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灵凤说:“那是自私,有一种爱,叫‘成全’!我不想绑架老师的意志!我们用半年的不适应,或者痛苦,来换取陆老师一辈子的顺心,有什么不好!”
鲁忠琴沉吟重复:“绑架老师的意志?用半年的不适应,或者痛苦,来换取陆老师一辈子的顺心?”
她反问道:“可是,老师在学校教书不好吗?那么多人喜欢他!你怎么知道出去就好呢?”
夏灵凤无语了。
这群小孩根本不懂社会!
他们只凭着自己对老师的喜欢,凭着自己简单的认知,认为老师就应该在学校,老师被人压制了,自己就是要为老师出口气!
夏灵凤轻叹了一口气:“鲁忠琴,你什么也不知道?”
正说着,教室的灯息了。登时,周围陷入一片黑暗。
鲁忠琴走近夏灵凤,黑暗中,她们互相看不清对方的表情,但是,鲁忠琴还是死死盯住夏灵凤,嘴角露出讽刺的笑,说道:“夏灵凤,你太自以为是了!就你什么都知道,别人什么都不知道!”
夏灵凤感觉得到鲁忠琴的讽刺,不过,她也回应以自信,说:“那,是事实!不是你认为的自以为是!”
鲁忠琴更加轻蔑地说:“那你说说!”
夏灵凤问:“你知道组织部是什么地方?”
鲁忠琴说:“组织部就是组织部,我管他什么地方!”
夏灵凤懒得理她的耍无赖,径直回答:“组织部是专门管干部的地方,也是批量生产干部的地方!陆老师到了那里,就会有好的前途!”
鲁忠琴这次轻蔑的语气更强烈了,她“切”了一声,说:“我还以为夏灵凤是多清高的人!原来就是一个趋炎附势之辈!真庸俗!你所说的好,就是希望陆老师去当官!”
夏灵凤笑了一声:“鲁忠琴,我什么时候告诉过你,我清高了?我从来就不是一个清高的人!可是,你以为你清高吗?”
鲁忠琴反击说:“至少比你清高!”
夏灵凤说:“呵呵!是吗?那我问你什么是清高?”
鲁忠琴说:“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就是李白说的!”
夏灵凤说:“说得好!这是李白说的!可是李白还有说过‘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
鲁忠琴说:“什么意思?”
夏灵凤说:“这是在唐玄宗要召他进京做官的时候,他作的一首别自己的孩子的诗---我抬起头来,向天大笑走出门去。哈!哈!哈!像我这样的人难道会永远是个埋没草野,等闲没用的人吗?他以为被皇上召见,西去长安,便可青云直上,因此非常得意!”
鲁忠琴说:“那——”
夏灵凤说:“他还说过,‘长安宫阙九天上,此地曾经为近臣’:长安宫阙处于九天之上,高贵豪华,我曾在这个地方作臣子。
‘昔在长安醉花柳,五侯七贵共杯酒’,过去我在长安时,醉倒在花街柳巷,那高官厚爵的权贵们都同我举杯痛饮。
李白清高吗?不,在这些诗中,我看不到任何清高,有的只是内心深处的强烈的以官为荣的心理。
当然,这并不损于李白的伟大,儒家历来就追求‘学而优则仕’,李白有远大抱负,想‘安社稷,济苍生’是没有错的!而我们都是俗人,是俗世社会的人,我们都想追求美好的生活!这又有什么错呢!你也不清高,因为,你努力地学习,就是要改变贫穷的命运,追求美好的生活!”
鲁忠琴说:“我说不过你!你就会狡辩!”
夏灵凤说:“我狡辩了吗?我说的都是事实!我们写联名信,用所谓的爱来强迫老师,我们不尊重陆老师自己的意见,我们绑架他的意志,用我们自己的思维来代替老师的思维!”
鲁忠琴说:“你怎么就知道陆老师愿不愿意走呢?你怎么知道陆老师适合做那个工作呢?”
夏灵凤说:“我不知道!可是,这个由陆老师自己决定,不是由我们决定!如果,我只是说如果,”
鲁忠琴说:“你想说什么?”
夏灵凤迟迟疑疑地说:“如果,我们强行把陆老师留下来,陆老师以后受到不公平的待遇,有一天,陆老师在这里待不下去了,我们连肠子都要悔青的!”
鲁忠琴说:“怎么会?校长挺器重他的!”
夏灵凤说:“校长都五十多了,过几年就要下台了!到时候,有可能胡副校长当一把手,你想,你们今天闹那么大,以后,他会给陆老师好果子吃?可是,如果,陆老师到了组织部,那就不一样了,陆老师的单位就是管他的了!”
听到这里,鲁忠琴终于听明白了,她焦急地说:“怎么办?我们写的胡新发刚才都交给校长了!你怎么不早说?”
夏灵凤说:“说了又怎么样?很多人真的舍不得陆老师走!说了也不会听的!我们等结果吧!”
当天晚上,阮校长拿着这两封信,来到陆信豪的家里。
陆信豪和廖心语正准备休息,看见阮校长来,赶忙搬凳子。
阮校长也没说什么,就把手里的信交给了陆信豪。
陆信豪接过信,刚看到前面两句呼唤,“老师!老师!”眼泪就忍不住盈满了眼眶!待到看完这封信,那眼泪就“刷刷刷”流下来了!
阮校长说:“这么好的学生!这么知恩图报的学生,你怎么舍得呢?你用心用意地教了两年半,难道要最后在他们心里留下阴影,现在他们是极力挽留你,如果你执意要走,若干年后,他们中的有些人如果因为你的走,耽误了前途,他们会恨你一辈子的!你难道想看到这个结局?”
陆信豪哽咽着说:“校长!你别说了!我真的舍不得!可是,开弓哪有回头箭?”
廖心语把手帕递给陆信豪,然后对阮校长说:“校长,你别说他了!我最知道他的痛苦!他自从知道这事,已经连着失眠了四个晚上了!每天上课都不敢面对学生。看到他们殷殷的眼神,他的心就像刀割似的!”
阮校长说:“那既然这样,为什么还要走?你走的就安心?”
廖心语说:“可是,我爸好不容易把工作都做好了,怎么能出尔反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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