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崇古满眼的期待,却没换来皇帝肯定的答复。
“王爱卿,若朝廷一旦废私学、兴官学,势必会引起天下士绅的反弹,这个结果你想过没有?”朱祁镇敲着桌子,沉声问道。
王崇古虽然没等来皇帝肯定的答复,可这点小挫折对于脸皮厚的他不算什么,他稍稍安慰了一下自己,大声道:“陛下,教化是国之根本,人才是我大明朝盛世之根基,您说过,大明将会走上一条亘古未有之大道,您亲征漠北,血战鞑子,扫黑除恶、革除弊政、严惩贪腐、重征商税、开海通商为的什么?不就是为了我大明江山社稷能万世不朽吗?可若没有人才,在好的基业也会衰败,臣斗胆请陛下下决心,废私学,兴官学,为我大明万年强盛奠定根基!”
说到此处,王崇古竟然热泪盈眶,几乎要哭出来。
“按你这么说,若朕不干这件事,还不行了?”
“陛下,您若不同意,臣就跪死在午门外。”王崇古五体投地的跪下,痛哭流涕道。
“怎么说的好好的,又是哭又是死的呢,起来起来。”朱祁镇对这个官迷是彻底无语了,这尼玛不同意还不行了。
王崇古在三喜的搀扶下哭哭啼啼的站了起来。
朱祁镇端起茶杯,喝了口茶,开口道:“你今天尽快将手头的事情交接给黄福,明日和朕一起回京!”
王崇古大喜,赶紧躬身道:“臣遵旨!”
“传旨,王崇古忠君体国、老成谋国,着即调任内阁,为内阁参赞。”朱祁镇说道。
“啊,臣…谢陛下天恩。”幸福来的太突然,王崇古几乎要兴奋的晕了过去。
殊不知,皇帝给的你越多,将来你失去的会更多。
………………
第二日,南京城外码头,龙旗飘扬,人头攒动,南京六部及部分勋贵遗老排列两班,他们神态各异,有的面色平静,有的则是面有喜色,朱祁镇缓慢从众臣之间走过,将他们的神色都收入眼中。
走到船梯处,众人准备行礼恭送皇帝离开时,就看见皇帝突然转身,笑着对着众人道:“诸位爱卿,朕临幸江南月旬有余,你们是不是有些人盼着朕早点回北京啊?”
众人一听,心中一阵恶寒,赤裸裸的威胁,绝对赤裸裸的威胁。
“哈哈哈”朱祁镇大笑,“朕和你们开个玩笑而已,你看看你们,好了,朕走了。”
皇帝已经登上龙舟,码头上的群臣们这才反应过来,参差不齐的喊道:“恭送陛下!”
朱祁镇理都没理,一头扎进了船舱。
杨老三冷冷看了一圈这些人,冷哼一声转身登上了龙舟,大手一挥,“开船!”
龙船风帆鼓满,舵手操舵,龙舟慢慢开始调转方向,向江北而去。
直到皇帝的龙舟消失在天际,码头上的众人这才散去。
皇帝一走,最高兴的当然是这些养尊处优的南京官员们,他们各个面带喜色,在回城的路上,三三两两并肩而行,低声议论着什么,不时还能听到他们刻意压抑的笑声。
黄福和陈循走在最后,皇帝走的太匆忙,甚至在最后都没有特地召见他们,向他们面授机宜,好在皇帝将蔡福的一万山东备倭兵留在了南京城,并任命他为南京京营总兵官,协助陈喧改革南直隶卫所。
本来朱祁镇是想等一切安排妥当再回北京的,可是西北的战事始终让他有些担忧,虽然临走前特地下旨让张辅代为处置军务,但是张辅毕竟老了,处理起事情来有些老旧守城,锐气不足。
还有那在背后策划松江府织工罢工的主谋始终没有查出是谁,朱祁镇认为只要自己一直在南京,那人就不可能浮出水面。
“陈大人,”黄福开口道。
“黄大人有事?”
黄福看了看四周,拉着陈循的袖子走到一旁,低声道:“陛下匆匆北归,是不是西北那边有变?”
陈循笑了笑道:“黄大人是简在帝心的,你都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他这话倒是不假,皇帝召开完御前会议后,就没再召见过任何一个人,除了那个讨人嫌的王崇古自己去找了皇帝外,其他人都没有再见过皇帝,自然也就不知道皇帝突然离开的原因。
黄福看了看陈循,良久道:“哎,眼下南直隶的事情错综复杂,皇上在南京,或许不会有事,如今皇上北归,我担心……”
陈循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不过随即他拍了拍黄福的胳膊道:“不知道你注意到没有,陛下身边的那个三喜公公自始至终都没有见到。”
黄福眼中一亮,随即转头看向远处烟波浩渺的长江,二人相视一笑,向各自的马车走去。
画面转回龙舟。
船行至长江北岸,因为今天风浪较大,船行的不稳,朱祁镇有些晕船,所以杨老三命令船队靠岸,待皇帝好些后在启航。
“陛下,好些了吗?”王天赐收起银针,关切的问道。
朱祁镇点点头道:“没想到朕还有晕船的毛病。”
王天赐轻轻一笑道:“陛下不必担心,臣已经给您施了针,您休息一会后就会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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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来南京时,皇祖母的身体如何?”
“太皇太后毕竟上了年纪,有些小病小灾的也属正常,只是头疾颇有些顽固,臣一时也没有特别好的办法。”
“前段时间朕让你为嘉兴公主诊脉,你诊的如何了?”
“这……”王天赐欲言又止。
朱祁镇心里咯噔一声,心道难道自己这个大姑真如史书上记载的那样,要英年早逝?
“有话你就直说。”
“是,大长公主似…有暗疾。”王天赐有些忐忑的说道。
“是什么暗疾?可能医治?”朱祁镇忙道。
王天赐突然跪下道:“上次为大长公主诊脉时,臣发现公主脉象往来艰涩、如轻刀刮竹;且三脉还有脉长而弦,此乃肝阳有余,阳惹内盛之病,公主和臣说过,她经常感觉会头晕目眩、且夜晚经常身热自汗、心烦口渴。臣才疏学浅,一时…一时还未找出治疗之法,请陛下恕罪。”
朱祁镇听的有些迷糊,中医术语他是完全不懂,只能从字面上理解,现在连王天赐都束手无策,难道真要如历史走向那般?
朱祁镇站起身,走到船舷处,迎着江风对王天赐道:“朕记得皇宫中还藏有不少医家典籍,回头朕让人都找出来送到你那,你都翻看一遍,看一看是否有治疗此病的方法没有。”
“是,臣定当全力以赴。”王天赐躬身说道。
“现在军医培训的怎么样了?”朱祁镇回身,笑着对王天赐道。
“一切都是按照陛下制定的计划进行,现在第一批毕业且有战场救护经验的军医已经可以胜任教学任务了,臣也轻松了不少。”王天赐道。
“呵呵,这都是你的功劳。”说着朱祁镇顿了顿,又道:“朕打算以后在各省都要成立一所这样的学堂,你觉得怎么样?”
王天赐心中大吃一惊,每个省都成立一所这样的学堂?这简直有些匪夷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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