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建社会,都有“连坐”制度。
就是用这种强权的方式,逼迫百姓不敢包庇、隐瞒近邻亲属。
在皇权不下乡的时代,左邻右舍是最好的统治工具。
谁家来了几个生面孔,甚至这些生面孔干了什么、说了什么,邻居都能一清二楚。
“还不快出来!”
“我们看见你了!”
“对对!你还有剑!”
“差爷小心啊,那人一看就不是好东西。”
听到来人有剑,几个小吏瞬间紧张起来。
手无寸铁的百姓是一回事,持刀带剑的游侠儿又是一回事。
几名小吏分散开来,围着大门叫嚣。
更有人向后撤退,观察房间侧后有没有门窗。
“他娘的,还不出来!”
“点火,烧了烧了!”
“包庇逃犯,叫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呦,头!你猜我看到了什么,小马驹,这几个是肥羊啊!”
“啧啧,这马驹子不是一般的肥啊,这几个人肯定更肥!”
“把他们带走,老子好好审,好好问!”
屋内。
王家三郎一阵无奈。
三人一路来到郑国,随便找个农家借宿。
原本想着第二天就走。
谁知遇到了这趟子事。
他们可以一走了之,借宿的人家却走不了。
在和小墨的聊天中,王家三郎已经知道了胥吏们的手段。
因为几个小钱就能逼得老百姓家破人亡。
芝麻绿豆大小的权力,也能运用到极致,变成大山将百姓压得粉身碎骨。
小吏甚至无需亲自出手。
只要对某户人家流露出特别的情绪,村中某些人就会主动落井下石。
所以……
王家三郎抬脚跨过门槛。
脚掌落地,正是屋檐阴影边缘。
脚尖处就是明亮的阳光。
脚跟处却是化不开的阴暗。
这一步,就像跨过鬼门关,从一个世界到另一个世界。
“铿锵!”
长剑出鞘。
背后的堂屋瞬间明亮起来。
一道雪亮的剑光横向迸现。
王家三郎率先出手,耀武扬威的小吏们甚至都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便惊恐的捂着喉咙。
他们踉踉跄跄向后退去。
所行之处,鲜血撒了一地。
只是,这片土地干涸日久,血液刚一落地就被榨干了水分,只剩下一撮暗红色的粉末。
“你……”小墨有点气急,“你怎么可以随意杀人?”
王家三郎冷哼一声,面无表情的抖了抖剑身。
“巨子,您之前也说了,天下受苦受难的人数以千万计,我们没办法帮每个人出了心头恶气。但是,天下间的小吏才多少个?十万?二十万?”
“拯救千万和屠戮十万,还是后者更容易做到。”
“而且,一个小吏可以折磨成千上万人,杀他一个,就等于解救万人!”
小墨没想到,自己忽悠力度太大,把一个好好地孩子忽悠瘸了。
“这种就是杀人,你怎么可以随意剥夺其他人的生命?”
小墨是痛恨官员胥吏没错,但“兼爱”之心下,还没有达到非杀人不可的程度。
历史上,墨家也一直都是行“非攻”手段,通过非暴力的方式让别人放下屠刀。
然而,王家三郎不以为然。
“巨子,要不咱们打个赌!”
小墨脸色铁青,“你要赌什么?”
“很简单!”王家三郎用剑尖指了指地上还在抽搐的尸体,“我剖开他们的胃,看看里面究竟是什么!”
“你!你竟然还要侮辱死者尸体?”
“不,巨子!”王家三郎摇了摇头,“巨子!人吃五谷杂粮,甚至糠麸!你忘了这户人家招待我们的食物是什么了吗?那可是他们家最好的食物了。”
“如果这些家伙肚子里没有任何荤腥,就说明他们是人,我抵命给他们!可如果他们满腹血肉油水,又如何称人?我杀他们,又有何罪?”
说着,王家三郎大步向前,来到一个最为肥胖的尸体身边。
小墨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捂住公输班的眼,扳过他的脑袋。
“住手!我输了!”
小墨终究是没敢赌。
或者说,他不愿赌,赌也必输。
又或者无论肚子里是什么,对他而言都已经没了意义。
之后的岁月中。
小墨与人辩论无数,虽然无一失败。
可小墨忘不了今日。
忘不了那个要剖开肚子的人。
小墨还经常给弟子门人讲述今天的事情。
他不断告诉弟子们:与其被逼着剖开自己的肚子自证清白,不如剖开别人的肚子,让别人自证清白。
辩论的胜负,从来不在嘴上,而在手中。
对方认同的,永远不是你的嘴皮子,更不是你口中的道理。
而是手中的利刃。
人心隔肚皮,谁也不知道,其他人是怎么想的。
但是这层肚皮厚不过一寸,轻轻一划拉就开了。
所以,辩论千言万语,不如刀刃轻轻挥动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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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墨叹息一声,“那,就不要留下任何后患!”
王家三郎哈哈大笑。
仿佛有一股气势从他体内爆开。
七尺高的身形,宛如丈二魔神。
村民大牛和二愣子直到这一刻才回过神来。
“杀……杀人……了……”
“杀官了……杀官了……”
两人激灵灵打了个哆嗦,惊出窍的魂魄瞬间附体,脚下一拔就要逃窜。
王家三郎也不去追,只是一步跨越至院门口。
唰!
一剑,毙命二人。
小院中,农户一家全都瑟瑟发抖。
从大人到小孩,都惊恐的瞪大眼睛,一句话也不敢说。
小墨无奈的安抚道:“老人家,我们是好孩子。”
说着,把公输班扳正。
公输班本能的咯咯笑。
白里透红的脸蛋格外喜人。
然而,配合周围满地尸体,这种笑就格外诡异。
就连公输班红扑扑的小脸也像血染的一样。
小墨无奈,只能放下公输班,向几人躬身行礼。
“多谢老人家,给你们添麻烦了。”
说着,小墨就去牵马。
这时,农户家的小孙子从母亲怀中昂起头。
“大哥哥……恁……能不能……别走……”
小墨愣住,“为什么?”
孩子母亲连忙用手捂嘴。
可是在小墨冰冷的目光下,妇人脑袋低垂,不敢有所动作。
小孩喘匀了气儿,大声说道:“大哥哥,恁要是走了,他们就会回来,会打俺爷,打俺大,抢俺家东西,俺哩大黄都叫他们打死,剥吃了……”
大人们还是一句话都不敢说。
甚至都不敢抬眼。
他们身子哆嗦。
却不是因为愤怒,而是恐惧。
恐惧过去,更恐惧未来。
小墨来到孩子面前。
两人身高差不多,年龄也相差无几。
但双方的差距,就像燕雀和鸿鹄。
“我不会留下来!”
“因为还有太多人,需要我的帮助,需要我的拯救!”
一句话,院中众人心如死灰。
小孩子眼睛里的光也瞬间暗淡。
“不过……你们可以跟我走!”
“跟我一起,去帮助更多人,拯救更多人!”
说着,小墨向孩子伸出手。
喜欢继承土地庙,从教黄皮子讨封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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