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路途上,朱智明变得越来越合群了。林川不仅让她骑马,也无需像看犯人一样的随行,给了她绝对的自由和尊重。并且一天两场,由枪术专精的熊瞎子给她当教练。
熊瞎子请示过林川,是教真的,还是教假的?林川明白,日后这小妮子绝对会忍不住上战场玩命,当然是要教真的。
于是乎,熊瞎子手上用了真劲,靠多年厮杀来的经验,不断攻破朱智明的五郎八卦棍的漏洞,打得她浑身上下青一块紫一块。
明明是挨打了,朱智明却是开心不已,每天都是一边搽药一边想着隔天怎么再来破招,提升是肉眼可见的。
仅仅用了4天时间,公主算是和刑天营物理层面的打成了一片,关系越来越融洽。
同样融洽的还有珠珠,这活珠子似乎看上了钟兴,有事没事就往他身边凑,还主动给他送宫廷里带出来的干果。钟兴几次都想翻脸,找个夜深人静的时候,把这娘们拖河里沉了算球。只可惜,林川不让,钟兴也只能尽量躲避了。
终于,当车队行经山东省,蒙山山脉之时,终于遭遇了异动。
只见马队沿着山涧向深山进发之时,前方传来了刑天营斥候小队独特的竹哨声,犹如黄鹂鸣啼,实在传递着有官兵行来的消息。
林川徒手放雕,让沙雕在高空盘旋侦查,距离约2里地外,正有一支打着“明”字官旗的运输马队正缓缓驶来。
他们共有百余人,身穿布面铁甲,手提官刀,护送着足足八大车的货物。领头者身穿从五品的文官服,连身下的马匹都驾驭得不太熟练,不像是能带兵押运的主。
“楼燕,距离你们多远?”林川按压下了脖子上的通讯器道。
“十丈,我正瞄着那官的脑袋,一箭就能射爆哦。”楼燕可没有因为来人穿着官服就放松警惕。
“上去盘问一下,如果是真货,带过来见我。”林川很好奇,这种乡间小路多有是非发生,按理说,官方的押运队伍都不喜走此路才对。
并没有过去多久,楼燕骑马,拉扯着后边的五品文官快步赶回到了林川的面前。
“验过了,是真货。”楼燕轻声在林川耳边说道。
一见林川的四品腰牌,那文官连忙下马,上前鞠躬行礼道,“下官河间长芦都转盐运使司副使——韩不平,拜见大人!”
林川没有回话,仔细打量着眼前的男人,这韩不平已步入中年,眼角与额头藏不住的皱纹,远比他实际年龄更显苍老,身材消瘦,留着羊须胡,满脸堆笑,并非老道的官场派头。
“韩副使好,在下府军前卫卫镇抚方渊,正奉监国太子令,护送咸宁公主去河间,在此相遇可谓缘分。”林川翻身下马,拱拳打起了招呼。关于这个韩不平,在宫中时,就看过关于他的资料。
韩不平八年前进入河间长芦都转盐运使司当差,八年来兢兢业业可从未升官,一直都是个小小的副使。而他掌管的也是最为辛苦的盐场生产之职,长期在海边风餐露宿,苍老些也可以理解。
从表面上看,他很难成为窃国之贼的一员,因为他太笨了。几个曾经到访过巡盐御史对他的评价都是愚钝,固执,做事虽一板一眼,却不懂变通。会因为巡盐御史不穿罩衣下盐池而争论不休,还把这事给记录在了工作册中。
这种刻板的家伙,怪不得干八年都无法晋升,要不是盐场工作过于辛苦,别的官员都不愿意去,他估计早就被上级给嘎掉了。
“方大人,客气客气,您是钦差大臣,我只是运盐的小吏,怎敢和大人谈缘分。”韩不平搓着无处安放的小手,并不擅长与同僚相处。
“韩大人,你不是运盐使司的副使吗?怎么干起了押运的活计?”林川好奇道。
“实不相瞒方大人,近年来,这蒙山山脉出了一个悍匪叫——胡麻子,号称五山九洞四十八寨之主,十趟从此过的盐队,有三支都会被此人截道,损失惨重。盐运使魏大人说,我长期在盐场泡着,不知商人疾苦,让我出来担当一下护盐的队长。”韩不平略显羞愧道。
“怕不是他长官想借刀杀人,除了这厮吧?”楼燕凑到了林川耳边,小声嘀咕着。
“看来盐运的工作也不简单,不过在下不明白,为什么商人们放着官道不走,要走这乡间小路,不是故意给贼人机会吗?”林川费解道。
“这个方大人就不知道啦!”说起了盐运的工作来,韩不平明显更放松了一些,“支盐走的商人,如果是要往福州,江苏,松江一带销售的话,都需要将官盐先行运抵海州,从朐阳门改走海运大船运达,这样远比陆运便宜,也更快捷。
不过盐引销售的时间有限,如果在等候支盐的时间花了太多的话,就不得不铤而走险,从这乡间小路前往海州了,毕竟这样比走官道来,可以节省最少3天的路程。”
“看来真是富贵险中求了,也难为韩大人辛苦这一路了。”林川客套道。
“不辛苦不辛苦,为朝廷办事,本就是我的职责,况且我们也只需护送商队出蒙山山脉就行。其实我已完成任务,即刻就要返程回河间府了。”韩不平还真以为林川在同情于他。
“看来我们是同路了,也好也好,那韩大人不嫌弃,正好给我们带路了。”林川还想和这韩不平多聊些。
“大人抬爱了,能给公主殿下带队,那可是我的福分。”韩不平迅速地去跟押运的官兵交代了几句,正式完成了和盐商的交接。
盐商老板握着韩不平的手感激涕零,毕竟没有他们的帮助,要是在这蒙山山脉里被劫了,损失何止倾家荡产。
韩不平认真交代了一些关于盐货保存的知识,最近正好是南风天,空气潮湿,所有的货箱都要记得用油纸包裹,多检查,避免受潮。
长芦盐场的盐可是被选作贡盐的,外出到地方上一直是抢手货,可不能让盐受潮,砸了长芦的招牌。
商人欣然接受,挥手押运的官差挥手道别,带着八大车的富贵,赶往海州。
却不知道,此刻,就在远远的山岗树林间,正有一伙贼人,正盯着山下发生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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