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布罗法林城南区的地牢守备队,这些平常能够用鼻孔看人的人类精英士兵而言,今天是他们的自尊和世界观完全被粉碎的日子。
“哈啊啊啊啊!”沉重的巨斧带着斗气的光泽砍下,然后被不知道什么东西磕了一个口子以更快的速度反弹了回来,紧接着持斧的人喷溅鲜血倒在地上。
“怪物!”身畔的士兵大多喊着类似的话语。
——把时间调回到15分钟之前。
在那座以魔力驱动的厚达40公分的大门,最初发出一下又一下仿佛巨龙撞击的声音的时候,他们并未意识到接下去会发生什么。
然而源于战士的本能仍旧使他们拔出了手中的武器,严阵以待并且派出人员前去求援。
“当——吱呀”
持续不断地撞击在合金大门上的强大力量使得队伍之中两名高达3米的半巨人都不由得咽了一下口水——泰坦在上,这里头是关了一头奥伯托白龙么。
“咚——”最后一声重击响起,就在在场的近百名士兵们觉得那个撞击大门的生物已经停下来的时候——顺带一提厚重的合金大门阻挡了他们气机的探索因而他们完全不知道后面是什么。
大概停了有一分钟左右。
“嗒嗒嗒嗒嗒嗒——”然后所有人都听见了这清楚的声音,从它的规律和声响很快有士兵脸色一变:“是脚步声!”他的提醒让身经百战的战友们立即反应了过来,能够透过大门传出来的声音?我的天那是什么东西在奔跑——一个真正的泰坦巨人么。
“砰——”九阶的士兵速度自然不会太慢,就在他们四散闪开的时候,沉重的足以硬抗复数火炮射击的大门,被一个比他更加坚固但是十分娇小的物体给撞破了。
“吱呀——”帝国炼金工厂引以为傲的高韧性合金翻飞撕裂,扭曲变型,而在其中——
双手护于面前的黑发少女青丝四散,飞身而起。
“贝勒西卡人!”其中一名似乎不太知情的年轻士兵大声惊呼,而声音令半空中的萨妮娅找到了目标,她踏空而行,魔纹在脚下闪动一个瞬间就来到了那人的面前,然后一脚踢出。
“砰——”胸甲变形,武器松开,这名年轻的禁卫军士兵就这样整个人飞了出去拍在墙上生死不知。-+
“——!”萨妮娅转过头,金瞳若电,瞬间闪开了数十道强大的剑气,然后以极高的速度冲向近处的一名士兵。
她的身体仿佛没有骨头一般缠上了这名身经百战的中年士兵,左手抓住下巴右手抓住后脑,一扭——
“咔——轰!”一瞬间连周围的空气都被强悍的力量给震开,士兵带着头盔看不清上半张脸,而看得见的下巴张得大大的,只不过对着的方向已然不对。
“哈啊啊啊啊啊”声势惊人的冲锋声响起,带着身材庞大声音的主人来到了萨妮娅的面前,这人显然也是经验十足,他稳稳地停在了武器能够伤得到黑发少女的位置,然后先是以斗气激发干扰了一下萨妮娅,接着才一斧砍下——
然后就有了我们开头的那一个场景。
萨妮娅稍稍偏头使得那柄巨斧砍在了自己头顶的黑角上,而那随之带来的足以将一个普通人砸成肉泥的力量也对她没有任何的影响。
她就这样直直地站着,足尖用力一顶将巨斧给顶了回去,然后矮身冲锋,右手成刀直接击穿了那名半巨人身上的盔甲的弱处。
“嘶啦——”她一搅、一抓、一扯,双手抓着比常人粗上许多的肠子直接连同鲜血一齐拉了出来。
“怪物!”浑身金光闪烁,身上盔甲更为高级似乎是某位队长的人物手持重剑朝着萨妮娅砍了下来,然后被黑发少女一尾巴甩了出去。
“人类没有尾巴,真是太可惜了”萨妮娅喃喃自语,然后右手接住一柄砍下的十字剑,左手则一拳击出——
这是……什么?
她才……几岁?
二十?不,应该更年轻吧。
那么我们这些年以来的努力,到底是为了什么?
夜以继日的练习,挥剑挥到满手都是水泡,剑柄的皮套不知道磨破了多少次。从幼年开始就不停地朝着这个目标行进甚至放弃了许多事物才达到的这个层次——到底有什么意义?
一个个带着重伤,武器破损的禁卫军士兵眼神呆滞而若有所失地横飞而出。
然后,早就求援的对象姗姗来迟——不过总算使得这些震惊无比的士兵们燃起了希望。
因为来人凌空而立,明显是已经脱圣的存在——并且一来,就来了五人。
“……”身上到处沾染着鲜血的萨妮娅,松开了手中奄奄一息的一名士兵,然后转头看向那几名圣阶的存在。
“……看来没那么简单了”她略微喘气,然后眼神变得十分认真。
她自然不是毫无目的地宣泄着暴力与愤怒,萨妮娅知道自己如果在这个地方大肆杀戮的话,对于自己的朋友,乃至于远在南方的亲人而言都会造成很大的麻烦。
所以她想做的,是突进。
那天审判厅所在的那名大人物明显是这一切的幕后指使人——虽然肉眼不能看清楚,但托这种状态下及其敏锐的五感的福,她能够清楚地‘闻出’那个人是谁,因而黑发的女孩也有了自己的目标。
——她知道自己这一次绝对无法幸存。
即便现在这具身体强悍如斯,但要一个人要对付庞大的国家机器,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更别提这份力量不过是暂时的,想到这里她咬了咬牙,身上的魔纹也开始呈现出一股病态的妖冶。
摆在萨妮娅面前的选择只有一个——那就是不断突进,将那名负责这一切的大人物给干掉。
这样的话在自己死去之后会降临在自己家人与朋友头上的灾难,就会消失了——她感受着心脏的抽痛,身体各处的魔纹都发出频率非常癫狂的跳动——这是魔力汲取过头的表现——我的时间已经所剩无几了么,她想着。
——萨妮娅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拥有了傲视人类顶尖武力的力量。
作为一名法师,她无比清楚‘魔力汲取、魔力暴走’的含义。
对于普通的法师而言,这种会导致休克性死亡以及对魔力本源造成不可逆转的损伤的行为,能够让他们的法术翻上好多阶级。
一个无阶火球术在暴走的情况下放出来,相当于一个五阶的广域轰炸火系法术。
但对于战斗法师——
他们会进入一种,被世间少数地知晓这一切的人带着敬仰地如此称呼的状态。
【斗神】
杀鸡取卵,固泽而渔,不论在哪种法师派系的人眼中,这都不是一种值得倡导的方式。
然而就如同许许多多的禁术一样,它所带来的短暂又可怕的力量,足以颠覆所有人的认知。
萨妮娅在很早的时候就接触到了这种东西,作为一名身经百战的战士她很容易就判断出了这种技法应当被用在什么时候——而眼下,就是最合适不过的时机。
“呼……呼……”魔纹为萨妮娅本就比常人更加强大的身体赋予了高速与巨力,加上短暂凌空而行的能力——
士兵们不了解她,但她对于这些家伙的行动却了如指掌——因为她曾经是这群精英当中精英的一员。
知己知彼遇上一无所知,加上声势惊人的破门而出,萨妮娅对上那些士兵简直就是一面倒的屠杀。
也只有借着这幅引起祸端的外表那和娇艳美丽完全相反的强大力量,她才会想到这样一个同归于尽的方案。
“真是一把双刃剑啊”萨妮娅继续长长地呼吸着,她并未对赋予自己这幅外表而导致这一切的女神大人或者命运有所埋怨——因为重新来过本就是一件了不得的事情,萨妮娅不是那种不懂得感恩的人。
陷入今天这种结果已经是定局,因而她所要考虑的就是如何使得这件事对自己亲近的人的影响降到最低。
黑发的少女并没有意识到——她此刻做出的决定是曾经的她绝对不会做的。
尽管在萨妮娅本人看来她是属于那种与这些坏蛋一起同归于尽都死不足惜的人——但是那不过是错觉,因为这辈子的她从未做过任何的错事。
——或许少女自身也明白这一点,但每次在这一世受到别人温柔对待的时候,她的心就愈加的刺痛。
过往的回忆像是一把歹毒的勾刀深深扎在她的心里,让她无时不刻没有在想着改变些什么。
但她不知道的是——当一个人发自内心地愿意为了他人而牺牲的时候,不论多么沉重的罪,在这一刻都可以被原谅。
“呼啊……呼啊…..”她刚刚干掉的士兵不过少数,但本来那已经足够,因为那个方向已经出现了突破口,她只要在自己燃烧殆尽之前冲到那个罪魁祸首的面前将他杀死——即便以后还会有接替他位置的人,但作为杀手的自己已经死掉,并且最可能因为担心而选择斩草除根的人也不存在了的话,那些人就不会为难自己的亲人和朋友。
——曾经身为那片黑暗一员的萨妮娅自然明白他们的处事风格。
纯粹的利益,不会威胁到继任者的话自己的家人就不会成为麻烦——至于她死去的原因被暴露出来而自己的父母开始报仇最后被他们杀死?
——别忘了,那些人十分乐意在萨妮娅的头上安上‘间谍’这个名号,她十分了然自己死后这一切会被掩盖于尘土之下,只要那个人死去新任的继任者甚至会为了安抚民心而去对自己的父母示好——
这是在这几个小时内少女思前想后理清的思路,背负骂名死去也罢,只要自己所爱的人不会受到伤害就行——但眼下……
“看来……要失败了呢”她看着那群戒备不已的士兵,而五名圣阶则缓缓飘下。
圣阶之所以被称之为圣阶当然是有原因的。
半空中的五人基本上都是老者,不同于士兵,他们轻而易举地看出了黑发少女现在的状态,因而其中一人伸手一点,速度快到萨妮娅避无可避。
精神力干扰,这是一位圣阶的法师。
“呜——”催动着魔力池转动的精神被一瞬间撕裂,她感受着心脏的刺痛不由得弯下了腰。
鲜血自嘴角溢出,而妖冶的魔纹逐渐跳动着变淡,最后完全消失。
“呜……”身体变得无力起来,萨妮娅弓着身子,咬着牙,清秀的小脸上满是冷汗。
“告诉我,孩子,你这么拼命是为了什么?”而那名出手的老者却并未接着打击她,他用十分慈祥的声音说道,然后缓缓飘到萨妮娅的身前。
听见那人的声音,萨妮娅缓缓抬起了头,然后金色的瞳孔一瞬间变得细长。
“是为了你的家人么”年老的圣阶留着洁白的胡子,一脸慈祥地看着她,好像不是在看一个敌人,而是在看一个后辈一般。
“……”萨妮娅脸色平静地看着他,她原本就明白自己这样的行动不一定会成功,但没想到失败来得这么快。
“我明白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我全都明白……”老者依旧保持着慈祥的笑容,他语气平和地对她说道:“孩子,我知道这对你非常不公平,我也知道你应当不是一名任何国家的间谍。”
话语中似乎带有某种精神力的影响,萨妮娅的眼神逐渐失焦,而旁边的几名圣阶都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但是呢,你也记得骑士的宣言,对吧。”须发皆白的老者继续循循善诱。
“宣誓要捍卫这个国家的繁荣与和平,而有时候这并不意味着要你去奋勇杀敌”
“为了荣耀而甘愿牺牲,即便背上骂名也再所不辞,就算只有一小部分人记得你的所作所为,你也是一个真正的英雄。”他接着说,而萨妮娅低头,静默不语。
周遭的士兵似乎也认得这名圣阶的法师,他们全部保持着一定的距离站立着,虽然还手持武器,但显然已经没有了什么紧张感。
“安心,那些人不会动你的家人和朋友哪怕一分的,我以圣阶的名义做担保!”这名老者对着萨妮娅又下了一记强心针,然后话锋一转,语气唏嘘微带着压抑的悲伤开口道。
“你有很多的委屈,也可以仇恨我们这些人,我理解你。但是这是为了社会的安定,如果民众知道了真相那一切都会变得动荡起来。”
“你的牺牲是为了社会安定所必须付出的,并且我们还无法为此作出任何的解释——或许将来有朝一日民众会明白这件事情的苦衷,但眼下只能如此。”他语调唏嘘,望着萨妮娅的眼睛之中满是怜惜。
“这是很无奈的,但是,这就是正义。”老者一脸沉痛,但语气之中坚定意味十足,就好像任何一位有着梦想的人一般。
“所以……”圣阶法师看向了一直保持沉默的黑发少女,而萨妮娅停顿了一会儿,平复了呼吸之后才缓缓开口说道。
——白发苍苍的老者忽然发现她眼神中的迷茫瞬间消失了——以他的智慧自然不可能这么唐突地就开口劝说对方,精神力暗示是每一位法师都会学习到的东西——
“非常不错的故事,圣法师洛安.乔科菲。”萨妮娅刚刚开口就让这名圣阶法师的眉毛跳动了起来,然后她接着说:“希望那些在你早年间骗取最后死在你家地下室被你当成标本收藏的年轻女子也能够听见这场演讲——想必比你欺骗她们的花言巧语要更加能够鼓动人心吧”萨妮娅妙语连珠,而白发苍苍的老者立即脸色微变。
“你是谁”他抬手,以强悍的精神力朝着萨妮娅施压,但是黑发少女却如波涛之中的礁石一般巍然不动。
“一个知道你们秘密的人,所以不要再尝试用大义的名义叫我去死了。我明白你们的手段,罪魁祸首不除,我死了之后我的家人绝对不会好过。”她缓缓地直起了身子,面前这个人显然不知道萨妮娅在地牢之中曾经和那位小队长有过类似的对话——不过这也是正常的,因为那些人已经全部被她杀死了嘛(笑)。
“如果那就是你们所说的正义的话”她缓缓直起了身子,名为洛安的圣阶法师立即拉开了距离,警戒十足。
“如果你们所代表的东西就叫做正义的话”
“那么我就和全世界为敌吧”
魔纹再一次涌动,这一次遍布了她的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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