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札记中其他地图不同的是,这幅图是单独的一张纸。
这幅图不是地图,上面只画了一块形状怪异的巨石和一棵竹子,竹子下面有一横,像个“一”字,又像是个不经意间留下的墨迹。
这本手札的内容多数是淳于晟追踪玉玺下落时整理的信息,里面还有他记录的在各地的一些见闻和随手写下的经历,而这幅图看起来与整本手札并没有什么太大关系。
先前沈殊玉看到这幅图时,只以为是淳于晟一时兴起画下来,又随手夹在里面的,而现在……
她看着这幅图皱着眉思索,那到底是无意间落下的墨迹,还是说那个“一”字代表师公在那里藏了东西?
若是要藏东西,没有什么地方比拂玉山更让淳于晟熟悉,难道这块石头是拂玉山上的石头?
她来不及细想,迅速找来纸和笔,照着这幅图快速地描了一幅一模一样的,然后把描好的图揣在怀里。
出门时,独孤霖和和安还站在院子里,叽叽喳喳地讨论着哪一株牡丹会长得好。
“霖霖!”
“阿姐。”听到沈殊玉喊他,独孤霖放下花锄跑到她面前。
沈殊玉抬手为她理好散乱的鬓发。
“都出汗了,快去洗洗手换身衣裳,然后去找你阿嫮姐姐,三哥他们从后山起了两坛酒出来,二姐今晚一定会做一桌好菜。”
“好啊,那我一会儿下山,去把师父也请来吧。”独孤霖提议道。
“好,你去安排。”
听沈殊玉的意思,似乎她并不打算与自己一同前往。
独孤霖便问道:“阿姐,你不和我一起过去吗?”
“我有点事,要出去一趟。”沈殊玉含糊地答道。
“哦。”
独孤霖没有再追问,带着丫鬟洗手换衣裳去了。
沈殊玉则捡起独孤霖遗落在花圃里的锄头,捡小路避开众人再次去了后山。
沈殊玉到了后山以后在竹林里站了许久,终于凭多年来在山里乱跑的经历,记起一块模样差不多的石头以及那块石头的大概位置。
她一路寻到那里,居然发现那块石头附近真的长了一棵孤零零的竹子。
沈殊玉的心怦怦地跳了起来。
天上飘起了蒙蒙细雨,沈殊玉的发丝渐渐被雨浸透,细密的额发贴在脸上,让她的样子有些狼狈。
她再一次打量起那棵竹子,看了半天,最后在竹子附近划出一处,然后咬咬牙挖了起来。
雨滴逐渐变大,挖出的土也在雨水的浇灌下变得愈加泥泞,沈殊玉裙边都是脏污的泥土。
挖了许久也没挖出个所以然来,沈殊玉把挖土的范围又扩大了一些,附近的土也越堆越多。
忽然,沈殊玉的锄头“噔”的一声碰到了一处硬物。
她的呼吸也随着那声清脆的声响停顿了片刻,她咽了咽口水,用锄头小心地拨开那一处的泥土。
一个坛子终于在雨水的冲刷下重见天日。
沈殊玉花了很长时间把旁边的土都清理干净,然后慢慢地把坛子从土里抱出来。
随着她的动作,坛子里发出了碰撞声。
放下坛子后,沈殊玉小心翼翼地起开了泥封。
天色已经昏暗,她看不清坛子里的东西,但却能看出坛子里似乎没有酒,她把手擦干净然后将手伸进了坛子里。
她的手没能触碰到清凉的液体,但在片刻后,她却摸到了另一样东西。
等她用手描摹了那东西的全貌以后,沈殊玉的呼吸瞬间停顿了片刻,而后她猛地将手抽了回来,跌坐在原地。
竹林里,豆大的雨滴打在枝叶上,发出沙沙的响声。
越是听不到其他声音,沈殊玉的心里就越是不安。
她把挖出来的坛子用花锄敲碎,埋回了刚刚的位置,里面的东西则被她用随身带的一条帕子裹了起来。
回到缇花小筑时,沈殊玉与出门前的样子判若两人。
她怀里抱着一个包裹,满身都是泥浆,手上还有几处细小的伤口,看上去十分狼狈。
好在独孤霖一向听话,沈殊玉让她去谢嫮那里,她收拾好自己后就带着丫鬟一起走了。
此时缇花小筑里空无一人。
脱下已经看不出本来面目的衣服后,沈殊玉随手找了个大木盆把脏衣服丢了进去,刚换好干净衣服,就听到门外有人在敲门。
沈殊玉慌忙把带回来的东西藏到床榻上,并用被子盖住。
打开门,站在外面的是正抖落着伞上水珠的钧清。
“四小姐,您刚刚去哪了?二小姐和三位公子,还有陆大夫、独孤小姐都在青鸾阁等你呢。”
见沈殊玉面色有些苍白,又发觉她头发湿漉漉的,细心的钧清赶忙问道:“四小姐,你这是怎么了?淋雨了吗?”
沈殊玉借着他的话顺势找了个借口。
“是啊,还不是因为下午陪他们去挖酒,结果身上的东西掉在了山上,回去找时天公不作美,还没回来就赶上了大雨。”
钧清担忧地问道:“小姐淋了雨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要不要请陆大夫看看?”
沈殊玉赶忙拦着他,“无妨,你叫几个小童帮我打几桶热水让我沐浴即可。
还有,我淋了雨怕湿气入体,就不去青鸾阁了,让他们吃饭不必等我,我洗完澡想休息会儿。”
“好,那我让他们送热水来的时候,顺便给小姐送一碗姜汤,再把晚饭端来。”
见钧清要走,沈殊玉像是又想起了什么,赶忙拦住他。
“对了,我怕我得了风寒会传染给独孤小姐,你告诉她,今晚她就在青鸾阁休息吧。”
“好。”
送走了钧清,沈殊玉坐在床边发了会儿呆。
等下人把水送来以后,她才拽着疲惫的身体起来,然后把自己丢到了热气腾腾的水里。
温热的水瞬间包裹了她的全身,沈殊玉绷紧的神经终于得到了舒缓。
她在水下憋了好一会儿,直到耗尽了身体里最后一丝空气,才猛地从水下钻了出来,大口大口地呼吸起来。
抹了一把被水浸过的长发,她借着水的浮力轻巧地移到了浴桶的一边。
浴桶外摆了一张和桶沿高度齐平的案几,上面整齐地摆了一些沐浴用的帕子、皂角等物品,不过另一端却摆着一条因沾了泥水而显得脏兮兮的、与周遭一切格格不入的帕子。
那帕子上面托着一枚方方正正的玉玺,玉玺旁边还放着一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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