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川就像一位历史的过客,又如一名电影院中的观众,看完了席应真与姚广孝纠缠半生的故事。
这一对亦师亦友的存在,最终却用这种方式收场,只叫人唏嘘……
当故事落下了帷幕,林川周遭的一切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白茫茫的虚无空间。
这种感觉太熟悉了,林川使用的以太手环的以太空间内,就是这样的景象。只是以太空间不是不能进入活物吗?
转瞬间,林川明白到,以太空间并不光可以储存世间物资,也能成为禁锢思维神志的牢笼。
“你看懂了老夫所经历的人生了吗?”就在林川思绪万千时,一个陌生的声音出现在了他的耳边。
他本能地转身就是一拳,但拳头却在半空中被席应真单手接住。再看这以太空间中的席应真,竟然恢复了那鹤发童颜的青年模样,仿佛他就从未老过一般。
“年龄不大,火气不小。”席应真一身道袍,单手负于身后,微笑道。
“这是哪里?”林川冰冷问道。
“我的思绪殿,欢迎光临,迄今为止,你是第一个访客。”席应真说完,四周无中生有出了数百人影欢呼鼓掌,然后消失不见。
“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我还活着吗?”林川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我只是将你的思绪请了进来,目前来说,你还活着。等一下,就不知道了。”席应真围着林川走动,上下好生打量起来,“真不错,不愧是让姚广孝都赞不绝口者,你的身上拥有我们这个时代所不具备的气息。”
“放我走。”林川只有这一个要求。
“林川先生真绝情,老道我等了你足足28载,你和我说了三句话就想走,不能多陪陪老道吗?”席应真一脸失落。
“你怎么知道我名字?”林川震惊道。
“是你告诉我的啊,你看。”席应真指了指林川头顶,那半空中林川的简历正在飞速滚动,将他的生平事迹,甚至包括玄女计划都给呈现了出来。
“妖孽,不肯放我走,那我自己打出去!”林川动手了,前倾身体冲向了席应真,可不管他跑得多快,伸出的手掌始终无法触及到席应真的衣角,就像脚下的地面会自动拉长一般。
“别挣扎了,都告诉你了这是我的思绪殿堂,在这里,我就是神一般的存在,没有人可以在我的脑子里杀死我的。”席应真笑着点了点奔跑中林川的眉心,林川累到近乎虚脱,坐在地上喘息起来。
“你到底想干什么?”杀又杀不死,走也走不掉,林川妥协问道。
“你看过了我的后半生,有何想法?”席应真一挥手,面前立刻变成了一张矮桌,还备上了茶水,他轻松地坐在了林川对面的蒲团之上,洗耳恭听。
“你是撒币。”林川都不用思考的。
“撒币?”席应真不懂这新名词,翻了翻林川头顶上的档案,算是明白了他在骂人,“哈哈哈!原来是这个意思,从你的角度看,我确实挺傻的。”
“你和姚广孝的纠葛只是一个误会,你并非小肚鸡肠不愿教他九天。他则是小肚鸡肠以为你气他不辞而别。你们并无绝对的恩怨,哪怕他杀了你一次,你也未曾怨恨过。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能点盘儿烤串,叫几打啤酒,喝得互骂撒币,这事儿不就过去了吗?”林川最受不了这种苦情戏,因为他压根没共情能力。
“他不能喝酒吃肉啊,你这个方法不太可行。”席应真为难道。
“那是打比方啊撒币!我是让你去和他说清楚,去沟通!Do you understand?”林川气得都飚英文了。
“林川同学,不要这么嚣张,你的思绪可还在我的脑子里,湮灭了它,你是真的会死的。”席应真并不喜欢被骂撒币。
“呵呵,你牛笔,把你关起来的家伙可以活得逍遥自在,我不过是看了你一眼的陌生人,你就要打要杀?你跟他是龙阳好友吗?这么心疼他!”林川算是又遇见了一个疯子。
“道衍不是坏人,应该说他根本不懂什么叫善恶对错。他一生尊重命格,只是想抓住他的机会,如果不是那一封书信,如果不是我动了入俗世的念头,我们也不会闹到这种地步。”席应真的神情略显哀伤。
“你是背锅侠,还是受虐狂?他都灌你吃砒霜了,把你都埋了啊!你还觉得他给你丧事操办的很体面是吧?”林川哭笑不得。
“你的思维太世俗,不该这样简单地看待问题。”席应真孜孜不倦教导着。
“行行行,你清高,你了不起,我也不是你的学生,你别教育我。你就当我今晚起夜尿尿,一不小心掉到井里遇见了你这变态。你高抬贵手,放我走吧!”林川都快跪地求饶了。
“别走啊!我挺喜欢你的,多少年来,我都没有再遇见像你一样有趣的孩子了。你有没有想学九天啊?我教你啊!”席应真兴奋莫名。
“不想。”林川斩钉截爹。
“为什么?”席应真不解,那可是让姚广孝哪怕颠覆朝野,也想学习的天地绝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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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学了会变成你这样,被人杀了都不记恨的大傻春,我脑子有泡才学这玩意。”林川一脸嫌弃。
“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我,九天乃我研究儒释道数十载的精华所得,一旦学会飞天遁地,返老还童,起死回生无所不能也!你会变成你那个时代所说的超人,哪怕哥斯拉与金刚联手,也不一定是你的对手!”
席应真已经从林川的档案里,学了太多稀奇古怪的知识了。
“我学不会的,这么高深的玩意,你留着秽土转生后去教给鸣人吧!”林川不屑一顾。
“你不学,我却偏要教!”席应真生气地一把取过林川头顶的档案,手中变出了一支圆珠笔,唰唰唰在那档案上乱涂乱画。
“喂!夭寿啦!你在干什么?”林川只觉得头晕目眩,好多乱七八糟的知识涌进脑海,犹如潮水一般冲击着他的脑干。
“佛曰九天,无量天,无量寿天,须延天,兜术天,不骄乐天,应声天,梵辅天,清明天,无爱天。”
“道曰九天,中天,羡天,从天,更天,睟(suì)天, 廓天,减天,沉天,成天。”
“儒曰九天,仁、义、礼、智、信、恕、忠、孝、悌,失一则天塌。”
“你不要再写了,我脑子都被塞满啦!什么乱七八糟的姿势啊!滚蛋啊!臭道士!”林川抱着脑袋痛得满地打滚,就像被念紧箍咒的孙猴子一般。
“九天并非定式,也无功法,佛主心,道主身,儒主行,身心行共通一天时,为一境界。直到通晓儒,达成道,终成佛,便登顶。
我用一生去悟,去学,去思考,也不过达到了五层,无法再精进一步。
林川,你的命格无人可视,并非因你来自未来,而是你的命格由你自己主宰。
你不信天,不敬神,不服人,不望友,不失魂,我无法形容你的心智是何等完美无瑕的璞玉。
我想雕刻它,只可惜……时间不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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