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一晚上都未曾合眼,又或许是车子行驶的太过平稳让人睡意袭来,陆锦闭上眼睛之后泛出一阵困意,在车子平稳的行驶下真的睡着了,等汽车停下时陆锦惊醒,蓦然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竟靠在萧穆的肩上,心中顿时一阵排斥,猛地后仰退开,唇线抿的死紧压抑了不悦与反感的情绪,也没有解释直接开了车门径自下车了。
萧穆在后耸了耸肩露出了一点无奈的笑,从另一边也下了车。
萧雨诗解开安全带,神色有些难看,嘴里嘟囔道,“什么人啊,谁都欠他钱似的。”说罢抓起书包,也下了车。
就下车的功夫,陆锦已经将自己的情绪调节好了,杀死自己的凶手的脸如此近距离的出现在面前,那冲击真的不是一般的大——陆锦心中有些嘲讽的笑,不是不想与这些人撕破脸皮,只是现阶段他没有能力也没有资本,甚至连独立的经济都没有,他用什么去复仇。
俗话说得好,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越王勾践卧薪尝胆,曾是王孙的他,受了多少屈辱,比起这些人物,他现在吃的这些苦又算什么,不过是忍,不过是演!不就是父慈子孝、兄友弟恭的把戏!
“哥哥,还在生气?”萧穆下车,见陆锦站在一边,走到他的身边,拍了下他的肩膀,语气有些讨好,笑容有点谄媚,但萧穆做起来,却丝毫不会让人觉得反感和猥琐,只觉得他淳淳可爱,陆锦心中冷然,这就是萧穆的可贵,也最可怕之处——他和你相处的时候,不论何时,你都能感觉到他的真诚。
也正是如此,上辈子的自己,才会那么容易就信任他吧。陆锦不动声色,摇了摇头,随手将单侧背包反手背在肩上,一边迈动脚步向前走去,一边道,“不过是做了个噩梦。走吧。”
萧穆看着陆锦的背影,眼里浮现的是华京一中恢弘的校门,脸上的表情有些玩味……学校,竟然又一次回到了这个地方。不过这样也好,就让一切都终结在起始的位置吧,这副画面,可以完美的诠释永别。
“他又怎么了?”萧雨诗下车只看见陆锦的背影,从萧穆身边走过时语气不善道,“不会还在记气吧?”
侧头看了萧雨诗一眼,萧穆有点冷淡,“怎么了,生气难道是你一个人的专利吗?”
萧雨诗莫名觉得心中一凛,身侧的手不自觉的握成半拳,目光有些闪烁,这是她的弟弟吗?什么时候都笑眯眯温柔的弟弟,对任何人都十分温和的弟弟,像是好好先生一样看着就很好欺负的弟弟……总觉得,有点可怕。没等她细想,就听萧穆又道,“姐姐,我们姐弟之间要好好相处,不然会让大人为难的……哥哥也没有坏心,早上的事情就忘记吧,好吗?”
一瞬间,那令人毛骨悚然的气息消失了,像是一息之间晃神的错觉一样,萧雨诗心中松了口气,神经放松下来,就是嘛,面上扯出一个笑,萧雨诗语气还是有点小冲,“我倒是想,只是陆大少压根不稀罕。”
“好了好了死小鬼,赶紧走。”看着萧穆还想说话,萧雨诗语气一转,催促的时候有些恨铁不成钢,“真怀疑你是妈从外面捡来的,就没有跟我一致对敌的时候吗?”
“那怎么能一样呢?”萧穆笑着跟上去,笑容乖巧的令人忍不住心生喜意,“哥哥又不是敌人。”萧雨诗撇撇嘴,没有再理会萧穆,大步流星的从陆锦身边超过去,从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对着与陆锦站在一处的何烁然的打了招呼,才进了校门。
若是以前,陆锦心中肯定又要不舒服了,哪怕脾气再好的人遇见极品可能也难以平静,好朋友在一起闹,谁下了谁的面子,只要不是太过分都好说,要是太过了都会难堪,何况萧雨诗的尴尬身份,还没有得到陆锦的认可,居然跟大爷似的,陆锦没当场发火,已经是脾气很好很克制了。
可现在的萧雨诗,在陆锦面前只是个跳梁小丑,他多看一眼的欲-望都没有。
不得不说,萧雨诗可能是个遗传的失败品——萧立岭是个深藏的伪君子,因为攀上了高枝,与刘娴姗断的毅然,做出深情的样子,他对婚姻不忠,却隐藏的□□无缝,也很能克制行动,否则早就被发现了,早期他甚至连钱都很少打给刘娴姗,这也是刘娴姗不得已又去做别人情妇的原因,可以说,萧立岭的隐忍已经是宗师级,可萧雨诗却没能遗传到这一点;而刘娴姗也是个人物,她从萧立岭攀上陆氏,就看到了巨大的利益,才会离开自己那个温饱的家庭,离开只想拿她换取更高利益的家,生下萧立岭的孩子只为保留情分,懂进退不胡搅蛮缠,一心用真爱利用男人的虚荣心去套住萧立岭,熬了十多年才如愿的成为了萧立岭的续弦妻子,而她的聪明与眼光,萧雨诗也还差得远。
当真是货比货得扔,人比人要死。
看看萧穆,无论是隐忍还是聪明,都是青出于蓝,跟他站在一起,萧雨诗整个就像是残次品一样,容貌、心性、才智,哪一点都赶不上萧穆,也不知道她这么多年来有没有什么心理阴影。
这样想着,陆锦面上终于露出一点笑意,他对面的何烁然见了,露出了一点小意外的神色,而后柔和了眉眼,开口道,“你早该这样。这本是你们家的事,以前我也不好说,不过你现在看开最好。需要我帮忙的话,知会我一声。”
就算和继母的孩子有什么不愉快,最好的做法不是发生争端,尽管你知道自己是对的,但你期盼谁来给你裁定呢?父母?他们只会为此觉得你不懂事而已;也不是一味的脱鞋退让,那样只会让别人得寸进尺罢了;对于这种人,表面做不到和和美美,至少也要平平淡淡过得去,他们的叫板和小动作,当成笑话马戏看看笑笑也就罢了,暗地里要狠狠的给些教训下手收拾,好叫这些人知道,他们的得意不过是别人随手赏的,而有些人,不是他们能够冒犯的。
陆锦闻言有些诧异,他自然听出何烁然未尽之意,何烁然曾有过如此冷然果决的发言吗——是,他怎么忘了,何烁然家可不像他家,有个“好爸爸”,何家可还有两个真正的私生子养在家里,而那两个私生子,手段比萧雨诗高了不知多少。一个人的态度真的能影响旁人,也怪不得有人看不上他。
不过,那已经是过去的错误了。
此刻的何烁然,应该还是他的好朋友吧。尽管背叛的画面历历在目,仿佛如同昨天发生的一般,但现在的何烁然,是他的朋友。不仅仅何烁然是,连萧穆也是……自己力量还不够的话,暂时的盟友也不必介意他们之间的恩怨。
抬头看向何烁然,陆锦却发现何烁然并没有在看他,而是透过他看向后面正过来的萧穆,竟然不觉得多生气,陆锦勾唇笑道,“你说这样的话,不怕萧穆知道后生气?”
何烁然收回目光,俊朗的面上有两分被说中的尴尬,语气却还是坦荡,伸手拍了拍陆锦的肩膀道,“这种事情是没办法的,是原则与底线的问题。至于萧穆……”说着顿了一下,而后短促的笑了下,“他不会介意的。真生气的话另说……我还是站在你身边。”
说完摸了摸鼻子掩饰了自己的不自在,斜了陆锦一眼道,“刚开始不是你说,萧穆年纪小,让我多照顾一下的吗?”
原来这么早之前就已经有了苗头了吗?
陆锦笑了一下,没有再接话,等萧穆过来之后,便拉开了一点距离,看何烁然与萧穆进行看似十分正常的对话,悠闲的向着教室而去,他还没有自信,能面对前世两个仇人丝毫不露破绽,而且……他从华京一中毕业已经十几年了,还记得自己在2班,但实在不记得怎么走了。
看着侧前方的两人,陆锦垂下眼睛看着脚尖,何烁然倒真像是萧穆亲哥似的,在他看来,萧穆的态度反而有些疏离与敷衍了。他用了十多年,自以为看透了萧穆、了解萧穆,其实全是假象;死前那几十分钟里,却窥见了一丝真实——多么讽刺,真正的萧穆,或者说,认真了的萧穆,可不是这样一幅注视着你一脸认真,让你有被重视并且想倾诉的欲-望。而是,不管脸上是什么样的表情,眼里都闪烁着诡谲的光芒,那是一看就能让人心生警惕,立起寒毛的的震慑与冷漠。
能把敷衍做的这么认真并让人坚信不疑,这也是萧穆的本事。
陆锦一点都不认为何烁然能够和萧穆有什么好的结局,至少他看到的是,哪怕何烁然对萧穆爱的深刻,甚至被萧穆左右着,萧穆的态度,依旧是未曾重视。虽然这样说有点过分,但陆锦心中却出现一丝快意——背叛者终会被叛,这种发展才是正常的。
陆锦在教室门口放慢了脚步,扫了一眼教室里的状况,根据同学们的站位等确定了自己的坐位,刚放下书包坐下,就见一个留着黑色齐刘海,扎着清爽马尾的女生扑到了自己桌上,抬起一双大眼睛看着他,“陆锦,有没有兴趣考虑一下我的舞台剧?”
心中正在思索这是哪一出,陆锦微微皱着眉头,余光一扫见萧穆正在整理书桌,陆锦灵光一闪,在女生开口劝说之前,先展开了眉眼,唇边勾出极为浅淡的一丝笑意,眼里闪过一抹暗光,那么,就以这一件事,作为我重归的吧?萧穆……你准备好了吗?
萧穆整理课本的手臂一僵,一阵一阵颤栗从脊背传过来,他知道陆锦在看他,但是他不能回头,碎发滑下遮住萧穆的眼眸,不过一瞬,萧穆便恢复了正常,将书本理得整整齐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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