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国人的黄金年代即将到来,法国人的噩梦年代也将同时到来……”正在多佛尔港内指挥着勤务兵收拾文件、行李的西班牙临时特遣舰队司令、海军少校姜耀辉点起了一个烟斗,朝“北极星”号轻巡洋舰舰长丁震上尉说道:“支持二十万陆军长期征战是一笔极大的费用,法国人是很有钱,但我不认为他们能坚持太长的时间。想想吧,二十万人哪,这是我国陆军总数的十多倍,一年不打仗也需要二百万元军费。当然了,以法国那种把人当牲口的封建国家来说,养兵的费用不可能特别高,但一年两千万元的钱还是要花的,折合约七千万利佛尔的样子。七千万,哈哈,法国丰年的财政收入也不过才1.2亿利佛尔,一般年景也就八千万上下的样子,结果为了供给这支庞大的军队作战就要花掉七千万,还要不要给官员们发工资了,还要不要建设地方了,还要不要重建海军了?啧啧,真是没话说了……”
“现在法国人就靠以前国库积攒的老底在撑着罢了,但这总有花完的一天,到时候该怎么办呢?”丁震中尉拿起了桌上一份报告,一边看一边随意地说道:“哦,对了,他们还能加税,还能派遣税务员去各个城镇督促缴税,更能逮捕一些家资巨万却又素有贪污名声的罪犯,但这都不是可持续的。平民和贵族的忍耐总是有限度的,因此路易十四此时最好的策略还是见好就收,看看马德里那边可怜的小卡洛斯国王的健康状况,毕竟说不定可以不占而下弗朗什孔泰、南尼德兰等地呢,这多省钱哪!”
“不过法国人将更多的钱花费在陆军上也是好的。起码,他们造舰和招募水手的资金会颇为不足,那样对我们及西班牙来说非常有利,毕竟竞争对手又少了一个嘛。嗯,对英格兰这个地理位置非常特别的欧洲国家亦是如此,特别是他们还在闹财政问题的时候,法国海军的强大对他们来说可不是什么好消息。”姜耀辉少校看着居住了很久的临时指挥所内逐渐被收拾一空,用手颇为怀恋地抚摸着青石质地的窗台,看着窗外阴暗昏沉的大海,说道:“在这个各国争相奋起的大争之世,没有一支强大的海军,那么又能做些什么呢?窝在家里种田吗?这倒是挺符合那些满是老派保守思想的陆军的形象。在如今这个工业生产能力急剧放大的年代,在这个海外利益越来越大的年代,国家的利益,还是要靠我们海军来维护啊!法国人的做法,呵呵,错得离谱!”
果然不愧是海军中青年两代军官中的佼佼者,姜耀辉和丁震二人吐槽起陆军来那是毫不留情。在他们看来,陆军系统居然一年要从联合参谋本部拿超过一百五十万元的巨额军费(折还是在裁撤了部分人员,将四个满编混成营变成了四个架子营的情况下呢),这简直就是无法容忍的!要是没这些讨厌的陆军,要是没那个姓莫的新式陆军缔造者在军部内抢军费,他们海军一定不至于被迫封存部分现役军舰,以减少居高不下的开支最高峰时一年不下二百五十万元大家也不至于为了有限的几个职位抢破头。说到底,一切都是陆军的错啊!
不过,俗话说做人不能太装逼。在如今的东岸,陆军已经有越来越势衰的苗头了,与海军争抢军费的能力越来越差,若不是有一些面子颇大的老军头在顶着的话,保不齐陆军的规模还要继续缩减,而不是像现在这会仍然维持着四个满编营、四个架子营及若干独立部队的规模。在这样的情况下,若是海军还要赶尽杀绝,继续缩减陆军规模的话,搞不好陆军就要弄个“大新闻”,虽然这种事情发生的可能性很小就是了。
而他们刚才提到英格兰的情况,老实说就是海军心目中完美的国家军事力量配置比例在这个奇葩的岛国中,因为特殊的地理位置以及陆军曾经“弑君”的缘故,英格兰陆军要多惨有多惨,人数不仅被压制到只有四五千人的规模,装备也比较差,士兵待遇更不用提了,这从很多人开小差中就能窥见一斑。
与陆军的悲惨遭遇相比,海军在和平时期虽然也被封存了大批战舰,但总体花费仍然远超陆军,士兵的个人待遇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上,简直没法比查理二世在与联合省开战前,曾经从国会那里得到了三年额外征收二百五十万镑巨额资金的权力,就是为了整备海军。而在开战后,钱更是如流水一般花了出去,当时英格兰陆军一年的总支出还不知道有没有海军五分之一(甚至十分之一?),由此可见差距。
“不过,司令,虽然法国人投在陆军上的钱远远超过海军,但他们的财政收入的基数实在太大了(折合东岸银元的话约有三千万元一年的样子),即便只有少少一点漏出来,也足够他们孱弱的海军做很多事了。五年六十五艘重型战舰的计划,在拖拖拉拉了这么久之后,看样子无论怎么着明年(1670年)年底也能勉强完成了!而我之前听荷兰人说,法国海军甚至还在大肆采购船板、帆缆、焦油等造船资材,要开始新一轮的造舰行动,这简直让人觉得不可思议。这是要同时发展大海军和大陆军吗,这很明显会掏空法国的国力的吧?”丁震又将话题转移到了法国海军的身上,只听他继续说道:“前些日子我从南边护送几艘商船去波罗的海,就远远地遇到了一艘大型法国战舰。司令,我无比确定那是一艘我们之前没遇到过的大型专业战舰,吨位与我的‘北极星’号不相上下,火力可能也在伯仲之间。我猜测,这可能是法国人新近完成磨合后出海操练的战舰嗯,如果没有我和另外一艘轻巡洋舰护航的话,也许这艘法国船就会拿我们的商船来操练了司令,或许随着时间的流逝,法国人会有越来越多的军舰完成整合,也许保不齐哪天就偷偷集结到了拉罗谢尔、波尔多、布雷斯特或敦刻尔克等各个港口,然后对我国的贸易线造成重大威胁。”
“这种事情早晚会发生的,我们的力量有限,不可能为每一批次的商船进行护航。”听到丁震这话,姜耀辉也有些蹙起了眉头,因为这显然也正是他所担心的事情,只听他说道:“法国人装怂装了很久了,这会在实力渐渐增加后,虽然仍然未必有胆量对我们的主力舰队进行攻击,但如果说仅仅是攻击商船的话,我想这帮懦弱的法兰西海狗们上得比谁都快,但偏偏我们的兵力又不是很足,且还不便分兵,这可麻烦了。”
“说来说去,还是要尽快结束与法国人的战争么?”丁震上尉笑了笑,说道:“老实说,我并不反对这样做。虽然这可能令我失去了建功立业的机会,但若理智地从国家的角度考虑的话,这或许是最合适的选择。”
“李晴特使已经有这样的想法了,但目前价钱还谈不拢,所以还在拖着。不过他和法国全权特使都没有离开会谈地点亚琛,显然双方都是有继续和谈的意愿的,也许再过一些时日,当双方都各退一步后,协议最终就能达成了。”姜耀辉显然比丁震知道更多的有关谈判的内情,这和他俩的职务恰好成正比,只听他又说道:“李晴特使先是要求法国人承认加勒比海属于西班牙的势力范围,除非与马德里方面明确签订过条约的,不然所有加勒比海岛屿都是西班牙王国的领土,不过法国人显然并不买账,干脆利落地拒绝了,并表示如果东岸人将圣多明各、马提尼克(东岸人占领了一部分)、圣卢西亚(东岸人占据了一部分)交给西班牙人的话,他们仍然会通过各种手段索回。因此,现在李晴特使已经放弃这条了,转而打算利用这些法国人的海外殖民岛屿换取一些经济上的利益,比如开放法国市场或者直接换取赎金等等。嗯,我听说李晴特使对有数千名法兰西白人殖民者的马提尼克岛开出了与敦刻尔克一样的价码,即五百万利佛尔。哈哈,这个价钱,我都能想象当时法国特使的表情。”
“也就马提尼克叫得上价了,法属圣多明各只有一千多人,能从法国人手里敲诈二百万利佛尔就顶天了。至于圣卢西亚岛,估计连价钱都不一定卖得上吧,真是可怜呢。”丁震立刻笑着说道:“不过,法国人愿不愿意付钱,这是个问题!路易十四的海军现在实力强大了,难保他们不会冒险偷偷护航载运陆军的船只前往加勒比海,一旦我们未能及时发现,驻守在那些岛上的陆军炮灰们可就惨了。”
“也许会付钱,也许不会,谁知道呢!”姜耀辉将烟斗在窗台上磕了磕,最后看了眼这个住了有一阵子的英国某破落贵族的别墅,转身向外走去,说道:“我们只需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够了,现在李晴特使需要我们海军动弹一下,为他们在亚琛的谈判提供助力,那么我们就照做好了。反正,随着最近一段时间我们封锁力度的减弱,法国沿海的贸易有所加强,这次大舰队出动,正好可以收割一波,看谁倒霉了。至于说法国海军会不会跳出来阻止我们的行动,呵呵,我倒想见识一下呢,但估计不太可能啊,他们现在相当部分的舰船要么火炮配备不足、要么水手没有招募完毕,更别提全船合练了。这样的状态,出来了也只能收获耻辱,所以我猜他们会继续龟缩,或者猥琐地偷偷在夜间潜出,然后在茫茫大洋上搜索我们的商船进行攻击。”
两人一边说一边朝外走去,很快便来到了码头边。潮湿阴冷的港口内,大大小小二十余艘东岸舰船正在港湾内驻泊着,如果再算上另外十几艘英国商船的话,那还真有了些桅杆如林的感觉。
码头上这会正有许多穿着麻布衣服的英国力工在为即将出航的舰队准备物资:火药、弹丸(按照东制火炮口径铸造的)、备用帆布、船板、木焦油、绳索、蒙皮乃至英国制造的手动抽水机老实说,使用起来感觉还成,虽然价格比东岸的贵,但已经超出欧洲平均水准了,这从侧面印证了英国人的工业实力总之一切战斗、航行所需的物资都要补充,就连食水也采购了一大批,新鲜的牛羊也被运了上百头商船作为食物储备,让多佛尔的英国商人、手工业者和农民们都发了一笔不小的财。
姜耀辉很快便乘坐小艇登上了“北极星”号轻巡洋舰,然后令该舰舰长丁震上尉升起了司令旗,这是要将这艘船作为旗舰了。出发离港前,姜、丁二人注意到,多佛尔港的码头上多了一艘貌似是蒸汽动力的起重机械,这令他们有些惊异。
经询问了解的水手们后得知,这台起重机械是多佛尔港一位颇有名气的商人(同时也是该段码头的拥有着之一)斥巨资建造的。这名商人在承包东岸舰队战利品销赃的过程中发了大财,加上其本人对蒸汽机械也特别感兴趣,因此便花重金从伦敦、伯明翰、纽卡斯尔请来了多名会制造蒸汽机的工匠(目前这类人在英国也是稀缺人才,盖因蒸汽机技术此时也才刚刚起步,处于较为低级的阶段),在码头上制造了一台东岸本土海港常见的蒸汽吊杆。
不过很显然,或许是他们的技术不过关的缘故,目前这台蒸汽吊杆完全无法使用,问题多多。但不可否认,英国人继在运河(用于调水)、矿山(用于抽水)上使用蒸汽机械后,目前也已经开始在码头设备上尝试引进蒸汽动力了,不管如何这都是一个进步,值得东岸人关注和警惕的进步。
1669年5月2日,一个阴风怒号的下午,二十多艘东岸舰船依次驶出了多佛尔港,在外海整理了下队形,然后便不知道第几次踏上了前往法国海岸的旅程。这次,他们是为了在亚琛谈判的李晴特使助攻,希望能有一个好运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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