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轩双掌抬拍,抵住两侧手刀。尉迟武威见其两臂奋张,方要拱首前撞,却觉两手不听使唤,竟由凌云轩牵住,各绕圆圈朝中间挤来。“水火交融”全无施展之道。尉迟武威内劲一收,立定身形,馁道:“当真是一山还比一山高,在下输了。”
凌云轩抱拳道:“尉迟公子承让!”尉迟武威摆了摆手,道:“你我有言在先,这便请各位随我来。”众人心中悬着的石头终可放下,跟尉迟武威回到客厅。
尉迟武威缓缓说道:“其实,恩师身世极其可怜。”几人听罢,心神一动,又听他道:“恩师自幼入教修行,本是谨遵教义,为人慈善。”待见几人面有疑色,尉迟武威又道:“此乃先父所言,绝无虚假。恩师弱冠之前遇上师祖刘汉成,学成功夫,便于扬州摩尼寺做了护法。会昌之时,州府遣散教众,欲将宝殿焚毁,恩师苦劝无果,更被打成重伤,眼睁睁看着本寺毁于一旦。从此之后,恩师立志匡复圣教,以洗此大辱。”说完,顿了顿道:“只因这复仇之念,令恩师判若两人。他先是由师祖口中得知二师叔祖持有出云剑,更晓得师祖曾于黄山偶得李筌遗书之经过。”
凌云轩忙问:“尉迟公子,可否将此事详细道来?”尉迟武威想了想,道:“师父曾言,师祖本是去黄山游玩,无意中于一山洞之中得了李筌遗书。依其中所记,李筌虽将秘笈托与黄山佛寺,却深恐神功传息有差,便将真经分做内、外两份,外经交由佛寺守护,内经本欲交予其西域好友拓跋圭保管,但其为修书一事耗尽心脑,自知时日无多,便将内经藏于其练功山洞中,以待有缘之人。如此一来,招法、内功分家,便是其一为歹人所得,也难以令其为所欲为。师祖无意贪功,乃从其嘱,送书西域。”凌云轩听了,已可体会李筌一片苦心,试想若是朱温样的恶徒拿了真经,武林将成何状,如今内外经分遣,算是多了一重保票。
尉迟武威接着说:“恩师心想若可得乾坤神功便可独步武林,若得化雪出云便可号集教众,东山再起绝非痴心妄想。但圣教经会昌一乱,元气大伤,找寻全无踪迹的化雪出云已是不易,更休提去黄山佛寺抢取外经,远赴西域寻内经了。恩师情急之间,思得一计,编出了‘武林至尊两件宝,乾坤神功化雪刀’之说,在江湖上广为传布,望能借各派之力,找到宝物。”
一语落地,四座皆惊。原来“武林至尊两件宝”是格罗本因人成事的套子,二十年前腥风血雨的始作俑者竟是这番僧。然此事起因固在格罗本身上,那些江湖门派却是利欲熏心,自甘堕落,为他人做了嫁衣。凌云轩心生余悸,料想当年凌月刚如不将化雪刀秘密收藏,定会惹祸上身,那场浩劫却不知又要变做何样;想来,以金怀恩当初的性子,若非他隐于驼峰岛,必定陷身纷扰之中。
尉迟武威又道:“当时,唯有师祖明白此乃恩师的作为,当即恼羞成怒,紧追恩师不放,定要痛下杀手,清理门户。恩师起初念及师徒情谊,只四处躲藏,不与相见,但仍是避不过师祖。二人动手之时,恩师失手杀了师祖,精神受创,比之从前更为冷血。”依时看来,格罗本错杀刘汉成之时,尉迟武威约有七八岁,却也对此事记忆犹新,足见其刻骨铭心之重。
凌云轩忙问:“刘前辈身手甚佳,怎会不敌自己徒儿?”他本可与刘汉成同辈相称,但出于敬仰,不敢自高。尉迟武威乃道:“也是命中注定,师祖当年得知三师叔祖自祖师爷隐居之后暴戾恣睢,为祸江湖,便去出手料理,虽是将其击毙,自己也重伤在身。恩师与其动手之时,师祖旧伤复发,一命呜呼。”几人嗟叹不已,想不到格罗本有此经历。
“后来,”尉迟武威说道:“丐盐两帮灭亡,江湖中人不愿重蹈覆辙,这才不再争斗。恩师未偿其愿,心中大怒,便想以重金重起圣教,但此计耗资巨大,已非我尉迟一家可办。”当时,尉迟家远不及两年前的产业,充其量不过个小有名气的跑货药房而已。
凌云轩脸色一沉:“这便是他十八年前血洗苏州颖家的前因。”尉迟武威一怔,没曾想凌云轩已知此事,不由得默默点头,却又说:“但颖家宁死不屈,早将家财转赠祝、陶、谢三大商户。恩师去寻之时,乃知三户已远遁海外。”
尉迟武威叹了口气,道:“恩师自觉孤掌难鸣,灰心丧气。其后多年,恩师时而来此探望我兄妹。”说着,本来阴暗的表情现出一丝亮色:“此时的恩师倒已回复几分从前的和蔼可亲。”突然,转口恨恨道:“直至其遇上朱温那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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