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家有点田
玉屏郡主在房中洗了个澡,又换了身衣裳,等再出现在韩度月面前的时候,已经是平日里的装扮了。
&月,你不必担心我,我现在这样便很好。”玉屏郡主见韩度月一直用担忧的目光看着自己,忍不住露出一个浅笑。
韩度月点点头,往屋外看了一眼,不确定地问道:“刚刚玉兰又回来了一趟,你想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吗?”
&然有事发生,便说说吧,”玉屏郡主神色不变地走到妆台前坐下,“小月会梳什么头发?我今日不想梳从前那些发髻,想换一种。”
韩度月抿着唇走到玉屏郡主身后,看着她还尚带湿意的三千青丝,不太好意思地道:“我会梳的发髻很少,适合郡主的似乎也只有飞天髻和惊皓髻。”
&便梳个惊皓髻吧,梳得不好也没关系,反正我今日不会出门。”玉屏郡主随手拨弄了下自己的头发。
韩度月心里有些发酸,嘴上却笑着应了:“只要郡主不嫌弃就行。”
说着,韩度月从妆台上拿起镶着翡翠的木梳,一下下地梳理着玉屏郡主的头发,状似语气轻松地提起之前玉兰带来的消息。
&刚玉兰说,李尚书带着李公子来了安王府,王妃并没有拦着,而是直接把人请进来了,”韩度月对梳头不太在行,所以动作很慢,就和她的语气一样轻缓,“李公子好像很想见你一面,但是王妃没准。”
&想见我啊……”玉屏郡主对着不太清晰的铜镜勾了下嘴角。
韩度月梳头的技术确实不太行,好容易把几缕头发固定住了,结果手一抖,又都散开了:“郡主不用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我想王妃会把事情处理好的。”
&来你真的不会梳头呢,不过不着急,总会梳好的,”玉屏郡主拿起妆台上的一根金钗,细细摩挲上面的花纹,“不过你也不能太慢了,我待会儿还要去见一见他呢。”
韩度月的手一顿:“郡主要去见他吗?”
&呀,因为我还有一样东西没有还给他,不管怎么说,这东西是一定要亲手交还给他的,”玉屏郡主拉开妆台一侧的抽屉,从里面取出一个精致的黑盒子,慢慢打开,里面放着一个信封,“当初他写给我这东西的时候,我真以为他会向宋公子对你那般对我呢,可惜我忘了,这本就不是他的本意,只是迫于无奈,他才会写出这个来呢。”
韩度月往信封上瞥了眼,她知道里面放着的是一份保证书:“郡主确实该把这个还给他,有些事总要明确地结束,才能迎来新的开始。”
或许不是保证书,但一定要有一样东西,可以作为这件事结束的象征,让玉屏郡主可以确定这件事已经结束了。
这就类似于一种心理暗示,或是把一种虚无的情绪转化为一件事物、或是一件事,从而演变成一种真实的分界点,这样就可以更好地提醒自己,之前的一切已经画上句点,然后你就可以没有任何顾忌地展开新的生活。
&管有没有新的开始,但我总是要和他了断干净的。”刚刚经历过这样的打击,玉屏郡主的坚强也只能使得不那么脆弱和心伤,但她此时着实没有勇气和精力去展开新的生活。
听了这话,韩度月没再说什么,只是略微停顿了一下,然后加快了手上的速度,给玉屏郡主梳了个显得非常有精神和活力的发髻,这和传统的惊皓髻有所不同,但差别并不太大:“郡主,这样的发髻可以吗?”
&的手真巧,这样瞧着,倒显得我一下子精神了不少,也很好看,”玉屏郡主左右瞧了瞧,满意地点了点头,“既如此,那便走吧,可别叫李公子等急了。”
于是韩度月就跟着玉屏郡主一道去了花厅,然后两人恰好站在外头听到了里面的那番动静,虽然玉屏郡主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但韩度月却注意到她的手攥得很紧,似乎还在微微颤抖。
&主,如果你不想进去,我可以帮你把东西交给他。”韩度月有些不忍心看到玉屏郡主这样折腾自己,明明心里还难受着呢,却还非要亲自过来把东西还给李培清,这不太值得。
玉屏郡主摆摆手,刚要说什么,结果正好听到里头李培清那句有些撕心裂肺的话,便直接冷笑一声,往里走去:“李公子这么急着要见本郡主,是有什么事吗?”
屋里的三人都没料到玉屏郡主会在这个时候出现,一时间神色都有了些微妙的变化,安王妃有些不赞同、又有些担忧地看着玉屏郡主,不过到底没有多说什么。
李尚书在看到玉屏郡主的那一瞬间,眸子似乎闪了下光,但很快又暗淡下去,想到之前的情况,此时的李尚书已经不对这门亲事抱什么希望了。
如果李培清只是风流倒也还能理解,毕竟男人能有几个不偷腥的?但他偏偏在与玉屏郡主成亲之前,便让一个不知什么来历的女子有了身孕,这便是大大的不像话了。
就算单是为了这一点,安王爷直接把李培清打死都有可能,更别说只是提出退亲了,想到李培清身上那一道鞭伤,李尚书反倒觉得安王爷真是宽宏大量,经历了这样的事,竟然只是抽了李培清几鞭子。
事实上李尚书明显是想岔了,安王妃因为知晓安王爷的火爆脾气,所以压根儿没敢把素素的事告诉他,否则别说是把李培清活活打死了,估计安王爷都能气得把李家给砸了。
至于李培清,在听到玉屏郡主声音的那一瞬,他便是眼前一亮,几乎如饿狼一般想要转身扑过去,不过被屋中的下人给拦住了。
玉屏郡主说了那句话后,便径直走了进来,连看都没看过李培清一眼,先向安王妃行礼道:“母妃。”
&怎么来了?”安王妃是不想让玉屏郡主过来的,倒不是担心她会继续对李培清抱有幻想,只是不希望她太难过了。
&儿呆在屋中实在闷得慌,便索性出来走走,”玉屏郡主语气听似轻快,说到这里时,还淡淡瞥了李培清一眼,“正巧我听说李公子在这里,而我恰好有件东西要给他,便直接过来了。”
&主,”李培清还跪在那里,但显然像是看到了希望一般,一双眼睛都亮了,“郡主此番是专程来找我的吗?”
玉屏郡主直视着李培清,淡淡点头:“是呀,我正好有一样东西要给你。”
&此说来,郡主是不生我的气了吗?”李培清以为玉屏郡主是心软,所以特地来解救他了,一时间简直不能更振奋了,“我便知晓郡主是贤惠大度之人,绝不会真的生我的气。”
韩度月站在玉屏郡主身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个李培清到底是有多自负,才能在这种情况下说出这些话来啊?这人简直是没救了。
玉屏郡主轻吸了口气,稳了稳心神,亲手将一个黑盒子递了过去:“我要给你的便是这东西,你打开来看看吧。”
李培清双手接过盒子,脸上已经从面如死灰变成了生机勃勃,他又深情地看了玉屏郡主一眼,这才双手把盒子接过去,然后慢慢打开。
当看到盒子里只放着一个信封时,李培清还觉得有些疑惑,可等把信封里的保证书取出来,展开,他的脸色终于发生了巨变:“郡主你……你把它给我做什么?这是我写给郡主的东西啊。”
除了脸色发生巨变之外,李培清的目光也变得躲闪起来,他比谁都清楚这份保证书都写着什么,再联想此情此景,他自然也猜到了玉屏郡主这番举动的用意。
&份保证书,我今日便还给你了,从今日起,你我之前的婚约一笔勾销,往后也再无任何瓜葛。”玉屏郡主俯视着李培清,一字一句无比清晰地道。
李培清的手在听到这话后突然剧烈颤抖起来,轻薄的纸张从他手中滑落,缓慢地飘落到地上,但他已经无力再把这张纸捡起来,只抱着最后的一丝期许,用异常深情的目光注视着玉屏郡主,声音温柔到无以复加:“郡主,我……我真的已经知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会犯这样的错误,我一定会好好对你的。这份保证书上所写的内容,我一定都会做到,我一定能做到……”
如果是在最后的绝望之前,玉屏郡主或许还会对李培清抱有最后一丝期待,但现在已经不可能了。
可能是已经做出了决定,又或是终于不再自欺欺人了,此时玉屏郡主看着李培清这副模样,非但没有任何心软的感觉,反倒觉得无比地恶心:“已经太迟了,一个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想扼杀的男人,只会让我觉得恶心!”
李培清瞪大眼睛看着玉屏郡主,眼中最后一丝期待也化成了绝望,他知道有些事真的已经完了,再也不可能重新回到自己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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