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虎回到潭柘寺,安排好事情,第二天一早便带人急急向山西而去。
刚刚下朝的朱祁镇便来到了仁寿宫。
“孙儿,这事你想怎么办?”太皇太后张氏指了指桌上的那封信道。
“祖母,既然他想做大,那就给他个机会,让他做大,猪养肥了,咱们再上。”
朱祁镇信心满满的道。
“这些吃里扒外的人呢?”
“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咱们继续装聋作哑,他们不是嫌官小吗,皇祖母,不如给他们升升官,所谓若想让他灭亡,必先让其猖狂。让他们放松警惕,到时候孙儿给他们来个一勺烩。”朱祁镇一攥拳头道。
张氏惊讶的看着眼前的朱祁镇,好半晌才说道,“你啊,跟你皇爷爷年轻时一样,忒儿蔫坏。你那两个叔爷,从小到大被你皇爷爷耍的提溜转,尤其是你二爷爷,被你皇爷爷玩进坑里还对你皇爷爷感恩戴德呢。”
“嘿嘿,祖母,要么说咱们是一家人呢。”朱祁镇调皮的笑道。“我要是像你老公,我不得累死?幸亏我就铖王一个弟弟。”
“对了,那小子最近在干嘛?自从当了皇帝就见过他一次。是不是…”
张氏看着孙子脸上玩味的表情,就知道这小子又在琢磨着什么坏事。
“镇儿,在想什么?”张氏笑着问道。
“啊,没,没什么…”朱祁镇被打断思绪,有些尴尬,刚才想的事有点缺德,说出来张氏还不得拿藤棍揍他?
张氏也不拆穿,站起身走到鱼缸旁,捏起一把鱼食撒进了鱼缸里。
“孙儿,你瞧,这鱼儿平时都躲在水底觅食,若想让他浮出水面,就要给他撒上些鱼食,鱼儿闻到腥味,自然就能浮出水面,争抢鱼食。”张氏道。
“鱼食给多了,就有了仇,所以呢,每次要少给一些,既饿不着,又不能让他们吃饱,贪心的人一旦吃不饱,会发生什么?”张氏又道。
“皇祖母,您是说不仅要给他们甜头,还要让他们相互争斗起来?”
“聪明!”张氏轻轻拍了拍朱祁镇的头,莞尔一笑。
“皇祖母,还是您技高一筹!”朱祁镇笑着说道。
祖孙二人又商量了半个时辰,朱祁镇笑着离开了仁寿宫。
回乾清宫的路上,朱祁镇一直在想着怎么离间这些人,突然,脑中灵光一闪,有了。
朱祁镇站定,转头盯着侯宝,侯宝被看的有些发毛,以为自己又做错什么事,惹了皇爷不高兴。
“皇爷您…”
“过来,近点。”朱祁镇勾勾手指道。
“你同时去给王崇古余子俊和萧大亨传旨,然后先……如此这般。”
侯宝应声去了,朱祁镇嘴脸上扬,一抹狡黠一闪而过。
乾清宫内,王崇古心情忐忑的站在大殿门口,他本来下朝后回家准备和从余子俊家中得来的女子来个三温暖的,刚到家,宫中太监来传旨,让他马上进宫。
王崇古本想打发走传旨的太监,先找小情人温存一番再去,可那太监就是不走,非要等他一起回宫,王崇古只好硬生生按下升腾的欲火,换上官服,拉拉着脸跟着那太监走了。
一路上他都在想皇帝怎么想起他来了,他一个站在末尾的御史,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朝会上基本上都不说话,皇帝认不认识他还另说。
“王大人,跟咱家进来吧。”侯宝笑着说道。
“有劳公公。”说着,手中一张银票就塞进了侯宝的手中,侯宝一惊,想塞回去,但是看见皇帝已经从书房走了出来,只好迅速把银票塞进袖子,领着王崇古进去了。
“臣都察院御史王崇古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王卿平身。”朱祁镇笑着虚抬一下手道。
“看皇帝脸色应该没什么坏事。”王崇古心下稍稍放心,暗道。
见皇帝坐定后一直不说话,王崇古决定先开口。
“陛下,不知您唤臣来是否有事?”
朱祁镇端起茶杯,喝了口茶,看了看门口的侯宝,侯宝不露声色的点点头,朱祁镇会意,笑着道,“听闻王卿也是书香门第之家?”
“是,臣的老家在湖广平江,自臣的曾祖父时便以诗书立家。”
“哦”朱祁镇回应了一声。
“你在都察院多少年了?”
“臣自宣德三年平调都察院已有8年。”
“哎呀,做了八年御史了,可惜了。”朱祁镇摇摇头,叹了口气。
“可惜?难道……嘶…”王崇古心中有种莫名的冲动。
“王爱卿啊,朕自登基以来…哎,算了,不说也罢。”朱祁镇有些欲言又止。
其实王崇古是个不折不扣的官迷,他自从做官第一天起,就把眼光放在了一部尚书的位置上,于是他先是想投入杨溥门下,可杨溥听说他的人品有问题后果断拒绝,后又投蹇义,可蹇义鸟不都鸟他,还把他叫过去一通大道理批的他头都抬不起来,于是王崇古思来想去,痛定思痛,决定投在余子俊门下,不是余子俊官有多大,而是这人就是个万花筒,在朝中关系极广,不管文官武官,地方布政使或一地总兵,他都能说得上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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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他就彻底倒向了余子俊,但是他对余子俊多多少少有些怨言,这些年自己舔来舔去,余子俊只会利用他当枪使。
今天听皇帝话里的意思,是想给自己升官啊,这种机会哪能放过。
心中热血沸腾的王崇古跪下道,“陛下可有难事,臣虽人微言轻,但也是陛下臣子,为君父分忧,臣唯有忠心一颗。”
这话说的漂亮,“人微言轻?哼,只怕你是嫌官小了吧。还一颗忠心,总有一天朕要看看你的忠心是红还是黑的。”朱祁镇暗骂道。
“哈哈哈,王爱卿果然是中正耿直之人,朕果然没看错。只是此事有些难办。”
朱祁镇继续钓鱼道。
“陛下,为君父分忧,臣必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好,爱卿快快平身。”
殿内的谈话声从里面传出来,皇帝爽朗的笑声让在外候着的余子俊,萧大亨对视一眼,都在想这是谁啊,这么得圣心,声音听着耳熟啊。
余子俊往旁边悄悄挪了几步,“侯公公,殿内是谁啊,听着陛下很高兴啊。”
侯宝面露难色,余子俊心领神会,手中一个十两重的金元宝塞进了侯宝手中。
侯宝顿时面露喜色,悄悄说,“是督察院的王大人,听说皇爷准备派他去做巡按监察御史。”
“嘶…王崇古这老小子走了什么狗屎运,别看这监察御史官不大只有七品,可却有“代天子巡狩”的职责,不仅地方的都、布、按三司及府县、卫所,乃至巡抚和镇守总兵、镇守中官及全体民众,都在其纠举的范围之内。”,可谓是除了皇帝和勋贵,这货谁都可以查,谁都可以弹劾,地方上的官员都争着巴结。是个十足的小官权大的狠角色。
朱祁镇站起身,亲自扶起王崇古道,“爱卿的忠心,朕以了然,这些年真是埋没你了。”
王崇古感动的都要哭了,皇帝如此礼遇他,满朝文武,除了几个内阁大臣恐怕也没其他人了吧。
“听说余子俊是你的座师?”
王崇古一愣,反应过来立马又跪下道,“陛下,臣万死啊,臣这些年郁郁不得志,所以…所以就沾染了官场上的一些恶习,不得已才投到余大人那里,可臣实在是身在曹营心在汉啊,陛下…”
王崇古声泪俱下,全然不知自己一番“忠心”之言让殿外的余子俊怒火中烧,“王崇古,我日你八辈祖宗,你怎么这么不要脸啊,你在老子那这些年赚的盆满钵满不说感恩,居然出卖我,你还舔着脸的说你是身在曹营心在汉?你怎么这么不要脸呢。既然你不仁,别怪我不义。”
侯宝看着余子俊猪肝色脸心中暗爽,“一会,拿你这十两金子再给你添把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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