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屋内,鸦雀无声。
王熙凤,李纨均都暗暗为贾环叹息。
贾母就是荣国府的天,她当着贾环的面亮明自己的态度,无疑是让贾环无路可走。
如果贾环还一意孤行,怕是接下来的下场更惨。
能否还在这荣国府的大院之内,也都不确定。
薛宝钗,林黛玉,秦可卿等女均都为贾环感到不忿,可此时此地没有她们说话的份。
美眸纷纷放在贾环身上,眼中满是劝解的示意。
贾环嘴角扬起一抹苦涩的笑容,靠近贾母,抱拳一礼:“老祖宗说的极是。”
“不过任何人在家族的兴衰面前都是渺小的。”
“我不会看着家族衰落而无动于衷。”
“若因此做了一些让老祖宗不高兴的事情,也请老祖宗谅解。”
“孙儿绝非为了一己之私,而是为了整个家族。”
这番话如平地惊雷,让整个大屋内的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谁也没想到贾环竟然这么刚烈,面对贾母的敲打不但无动于衷,还高声反驳。
若是惹怒了贾母,莫说贾环扛不住,就是贾政在此,仍然扛不住。
王夫人心中满是高兴,她恨不得贾环继续嚣张跋扈,将贾母真正的惹恼,也只有如此,她手中的牌才会更多。
“环兄弟,老祖宗面前怎能如此狂言?”
“还不快认错?”
探春率先打破平静。
她与贾环毕竟是一奶同胞,强忍着心中的害怕,给贾环递台阶。
林黛玉短暂沉默后,同样开口:“环兄弟,老祖宗的话也敢不听,我看你的皮子是痒了。”
“就应该让舅舅教训你一番。”
贾环自然能听出来两人话中的台阶。
可他不想这样憋屈的忍下去。
何况就算眼下忍了,之后怎样?
有些话该说就要说,哪怕有再大的后果,贾环也认了。
贾环身上的不屈,坚定而又清楚的目光,让本来已经变色,脸上颇为不悦的贾母沉默下来。
有那么一瞬间,贾母竟然从贾环身上看到自己丈夫贾代善年轻时候的神态。
同样是面对长辈目光坚定,身上浑身不屈。
即便是被打的皮开肉绽,同样不认输。
而他最后之死,何尝不是因为倔强?
“唉!!”
幽幽的叹了口气,贾母紧紧的盯着贾环:“宁折不弯很好,可是却容易遭人算计,你可知道会给未来平添多少的麻烦?”
“儒家不是说中庸之道?”
“为何不能变通一些?”
贾母没有发怒,并且还心平气和的劝解。
这让王夫人,贾宝玉均都目瞪口呆。
他们甚至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贾母的脾气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王熙凤,尤氏,均都暗暗为贾环竖起大拇指,在她们看来,就是贾政,贾赦,贾珍也不敢如此顶撞贾母。
偏偏贾环敢,不但敢,最重要的是贾母未生气。
真乃奇事一桩也!
只是.........
只是为什么?
林黛玉,薛宝钗,秦可卿三女一颗心都在贾环身上。
眼看刚才贾环不顺坡下驴,都急切不已。
此刻见贾母未曾发怒,均都舒了口气,美眸看向贾母,眼中同样迷惑。
贾环已经做好了承受怒火的准备,没想到贾母高高抬起,这一巴掌却没有打下来。
心中纳闷,可仍然不卑不亢的说道:“有些事情可以退让,可以用中庸的方式来处理,可有些事情不能退让。”
“家族的兴衰不只关乎一人的生死,而是几百人,甚至几千人的生死。”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没有人会因为事情与你无关而放你一马。”
“因此不能退让。”
贾环这话正气凛然,让在场之人均都侧目。
这确实是最实际的问题。
从来都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如四大家族兴盛的时候,只手遮天,可没落的时候,连一个都尉之子都想要骑到他们的脑袋上拉屎。
上下之差可谓是天差地别。
贾母本来坚定的心出现了动摇。
她自然宠爱贾宝玉,可贾宝玉的能力显然不足以兴盛荣国府。
如果真因为她的固执己见,让荣国府没落,甚至.......
将来她怎能在九泉之下面对自己的丈夫?
其余诸女同样心中有感触。
尤其是接触外界多的王熙凤,秦可卿,她们也明白这个道理。
一个无能的掌权者只会让贾家家族没落。
而家族没落,就没有擎天巨伞为她们遮风挡雨。
王夫人脸色苍白,她素来精明,这一点并非没有想到。
只是心中总觉得将来孩子会变得不必他人差。
可现在贾环将事情捅破,谁能不往这方面想?
脑海飞速转动,王夫人道:“如今老爷正春秋鼎盛,这种事情怕是还容不得你一个小孩子操劳。”
“母亲,您也想到太多了一些。”
“宝玉还年幼,将来总有开窍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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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环儿之前同样是顽劣不堪,只要一朝顿悟,定会一飞冲天,令人侧目。”
薛姨妈也在一旁帮腔:“不错。”
“宝玉从小衔玉而生,本就是有大福之人。”
“只要有上进之心,几个人能比得上他?”
“现在还小,玩两年也没什么,今年不都开始上学了?”
“可见一直都在变化。”
两人这宽慰之词,并未让贾母心结打开。
她太了解贾宝玉了,那就是........
幽幽的叹了口气,深深地看了一眼贾环,缓缓点头:“也是,现在都还小,说这些干什么?”
“今个本来是高兴地,说这些不高兴的干什么?”
王熙凤笑着点头:“不错,环兄弟多喝两杯才是。”
“明日离开之后,可是要骑马打猎,可没人再让你喝酒了。”
“跟着大军而行,怕是一路上的待遇更加不够。”
“几个多吃点!!”
贾环没有在刚才问题上纠结,笑着点头:“多谢琏二嫂,我明白。”
话毕,朝着贾母做了个揖:“老祖宗,孙儿刚才口出狂言,您大人不记小人过,莫要怪罪。”
“孙儿答应你,绝对不会与宝二哥针锋相对,我们毕竟是兄弟!”
贾母这才露出一抹缓和的笑意:“好了坐下吃东西,喝酒,高乐!”
“都举杯为环哥儿送行,祝他扬我贾家的威名。”
“来,举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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