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殊玉话音一落,杨问心便打了个呼哨。
他们身后的人立刻悄悄行动,借着夜色身手利落地翻进孙家宅子,几声响动过后宅子重新恢复了平静。
不一会儿,伍甲从里面翻墙跳了出来。
“宅子里面的人都被制住了。”
沈殊玉和杨问心对视一眼,而后从墙头一起翻了进去。
伍甲和其他人干事很利落,孙家宅子上下一共才十几口人,如今都被塞了嘴绑在了柴房里。
沈殊玉命人看着他们,自己和杨问心则带着人一个个房间仔细翻找起来。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这家的主人孙义被人从柴房拉了出来,他的妻儿都被吓得瑟瑟发抖,有心要拦却又无能为力,只得眼睁睁地看他被人架走。
他被带进了他家正屋,如今屋里却有两个穿着夜行衣的蒙面人,两人一坐一站,看着孙义的目光都不大友善。
连日来的奔波和仍旧一无所获的沮丧让沈殊玉看上去有些疲惫,她挥手让其他人下去,只留了杨问心在身侧。
杨问心刚拿开孙义嘴巴里塞的东西,孙义就哭喊起来。
“两位义士想要什么东西,请尽管开口,我家中虽没有万贯家财,但只要能拿出来的我都愿意给,只要两位放了我一家老小……”
沈殊玉心累地揉了揉眉头,压低声音道:“我来,是为了找一样东西。”
孙义一听这话,赶忙竖起耳朵。
“不知义士要找什么东西?我家也没什么传家宝……”
沈殊玉看着他,目光冷若冰霜,神色却十分平静,她一字一句地说道:“我要找的,是前朝的宝贝。”
孙义一愣,立刻感觉到一股凉意顺着后背爬了上来。
沈殊玉开门见山。
“你大哥孙忠是前朝末帝的贴身内侍,末帝死前,身边就只剩下一个妃子两个侍卫,还有就是你大哥,你大哥后来不知所踪,他回来找过你吗?给你带了什么东西?”
孙义听完,赶忙摇头,连连否认,“他没来找我,也没带给我东西。”
怕眼前人不信,他连珠炮似的和沈殊玉解释。
“末帝死的时候京城太乱,我当时根本不敢去京城找我大哥……之后新帝登基,宫里换了主人,我去京城悄悄找了一圈,没找到人就只好回来了……”
他也是年过六旬的人了,提起这段往事,神色还有些委屈。
“再说,那时候新帝都登基了,谁敢明目张胆地问前朝的人,那不是找死吗?之后我因故搬了几次家,这几十年过去了,我大哥从没来找过我,估计已经……”
沈殊玉冷冷地答道:“别打量着我年轻就想蒙我,他一个内侍,没跟着殉葬自然就是趁乱出宫了,不来找你还能去找谁?”
孙义的面色十分无奈。
“不瞒两位说,我和我这大哥感情十分要好,没他我也不能攒下这些家底,几十年了,我们兄弟二人再也没有相见的机会,我倒是希望他能回来看看我,到时候就让他藏在家里,我养他一辈子也没什么大不了……可是,他真的没有回来过。”
他一时也弄不清沈殊玉等人是帮着哪边做事的,只好先扯些有的没的。
他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他当时死没死在前朝皇帝身边我不知道,他要是那时候没死,后来也没来找我,很可能是怕身份尴尬连累了我。”
沈殊玉轻笑一声,“不会是你怕连累,所以才有意搬家躲着他吧?”
杨问心等人调查孙义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别说是他搬过几次家,就是他家院子里现在养了几只鸡鸭,沈殊玉都一清二楚。
孙义的眼中露出一丝羞惭,“怎么会?我住的地方这不是都能打听到吗?”
他瞟了眼沈殊玉,又很快移开了目光。
沈殊玉哼了一声,“搬了这么多次家,还说什么希望你大哥来找你,这不是自相矛盾吗?所以,刚刚那些什么去找过他的话也是在蒙我吧?”
她话音未落,忽然听到门外传来吵嚷声。
杨问心走到门口打开门,“什么事。”
一个人影被推搡着进来,杨问心手下一个叫陆乙的年轻人跟在后面,对两人说道:“这小子用个破瓷片割断了绳子想跑,被我拦住了。”
“儿啊!”
“爹!”
孙义的儿子抱着他爹就开始哭,“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都把嘴闭上。”杨问心关上门怒喝一声。
沈殊玉没理会孙义的儿子,继续对孙义说道:“咱们说到哪儿了,哦,对了,说到你大概没去找你大哥……”
她在椅子上换了个稍微舒服点的姿势,“后来是不是他来找你,你见财起意,又怕他身份暴露连累你全家,所以就杀了他,独吞了他留下来的那些宝贝?”
沈殊玉是在有意诈孙义。
孙义连连摇头,“真没有,他真的没来找我。”
沈殊玉和杨问心对视一眼,杨问心一把拽过孙义的儿子,把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说实话。”
杨问心手上力气颇重,只是把刀架上去,孙义儿子的脖颈上立刻现出一道血痕,他立时哭嚎起来。
“爹,救我。”
看孙义想要挣扎,陆乙赶忙上去摁住他。
“我要听实话。”沈殊玉一字一顿地说道。
“我说,我说实话!”
夜风呼啸,孙义觉得心有点凉,他挣扎了一阵儿,早就没了力气,最后一下子坐到地上。
最终,他叹了口气,对沈殊玉说道:“我说去找我大哥的话的确是假的,可他没来找我却是真的,自前朝覆灭后,我就再也没有他的消息了。”
他停顿片刻,垂下了头。
“我是胆小懦弱,拿了我大哥那么多年的钱,他出事了,我却带着一家子跑了……可,可我也没法子啊,我后来有了妻儿,总不能让他娘俩跟着我一起死吧?”
这话听着虽忘恩负义,但照眼下的情况看,倒不像是假话。
门轻轻响了一声,陆乙打开门,放伍甲进来,伍甲一进来就冲沈殊玉和杨问心摇头。
他刚刚带人把孙家宅子又翻了一遍,几乎是掘地三尺,可依旧毫无所获。
沈殊玉叹了口气,对杨问心说道:“到此为止吧。”
杨问心点点头,伸手在孙义和孙义儿子的身上各自点了一下,两人随即便歪倒在地睡了过去。
伍甲去处理柴房关着的其他人,陆乙则带人把弄乱的东西搬回原处。
等天色再次亮起,这里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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