城里有名的老顽童，年轻时靠卖灯油起家，又占了些时运，便积攒了几些钱财。这中年以后闲来无事便学人家附庸风雅把玩些古玩字画，得一残棋谱后自以为得了宝贝便迷上了下棋。自余某人在这市井设摊赌棋谋些生计寻乐子以来，这老叟便是常客，三五天不请自来，十余年不曾赢过，不过还是屡败屡战，屡战屡败。只见中年男子将白子往秤盘一放便胸有成竹端坐一旁，老叟手执黑子苦思冥想不得其解，人群中有好事的年轻人夺了他的棋大声说道：“你这老叟，棋死了都不知道，你看这样走这样走这样走，或是这样走你都是死路一条，给钱吧给钱吧，真是！”众人一看，唏嘘一片，也就散了。老叟缓缓从荷包里掏了银子，仿佛还沉浸在刚才的鏖战之中。余赋归受了老叟银子施施然一拜，收拾了秤盘棋子往桥上向桥上疾步走来，到鹤鸣老人面前站定，施施然鞠了一躬，恭敬地叫了声“师父。”

    鹤鸣老人也无多表情，说了声“起来吧。”

    小铃子看着眼前这位师父常提到的师伯，直想到若是早些年看到师伯斗棋的场景，只怕今日夺了棋教老叟下棋的会是这位师伯而非好事的年轻人。

    只听师伯说到：“师父要来怎不提前告与徒儿知道，这样徒儿也好提前做些准备，师父也少得舟车劳累些。师父此番进京是为何事而来？”

    “太后寿辰。”鹤鸣老人缓缓说道，这倒不像师徒之间的对话，更似两个年岁相仿的刚行完加冠礼的少年来。小铃子随两人脚步走着独自发着愣，只听这位早有耳闻的余师伯问道“这位是？”

    小铃子不及言说，只听鹤鸣老人答到：“你师妹银铃子座下的徒弟。唤作小铃子”

    小铃子闻言急忙道了声：“师伯好。”

    余赋归不理会她，只听见银铃子名字后便问道：“师妹可还一切安好？”

    鹤鸣老人缓缓道：“去年回了釜蓥山便长眠于斯了。”

    听鹤鸣老人说完小铃子心中一痛，只见师伯转过头来对小玲子说了句：“以后还是叫师叔吧。”说完惨然一笑。三人一路无语，出了城，直往五华山去了。

    余赋归是一众师兄妹中最晚下山的，下山后居于五华山也有十余载。住处比起釜蓥山来虽略显简陋但还算清雅干净，有修道之人清贫的本色，名为青庐。小童见主人回来忙忙收拾了客房让鹤鸣等人住下。此后一天，鹤鸣老人便进宫了。

    话说这鹤鸣老人系谁？鹤鸣原是前朝皇叔，当时有名的才士，归隐前是当时皇帝最喜爱的儿子，只因不喜宫中争斗，在先时帝王薨逝前便归隐与釜蓥山，成了釜蓥山开山主人。后江山易主，鹤鸣正因归隐山间不问世事得免灾祸。因未曾婚配膝下无子，晚年间收了四个徒弟-----当朝太后，早年间江湖人称点墨观音的王墨，江湖人称玉箫郎的端木错（另有一说叫端木瑞阳），黑白圣手余赋归，银铃子郑僖晨。鹤鸣老人将此生所学悉数传予四人，此外据四人慧根分别授予四人画，书，棋，琴各种本事。四人学成下山后鹤鸣老人独居釜蓥山，十余载不曾出山，此番进了京来，说是为了太后五十寿辰却也不见得完全为此。

    天完全亮后小铃子起了身，许久不曾睡得这么安稳长久，算来鹤鸣老人入宫三日有余，小铃子久居深山也略有些烦闷。这些日子师叔说是教她下棋要她陪师叔下棋，只是不管是哪一局小铃子都输得很惨，虽然师叔偶尔还夸自己领略得快，只是每一局的惨败让她心里很是挫败。听见师叔吩咐小童下山采买东西便积极要一同去，余赋归见她意兴正浓，想来也无事便应允了。待她换了身平常人家男子的装扮也就下山了。

    只是小铃子这下山时。另一边，西乾山一处寺庙一老和尚的俗家弟子也辞别师父下了山，这当朝皇帝在五华山清泉庵祭拜生母后住了一晚也在此时下了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