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丫头正是陈婆子亲戚家的姑娘,正好是在京城的一户人家里头替了一个姨妈当帮工。原本是打算过几日就回老家去的,却不想玉兰苑空出了一个肥差,陈婆子即刻就想到了她。
小丫头十分喜人,又乖巧懂事,陈婆子越看越满意,心想着小丫头往大姑娘跟前一领,被选上是妥妥的。
甚至在极短的时间内都谈好了要如何分成。
被罗婆子揪住问话她早就想到了,连借口都一并想好了:“这小丫头是外院的,也不知是听谁说的玉兰苑缺人的事情,方才出去的时候硬是要我把她带进来,我被她缠得动不了,又怕耽误了手中的事,便把她也带回来了。”
罗婆子不疑有他,气愤道:“也不知是哪个贱蹄子把这事传了出去。”
陈婆子见罗婆子信了,便小声安抚道:“我看这丫头一般,说不定才进去就被轰出来了也不一定。”
罗婆子又把小丫头从头看到脚,觉得确实没自家孙女的好,这才点了点头:“陈大姐说得有理,大姑娘目光断没这么差劲的。”
陈婆子又好声好语安慰了一番,这才拉着小丫头往里冲,偏偏这会,夜莺在背后冷笑了一声:“哪个院的?我看这丫头面生得很,不像是在我们苏府里头做事的,倒像是陈婆子从外面带进来的,怕是也打着小主意吧!陈婆子真是谎话连篇呢。”
罗婆子这才恍然大悟,逼了上来,瞪着小丫头道:“快说,你到底是谁?来这样有什么目的?”
小丫头虽机灵,到底是没见过这么凶的婆子,当下便躲了两步,怯怯扯了扯陈婆子的袖子:“大姨……”
夜莺冷哼一声:“大姨?听这称呼倒像是亲戚了。”
陈婆子见被拆穿了,忙把小丫头掩在身后,索性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她就是我叫进来的怎么着?反正玉兰苑刚好缺人,我喊她来试试并无妨。”
罗婆子觉得自己受了骗,气得胸口一起一伏:“好啊,你个老不死的,我当你是好大姐,你竟如此骗我!”
罗婆子话刚说完,元香便从外面走了进来,挥着手中的白皮信封道:“外面有位丫鬟捡到了一封信,说是丢在了花丛里,也不知道是哪个粗心的,信丢了都没发现,让我进来问问是不是我们院里的。”
陈婆子一看,脸色就变了,元香手中晃着的信不就是她帮罗婆子写的吗?
罗婆子起初并没反应过来,好一会才想起那封信看着眼熟,这大腿一拍才想起,这不是她让陈婆子帮忙拿出去寄的家信吗?
她跑上前,从元香手中拿了那信一看,确确实实就是早上陈婆子给她的那一封,一下子就明白了。
凶着一双眼睛,对陈婆子劈头就是一顿骂:“你这个老不死的,方才我问你的时候,你不是说你已经帮我寄了信?怎么人家会在花丛里捡到?好啊你,是不是在想这封信如果寄不到我老家,你就少了个对手?果真是卑鄙至极!枉我对你那么好,你竟是那样对我,我……”
罗婆子还没说完,一旁看热闹的夜莺便道:“你还跟她啰嗦什么呀?这样的人就应该教训一顿,若是我的话,早就打得她满地找牙了!”
罗婆子一听,手中的信也不管,往边上一扔,便撸着袖管冲过去和陈婆子扭打在了一块。
陈婆子也知道自己这事做的不厚道,心中是理亏的,却见罗婆子像疯了一样的,手脚一并往她身上招呼,不须一会,身上就挨了重重几下,就连唇角都被打破,渗出了血丝。
当下,她也不客气了。
抡着拳头又是打又是骂,一并都还给了罗婆子。
边上的夜莺还在煽风点火:“啧啧,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何必呢?再者,像在玉兰苑当差的,哪个不比这小丫头好上几倍?这大丫头可不是这么好当的!罗婆子也是个蠢笨的,被人卖了都不知道,啧啧,也是活该!”
夜莺倒是说痛快了,可这一番话一下子又把二人全给得罪了。
打得难舍难分的罗婆子和陈婆子心里越发不爽,不约而同都往夜莺打去,夜莺并没料到会有这么一遭,连躲都没躲开,头发就被一只手拽了住,再一扔,便被甩了出去。
她头皮发痛,尖叫一声,一下子栽进了院子里头的荷池里。
等她从水中爬起,已经浑身湿了个透,着实忍不下这口恶气,道:“你们,你们欺人太甚!我和你们拼了!”
喊完之后,便一头也扎了进去,三个人打成了一团。
你打我,我踢你;你抓我头发,我撕你衣服,从左边打到右边,又从西边打到东边,绕着圈子打。
你追我赶,又抓又骂,三人打着打着就滚在了地上。
彼时,苏念语就站在窗边看着外面发生的情景,边上就站着元香,她问:“姥姥可来了?”
元香道:“奴婢确认过了,老夫人已经快到苏府了。”
苏念语嗯了声,唇边勾着一丝笑容:“刘姨娘呢?”
“方才奴婢先一步遣了小丫鬟去找了刘姨娘,应该也快到了。”
苏念语便没再言语,悠闲地看着外面的那出狗咬狗大戏,待看到有个丫鬟在给她们打手势,她这才一收脸上的笑容,款款走了出去。
外面已然乱成了一团。
两婆子一丫头打得十分凶狠,围观的人也看得很尽兴。
咋一看从屋里走出了个神色淡淡的美貌少女,皆被吓了一跳,马上就想到了之前徐嬷嬷说的大姑娘在里头看书的话。
如今大姑娘却走了出来,那肯定就是被打扰到了。
这么一想,围观的丫鬟婆子一下子散了去,徒留中间那三人又撕又咬,狼狈不堪,浑然不觉院子里的主子已经眯着眼站在了亭廊上。
元香蹙着眉,大声道:“放肆,大姑娘都被你们扰了清静,还不快些停下!”
滚在一起的三个人这才回过神来,果然看到大姑娘就立在不远处,面色微冷,不由都打了个激灵,也顾不上私人恩怨,手归手,脚归脚赶忙分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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