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京的日子很快到了。
日中时分,陈先装好陈凡赐予的信物,驾着马车往城东门缓缓驶去;熟悉的街道在他身后消失,曾经进城的路,如今成了他出城的路。
而唯一没有改变的,是这座古老城池。
城门口越发清晰可见了,陈先在这十天里找过萧辰、陈不疑、陈铭;也有些主动来找他的,比如慕容耀、李群、徐子业和萧明,这些人多是被刘诞、赵义他们排挤,在京都的生活过的相当憋屈。
如今有了机会,怎么着都要跟陈先去搏个未来。
十天里,陈先唯一没找过的只有王猛,他担心这个兄弟为了义气断送前途;要真这样,陈先得后悔死。
他的前路一片迷雾,看不到未来,何必把事业蒸蒸日上的兄弟拉下水呢。
然而,城门口那个熟悉的身影着实让陈先心脏停顿了一下,要怎么去面对王猛,他还没想好。
兄弟不辞而别,换做陈先,绝对要把对面臭骂一顿,再奉上送别酒,亲自送兄弟一程;说不定,他还会絮叨一阵子。
等离的近了,陈先才发现,萧辰他们都在王猛身边等他。
在王猛身前摆着一个不大的小桌,上面放着一叠碗、一坛酒;陈先停住马车,从车辕上跳下,面色尴尬的想对王猛解释两句。
王猛微微一笑,边打开酒坛倒酒,边说道:“先哥,我在家里备了十天酒,哪晓得你连来都不来;没办法,我只能在这里堵你了。”
清冽的酒水落入碗中,阵阵酒香飘荡在两人之间;陈先嘿嘿一笑,夺过一碗酒先行喝下。
“啊!舒服。”
随手抹掉嘴边的酒水,陈先把碗放回桌上,喊道:“再来。”
王猛一连到了三碗,第四碗时,王猛端起酒碗,对陈先说道:“先哥,别的话我不多说。你曾经对我念过一句诗,我认为它很适合现在,先哥,‘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一路顺风。”
王猛毅然干了这碗酒,再也没有说话;他看着陈先喝完送别酒、看着陈先跳上车辕、看着陈先和萧辰他们消失在视线里,他平静的双眼中流露出哀伤。
他知道,这一别,或许再也没有相见的时候了。
离开京都的第一个夜晚,陈先按照预定计划,在篝火把一枚玉簪交到陈铭手上,吩咐道:“你明天先走一步,去云州寿安城找慕容伟,告诉他,我需要他帮忙;这个玉簪就是信物,看到玉簪,他就知道你没有说慌。”
“对了,在见到慕容伟之前,你万万要注意他身边那个叫袁昂的,他可能会坏事。”
次日清晨,陈铭换了一匹马,单人先走一步;陈先边走边和萧辰等人谋划日后的打算,其中,最最困扰他们的,就是“慕容伟会帮我们吗,他真不会落井下石吗?”
陈先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几年过去了,这个大舅子和朝廷摩擦不断;尤其是近一年来,慕容伟对朝廷这种拖延的态度十分不满,连带着对陈先也不客气了。
好几次的来信里,慕容伟毫不客气的称呼陈先的名字,让陈先叫陈凡尽快履行当初的诺言,把他的封地确认;三个月前的那封信,慕容伟气不过,连带陈先也骂了一顿,说姓陈的都是一群无赖、流氓。
甚至,他还说要杀到京都,夺了陈凡的鸟位!
对此,陈先也是有苦说不出,陈凡的绝对不是他能改变的,他也没这个能力去改变;他只能向陈凡传达慕容伟的意愿,再把陈凡的意思传达给慕容伟。
“夹在两头真不好做人啊!”
时间一晃,陈先一行十三人到了临海城。
陈不疑问他,“要不要转道回一趟湖阳,看看嫂子?”
陈先拒绝了,真见了慕容雪和两个孩子,他就走不出湖阳咯!
进城的时候离天黑还有一段时间,城里面还算热闹;陈先放慢脚步,仔细的观察城里的变化。
和他初次来临海城冷清、荒凉相比,现在的临海城更像一个青少年,充满朝气与希望。
陈先把马车交给萧辰,让他们先去前面找个落脚地,他要在单独在城里逛一逛。
脱离大部队后,陈先第一站去了陈林生前的宅院;府门前的两尊石狮子一如既往的矗立在哪儿,身上除了岁月的痕迹外,再没有其它的变化。
曾经挂在门上的“陈府”两字变成了“刘府”,大门刷上了红漆,红艳艳的格外两眼;门口的石子路改成了青石板,好在那两颗榕树还在,现在足够让人乘凉了。
陈先在榕树下往着这座府邸出神,忽然,一个带着一分谄媚、三分神秘、三分轻薄和三分正经的声音打断了陈先的回忆。
“公子,你是要进去?何不上前敲门?”
陈先眨巴眨巴眼睛,目光往左边扫去,他首先看到的是一面旗杆,上面写着“仙人指路”四个大字。
“哦......是个算命的先生啊!”
在往左看去,拿着旗杆的那人穿一身洗的发白的道袍,上面满是补丁;不长的胡子被打理的整整齐齐,但上面的油光表明这人很久没有洗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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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线往上挪去,那人三分狡黠、七分刚毅的脸上满是笑容,放光的双眼扫视着陈先的全身。
“公子,要不要算一卦?”
陈先没回答这个问题,他指着面前的刘府问道:“道长,这刘府主人什么来历,您知道吗?”
道人回身看了看刘府,又看了看陈先,眼中的热情稍有衰减,“这家主人是个商人,一年前花了一万两白银买了这座宅子。嘿嘿,我听说这座宅子的前主人是位了不起的大官,可惜,他年纪轻轻的暴毙了,这宅子就样空着了。”
“官府听说有人要买,也乐意赚这个钱,反正朝廷也不管,卖给谁不是卖;公子,你说是吧。”
陈先微笑的点点头,谢过道人后,转身往昔日的住宅而去。
“等等!”
道人抢步上前拦住陈先,面带犹豫的看着陈先;在陈先疑惑的目光中,道人眼中闪过坚定之色,咬牙道:“公子,请让我为你算一卦,这卦不收钱。”
陈先见道人态度坚定,心中带着一丝好奇问道:“呵,道长要怎么个算法?”
道人从搭包里拿出一个上了年月的龟壳和三枚古老的铜钱,他把铜钱放进龟壳,然后交给陈先,说道:“摇一摇,再把龟壳抛在地上。”
陈先照做了,三枚铜钱不出意外的被甩出了龟壳,而这上了年纪的龟壳也难逃厄运,在接触地面的瞬间裂成了九块。
“这......道长,您放心,我会补偿您的。”
道人没搭理陈先,低头认真的看着地上的九块龟壳碎片和落在龟壳碎片当中的三枚铜钱;足足十分钟,道长既没抬头,也没有说话。
“这世间竟真能出现这样的卦象,师父,您没骗我,没骗我!”
道长抬头见陈先还没离开,激动的拽住陈先的双手,“公子,您眼下会陷入低谷,但您不要灰心、不要迷茫;您很快就会找到离开谷底的道路、找到通往山巅的道路,路上也许会有波折,也许您会再次往下走一段路。”
“但您要坚定信心,不要被挫折打败,终有一天,您会实现愿望,抵达山巅!”
陈先莫名其妙,但他听出了道人口中的夸赞;好话谁都爱听,喜悦加上打碎龟壳的愧疚,让陈先从口袋里拿出十两纹银递给道人。
“道长,这些是我的一点点心意,请您务必收下!”
道人看着那十两雪白的纹银,眼中有贪婪、有拒绝,两手既想接过,又想推开。
陈先看出道人的犹豫,一把将银子塞进道人手中,笑道:“不瞒道长,我现在确实很迷惘,不知道前路在哪;道长一席话,正叫我茅塞顿开。小子陈先,敢问道长高名大姓。”
道人行了个稽首礼,回道:“高名不敢当,贫道俗家姓张,唤作子均。”
陈先见天色不早了,回了一礼,说道:“张道长,小子有事,不能做东陪道长了;改日相逢,小子一定还道长一顿酒。”
和张子均分别后,陈先循着记号找到萧辰他们落脚的客栈,美美的睡了一觉。
次日,精神饱满的陈先再次踏上旅途。
转眼间,云州、震州交界的竹敦城出现在一行人眼中,黄昏时分,一行人进了竹敦城;次日,一行人离开竹敦城,往寿安城而去。
然而,他们在下午四点左右碰到了回来的陈铭。
疑惑的陈先给满头大汗、说话都磕巴的陈铭递上一壶水,等陈铭缓过来后,陈先问他“怎么回来了?是袁昂从中作梗吗?”
“不、不是,他不在寿安,他要去攻打京都!”
这句话犹如炸雷一般将所有人大脑搅成一团乱麻。
陈先至今还记得,在陈铭说出这句话后,陈道养、陈衍、陈不疑等人眼中满是绝望;而他自己呢?在震惊之余,目光看向了萧辰,对方正好望了过来。
两人谁也没有说话,但他们都清楚,对方有话要私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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