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
“但是,总该有个终点站,对吧?”
“这样一直走下去,又该前往何处呢?”
许久之后,两句极具感情色彩的话语才自轮盘中发出,令人难以辨识这是一具器物所言。
“……我不知道。”
徐北凝视着远方,口中喃喃自语。
高空的烈风吹散了他的头发,却吹不散他的目光。
他再次盯住远方的群山,脑海里却浮现出一个模糊的身影。
那个家伙,与他长相极为相似,却是有着一身经天纬地的恐怖实力。
魔神林西。
“如果是神明的话,我当然可以活过一个个纪元,一直这样探索下去,没有什么终末可言。”
“但我为何做出那些举动,引来陨落之祸?”
“是我要主动放弃那身天下无双的魔气?”
“况且,在重生种子中选择放弃魔气,为何就无法挽回?难道那是我给自己的暗示?”
“难道有些事情,是身为魔神的我也做不到的吗……”
塔克的问题,加上对魔神林西的回忆,让徐北的脑子彻底又成了团浆糊。
他也干脆地断了自己的思绪。
有些事情想不通,就留到将来,不必让它折磨当下的自己。
徐北手一拍栏杆,吐出一口气就从边缘上下来。
手上放出少许融合内气,将粘附在掌心的灰尘涤荡干净。
“走吧,风景看够了,我们下去。”
“谁知道那店主又会玩什么花样。”
徐北丝毫没有留恋地走下塔顶,塔克也稍后跟上。
而在那“珍宝阁”中,三须中年正在原地踱来踱去,不时望向那徐北上塔去的小门,面上流露出焦急。
他害怕这少年半路从塔上跃下,自己失去收走他手上毒丹的机会。
若是那种事情发生,更是白白浪费了他一番精心布置……
幸好,不久后那小门吱呀打开,一脸满足的徐北从里面走出。
“真的是很不错的景观呢,除了塔上太脏了些……”
徐北兀自说着话,刻意忽略了旁边三须中年殷勤笑容。
“怎么样,现在可以谈谈我们的生意了吧?”
三须中年把徐北请到厅前一把椅子上,看着他坐下,就在旁边躬身问道。
“嗯,毒丹可以卖,不过师尊的配方……恐怕弟子我没那资格擅自让出手。”
徐北把玩着椅边扶手,好整以暇说着。
“不急不急,假如是价格不合适,嗯……余再多出五百灵币可好?”
“四千五百枚灵币,单买那张配方!”
一边诚恳地报着价,那中年还从柜台上端来杯精致茶水,双手递到徐北手边。
“已经是极高的买价了!少年,你意下如何?”
徐北也不搭话,只是捏起杯盖,轻抚那泡沫绵密的茶面。
“很有诚意嘛,此茶气味清香细腻,想必也是名贵茶叶所泡。”
“只是其中却有股来自不知何等药草的异香,实在是煞了茶叶的清气。”
徐北抬头望向三须中年,平静目光里似有深意。
那中年瞳孔一缩,旋即恢复平静,笑嘻嘻就说:
“小少年,你可真是多心了,这茶水是我刚刚才沏上,特意为你选的好茶叶,哪里有药草之说?”
“你先品品这茶,咱们再商量着那配方的事。”
伴随着中年的殷切目光,徐北半掀起杯盖,缓缓将茶杯边缘触及嘴唇。
浓烈雾气萦绕下,一杯茶水就此蒸发殆尽,而徐北向着中年示意了那空荡荡的杯底,嘴边盈盈笑意依旧。
几缕暗红色内气自他嘴角收回。
“少年,你什么意思?余好心与你沏一杯茶水,你却将其蒸干,存的是何等心思?!”
三须中年目光凛然,脸上再也挂不住笑容,语气越发冰冷。
“前辈,我们的生意无需再谈。你把四枚毒丹的灵币交我,我把丹药给你,这单生意就可以结束了。”
“至于那配方,小子并无替师尊随意售卖的资格。”
徐北翘着腿,语气依然和先前一般平静。
中年并不言语,回过身就在蒲团上坐下,许久后才出声:
“少年,余这等出价,你竟然还不满意?”
“余秉持一份诚心做买卖,希望少年你也有相应的诚意。”
三须中年抚着自己胡须,居高临下的目光俯视向徐北,仿佛审判前最后的悲悯。
“前辈,你难道要强买强卖不成?”徐北不禁皱起眉头。
他放在椅子把手上的胳膊,突然被一圈水流牢牢缠住,动弹不得。
“少年你这是何等话,余是做生意的体面人,从不强买强卖。”
中年半抬起右手,做了个很不寻常的手势,自己则对着徐北露出莫名笑意。
“只是,余为了这张配方已经让步很多,少年你这般不配合,也让余不太好做呀。”
随着中年手势的变化,那椅背上也冒出两团淡蓝水流,从两侧慢慢拴住徐北脖子,逐渐发力勒了起来。
“既然少年你这么坚持,余只好动用一些手段了。”
“只不过你不曾喝下那杯茶水,还真是可惜。”
看着徐北被束缚在那椅子上动弹不得,商人也终于得逞地淡笑起来,却还在说:
“你若同意卖出那张配方,余依旧按商定好的价格收购,咱们把这单生意做得尽善尽美,可好?”
面对着三须中年的威逼利诱,徐北也不挣扎,安坐于这椅子上,任凭淡蓝水流勒住他的身体。
“所以,这就是前辈的全部手段了?”
属于徐北的内气传音,陡然进入中年的脑海。
那三须中年吓了一跳,才想起面前少年神魂浑厚异常,小小年纪就已领悟传音本领。
但也没甚用处。中年知道,少年所坐下的椅子可并非凡物,乃是自家祖先流传下的一套隐蔽刑具。
这椅子内藏有数块水气磅礴的水灵石,只需远程催动,便可从缝隙涌出淡蓝水流,或拘或束,可以多种方式折磨坐在上面之人……
低阶修士中,少有能在这椅子上挺过一炷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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