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上回,安安生生的过了一段日子之后,我以为我终于熬到头了,高考结束了,成绩还算理想,大学定了,会一直跟高辛辞在一起,连带着许多朋友们也会在一个学校,前来送郑琳佯孕检报告的黑衣人调查也有了眉目,梁森早上跨省去追人了,好像所有的一切都开始往我希望的方向走,一时间我迷了眼,以为自己拥有了一切。
可最终,也只能是“以为”,可我不明白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当林阿姨也倒在血泊里的时候,我眼睁睁的瞧着,却也没能及时救了她,甚至于她最后将手伸给我的时候,我连上去牵住她的能力都没有,我没力气,一步都迈不出去,像隔了一堵墙。
还是默读反应快些,从我身后迅速冲过去将林阿姨从地下抱起来,大概这就是我这个养女跟她亲生儿女的区别,我到底不是她亲生的,所以在这种时候我永远比不上默读,也难怪,林阿姨上一世走的时候那么恨我……
忽然想到什么,我向上望了一眼,教室外面的人是不多的,就算今天有家长来学校陪孩子,大多也是待在教室陪着玩游戏放松或是在老师办公室商量报志愿的事,所以围上来查看的人并不多,大约十几个的样子,且他们同林阿姨走在一起的“凶手”也隔了至少两米的距离。
那我想看到的就十分显而易见了,站在台阶最上头战战兢兢的只有两个人:陆茵茵,还有高家四婶婶,四婶婶还是前头那个,我看到她的一瞬间,满心满眼都只有不可置信。
“时时!还愣着干什么快过来帮忙啊!”
默读朝我吼了一句我才猛地惊醒,赶忙用尽全身的力气才终于到他身边,走近的时候,瞧见林阿姨已经不省人事了,闭着眼睛静悄悄的、就好像只是睡着了一样,唯有额头被石台阶撞破的血流格外刺眼。
“我先把妈妈送去校医室给她清理外伤消毒,今天放假,校医室里是没人的,我过去之后立刻叫救护车,在此期间你赶紧去找侯向阳,请他过来看看是怎么回事,按理说妈妈摔伤但也不至于晕倒才对!”默读迅速说完,将林阿姨的头摆在自己肩上之后便立刻朝着校医室的方向去了。
默读走后,我又抬头又看了眼楼上的两人,可如今再不甘心也只能先离开,抓凶手再重要,也要先等林阿姨好了再说,再此后好久的路上,我一路跑一路抹眼泪,打侯向阳的电话他也不接,我就只能去他可能出现的地方,无非也就教室和操场。
这大概是我这辈子奔跑最快的时候了,我已经想不清上一回是什么时候,嗓子里冒着一股腥甜,无暇关注、咽了咽又下去,终于快要到达的时候,我扶着墙壁一点一点的挪,另一只手放在小腹上、虽不能止住剧痛但也就那么放着,在门口听见里头与我全然隔绝的欢乐笑声。
毕业了,大家大多取得了好成绩,老师和家长都跟着高兴,便在这一天志愿之外结伴玩起游戏,坐在自己原先的座位上、非要拉着老师上讲台照常讲课,随后他们在座位底下偷偷吃喝,薯片辣条还有学校门口的小笼包,各样的香味连连飘出来,而老师则笑嘻嘻的跟他们玩这个“捉迷藏”的游戏,抓住偷吃的人今晚请全班吃饭。
可惜,老师笑的肩膀都跟着颤,根本没有心思讲什么题,于是造成了英语老师讲数学、数学老师一口一个“有辱斯文”,而语文老师脱口而出就是一句“Shut up”的乱象。
可惜,同学们也演不下去,笑的不成样子,同桌间上学的时候很公平的分零食,这个时候却忽然闹起来,还不等老师下台抓人就先狼人自爆,而理由只是为了一包最简单不过的榨菜,俩人一个比一个急促的就要抓着对方的手拖上讲台,脸涨得通红。
“老师我举报!韩潇潇上课偷吃馒头榨菜!最可怕的是这个女人她还吃独食!她吃一包就给我咬一根儿!”
“老师你别听孟钦元胡说!明明是他上课饿了非要吃东西还抢我的,你说这个人,自个儿有钱不会去买啊欺负我一个楚楚可怜弱不禁风的弱女子干嘛啊啊啊……”
韩潇潇说着,两手一个扶在孟钦元腰上一个放后颈,力拔山兮气盖世、一个使劲以林黛玉倒拔垂杨柳之力给孟钦元来了个过肩摔,孟钦元都快习惯了,倒地下又爬起来给老师告状的台词都成固定的了,叫人倒背如流,顿时全班都学着他的语调阴阳怪气的跟着学:
“呜呜呜……老师你看呀,她散打九年的母老虎我真的不能再跟她坐一块儿了!太欺负人了!不给我好吃的还天天叫我给她倒垃圾,买垃圾袋还得我来!我才是那个柔弱的美男子啊……别学我说话!”孟钦元猛地回过头龇牙咧嘴,全班跟着发出一声爆笑。
“孟钦元你讲良心诶!我什么时候不给你分吃的了!那门口小笼包你一笼一笼的吃不都是我给你排的队,还有高考前三天的时候,你非要吃我的苹果!我说我就那一个我也想吃,你伸手就给我掰开了都给我看傻了!你家里专门给你买的黑卡苹果不吃的就稀罕我的是哇,我现在告诉你那个苹果我不仅放了一个星期还没洗,你拉肚子就是因为那个苹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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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潇潇!你果然意图谋害朕!有这种事你都不告诉我!”
俩人又闹腾的挤在一起,而今毕业了彻底脱离了学校不许早恋的魔咒,当着老师的面,同学们直接开始起哄:“亲一个!亲一个!”
可惜在众人皆欢愉的时候,我的母亲却突发意外,现在躺在病床上生死未卜,我撕心裂肺一般,渐渐要站不住,我蹲在地下捂着胸口,气都要喘不上来。
我无意破坏旁人的安宁,只好蹲在地上静悄悄的往里看,扫过一圈却没有侯向阳的身影,一时间更加绝望,我深吸一口气,强撑着才能站起来,扶着墙壁一瘸一拐的往操场奔去,好在这次终于准了,刚下楼便看到不远的跑道处,五个熟悉的背影推着三辆自行车,是向阳和高辛辞他们。
我才回想起,向阳前两天突发奇想说是要教默念骑自行车,可明明哪天都可以,为什么偏偏是今天,我都不能第一时间找到他……
在我捂着心口奔过去的过程中,只见默念依旧赖皮,学车不肯让向阳松手,非要他在后面扶着,否则就不上车,非扒在向阳背上死活不下来说害怕,像只猴子扒着香蕉树,而露露挤眉弄眼的瞧着这场面,推着自行车回头看了眼悠悠闲闲的随性蹬两下又看笑话的澄澄,忽然咬着牙暗暗愤恨了一句:“废了,自行车学早了。”
登时澄澄的脸红的像血,但还是咬着嘴唇什么都没说,把头别到一边儿去了不看她。
高辛辞嫌弃的皱了皱眉,眼看着露露没注意都要骑花坛里了又赶紧帮了把手,耸了耸肩又好气又好笑的说了句:“姑奶奶,你处对象之前先顾好自己的小命儿吧,再说了,自行车这种东西你可以装不会啊。”
“高辛辞!”
“叫姐夫。”
一个气的鼓着腮帮子,一个仗着身份耀武扬威,澄澄和高辛辞大眼瞪小眼,最终还是都别过头去不理对方。
露露左看右看,一时间两个都有点嫌弃,啧了两声后没好气的吐槽了句都没耐心,转头又极“邪恶”的看向向阳那边:“诶!向阳,以前怎么没见你对谁那么有耐心,你别是喜欢人家默念吧!要是被林老师知道了他把他妹妹放你家几天你就惦记上了只怕要提斧子来砍你了!”
向阳一面扶着背上死命晃荡的默念,听清露露说完这话顿时炸毛:“你别胡说昂!我一学医的我还能没耐心了?我只是对你们没耐心!再说了谁要喜欢这个小屁孩!各科成绩没我体温高!”
“侯向阳!你体温有四十七度啊!”
“你哪门四十七!”
“我数学考了四十七!你体温四十七你都熟了!”
默念趴在向阳背上闹得起劲,向阳想把她弄下来都无计可施,两条筷子似的小腿看着瘦、力气却大的可怕,夹在腰上搞得向阳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我不希望大家因为我家的事情弄得全都不开心,但我真的真的没办法了,最后关头我赶忙冲上去,忽然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我连忙把默念弄下来,一手牵着她一手牵着向阳迅速便往医务室跑,一路跑一路解释,好在语言表述功能还是清楚的,很快将事情经过讲了一遍后,向阳挣开我的手飞一般朝医务室去。
我晚一些到,失力倒在门口的时候向阳已经把完了脉,我瞧着他的眼神,甚至都不需要他说话,只需要他面色凝重的转头看我的时候,我便陷入深深的绝望。
果然还有更严重的事,我就说,如果只是摔倒林阿姨不至于晕过去的,她本身很多我说都说不上来的病症,这次一定是引发了什么,都怪我去找她晚了,才没能在第一时间保护她,亏她如亲生母亲般养育我十三年,我真没用……
我趴在门框上一点一点滑下去,然后就再也站不起来了,还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身前,向阳迅速将林阿姨身体摆平整了,将头部向一侧倾倒,解开领口的扣子,靠近林阿姨口鼻听了听,赶忙又从身旁的架子上找了干净的手帕将林阿姨的舌头包裹着拉出来,催促默读急匆匆的将毛巾从水管上浸湿盖在林阿姨的头上……
身侧,高辛辞澄澄和露露不知何时追了上来,我没办法主持大局,高辛辞和澄澄就一边一个站在我左右、驱散所有围观的人员,剩下一个露露在我身边搂着我,让我至少有人可依。
身后,救护车尖锐的鸣笛声响彻云霄。
脑溢血。
医生只急匆匆的给了我这个答案,随后又匆匆回去了,关上了手术室的门,我整个人都麻木了,像个幽魂一样在门口徘徊飘荡,再或者就是坐在手术室门前,抱着膝盖、整个人缩成一团。
死亡概率百分之五十二的东西,就算有幸能活下来也是后遗症罗列一大堆,就这么让林阿姨给摊上了,还因为我和默读的无知变得更加严重,脑溢血患者是不能移动的,我们不知道,生生将她从楼梯下拖到校医室。
我伸出手,看着手上因为不小心碰了她一下便沾满的猩红血迹,止不住的颤抖,可我哭不出声了,我害怕,但我更迷茫,我不知道我能做什么,老天爷给人最大的惩罚恐怕就是这样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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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我生命,给我看得见这个世界的眼睛,给我听得见这个世界的耳朵,给我爱人的能力,而让我眼睁睁的看着我所有爱着的人一个个从我身边离去,我却什么都做不了。
我稍稍回头,指腹轻轻贴在手术室浅蓝色的大门上,血迹随着我手指攀爬上去留下点点污浊,当初我等写哥的时候就是这样,那么无助,那么绝望,唯一不同的就是写哥走的那么急,我刚刚被拉走没一会儿他便被推出来了,随后就变成了冰冷的尸体,林阿姨稍稍久一点,可我还是不敢想。
我害怕等待她的时间太长了,我会承受不住这样的恐惧先行离去。
我害怕我确实等到了,可她也会变得像写哥一样。
我已经见过她死去的模样了,我千万不能再见一次……
好在这一次我是幸运的,终于在两个多小时的等待之后,奇迹降临了,文素姨忙活了好一阵儿,终于在我也几乎要进手术室陪林阿姨的之前从里面走出来,摘下口罩,抹了把满头的汗,我站不起来,只好抱着她的两腿抬起头来眼巴巴的看着她,她也顿时红了眼,蹲下身才轻声告诉我:“时时,别哭,她活着,手术成功了。”
我松了一口气,也正是那口气一直顶着才支持我清醒到如今,现在知道林阿姨没事了,我也总算可以放下了。
脱力后又哭又笑的倒下去,随后耳边便都是急切唤我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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