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雷穿过去了?
舰桥里的人都有点愣神,先是不敢相信,紧接着巨大的喜悦就让他们沸腾了。除了操舵的政委,舰桥里的所有人一股脑的都朝舷窗扑了过去,都想看看那枚让他们惊魂夺魄的鱼雷到底长的什么样子。
鱼雷还能长的什么样子,长条形的柱状物体呗,其实大家主要是不敢相信自己会如此的走运。谁敢相信撒肯海军中校号竟然会犯这种低级错误,想都不用想这肯定是定深出错了,鱼雷被设定在了错误的深度,这才玄之又玄的让水星纪念号逃过一劫。
看着这枚轻快的,越走越远的鱼雷,连艾伯哈特都生出了一种再世为人的感觉,他冲那枚鱼雷挥了挥手,似乎是在作别霉运,然后信步走回了自己的指挥位置。
“战斗还没有结束,让我们给这群白军狗崽子一点颜色看看!”
随着老头的这一嗓子,舰桥里的官兵才回过神,逃过一劫不假,但是仗还没有打完不是,那一边阿斯克德号还在不断的开火,没有受到任何干扰的他们,这段时间打得特别的准!
先是将水星纪念号好舰尾偏后部的一座75毫米炮位打爆,当场炸死了十几个水兵。剧烈的爆炸让这门75毫米火炮的身管都变形弯曲了,几枚待射的75毫米榴弹在冲击波的作用下飞了出去,相邻炮位的另一个水兵被当场砸晕了过去。剧烈的爆炸还引发了一场火灾,如果不是损管分队处理及时,差一点就引起了连锁反应。
这还不是全部,在水星纪念号转舵的时候,另一发神乎其神的炮弹甚至直接命中司令塔,幸亏水星纪念号司令塔装甲足够厚实,这枚榴弹只是在上面留下了一个凹陷的小坑。如果阿斯克德号的主炮口径更大一点,比如换成203毫米口径的,那么留在司令塔上的绝对不止一个小坑。弄不好艾伯哈特一行人全部都得连锅端了。
当然,实话实说,这一弹运气占据绝大部分,只能说阿斯克德号的炮手们走了狗屎运。在海战中,一般而言,舰桥尤其是司令塔由于位置较高,相对于炮弹磁石炮塔而言。司令塔和舰桥比较难以被命中。而且越是主力舰,这个位置一般装甲也比较厚,被击中了问题也不是太大。
甚至,英国皇家海军经过仔细的研究和分析,就认为保持大厚度装甲的司令塔完全没有必要。从乔治五世级战列舰开始,司令塔的厚度就从300到400毫米级别削减到100毫米左右。为的就是节省重量。增加舰船的稳定性。
但是凡事都有例外,尤其是对俄国人来说,不知道是人品太差还是点儿太背,海战中总是频频碰上意外。日俄海战中,刚刚让太平洋舰队有所起色的马克洛夫悲剧的触雷沉船,算是点背。维特格甫梯带领太平洋舰队突围快要成功的时候,被一发完全没有道理的炮弹击中了舰桥。一命呜呼导致功败垂成更是没处说理去。
所以,还是那句话,海战中你可以什么都没有,但绝不能没有运气。无疑的,艾伯哈特运气还不错,连续逃过两截,似乎有那么点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的意思。
艾伯哈特的幸运那就是加拉宁的不幸了,因为距离的关系。他不知道撒肯海军中校号差一点就终结了水星纪念号,因为一开始让驱逐舰出击他就没做太大的指望。作为一个头脑硬化的保守派,对于驱逐舰之类的小船,他并不是特别在意,在他看来那些都是炮灰,最大的作用就是骚扰,要想打赢海战还得靠大舰巨炮。
所以。他命令两艘驱逐舰出击,意思其实就是骚扰水星纪念号,就是要打乱水星纪念号的节奏,为他手下的炮兵争取克敌制胜的机会。
从某种意义上。加拉宁的目的也算是达成了,随着舍斯塔科夫海军中尉号和撒肯海军中校号出击,水星纪念号的节奏确实被打乱了,这一阵为了躲避鱼雷更是显得手忙脚乱,差一点就被加拉宁捡漏得手了。
“该死的!”
加拉宁放下了望远镜就开始骂娘,刚才水星纪念号船头中弹的时候他差点想引吭高歌了。可谁想到,等爆炸的烟雾散去,水星纪念号几乎是毫无损伤,这让他大失所望之余,恶狠狠地就下达了新的命令:
“开火,狠狠地打,用穿甲弹!”
在加拉宁下令换弹种的时候,水星纪念号也迅速地调整完毕,刚才惊险的逃过一劫,虽然大家伙都由衷的感到庆幸,但是,不可避免的,对罪魁祸首舍斯塔科夫海军中尉号和撒肯海军中校号,他们肯定是一肚子的火气。根本都不需要长官加油打气,炮兵们自觉的卯足了劲要让那两艘驱逐舰下海摸鱼。
不知道是不是人品回来了的关系,水星纪念号的炮手们终于找到了准头,两轮齐射之后,刚刚准备转舵逃跑的撒肯海军中校号就挨了一闷棍——一枚152毫米榴弹准确的命中了它的舰尾,随着一团橘红色的火焰腾起,这艘老旧的驱逐舰明显的船身抖了一抖。
再然后,撒肯海军中校号的速度明显地就掉了下来。乘着这个机会,水星纪念号上的小口径速射炮一通攒射,直接将撒肯海军中校号打成了筛子。
这艘老掉牙的驱逐舰半瘫在海面上,十分无力的挣扎前行,而等待他的则是水星纪念号更加无情的弹雨。
打瘫了撒肯海军中校号之后,水星纪念号的炮手立刻就将注意力转移到舍斯塔科夫海军中尉号上了,绝大部分炮弹都冲那货飞了过去,一时间它也是险象环生。
不过舍斯塔科夫海军中尉号运气稍好一点,因为已经逃出了一段距离,而且又像一条滑不溜秋的泥鳅。虽然挨了好几炮,但大部分都是小口径榴弹,带着一身的伤痕和滚滚的浓烟,它蹒跚地逃出了战场。
接下来战场上的形势又变成了水星纪念号和阿斯克德号一对一,双方不断的用炮弹相互致敬,但是都缺乏一击制敌的能力。不过此时,双方的指挥官都认为形势大好。都认为自己能够赢得这场海战!
艾伯哈特做出这种判断的主要原因是,撤出战场重新装填鱼雷的无情号和愤怒号终于回来了。他们开足马力全速的冲了过来,以他们的速度很快就能占据有利的阵位,用鱼雷解决掉阿斯克德号完全可以期待。
同样的,让加拉宁充满信心的主要原因也是援兵,老掉牙的顿涅茨克号炮舰终于气喘吁吁的赶到了战场,这艘炮舰吨位虽然不扎地。但是火力还是可观的,至少纸面上的火力比较唬人——这艘炮舰船头下方的炮廓中装有两门203毫米火炮,符合加拉宁那种谁的炮多谁的口径大谁就是爷的理论。
除此之外,开战以来一直在打酱油的钻石号在加拉宁的强令下,也怏怏不乐的回到了战场,这么看的话。双方的实力对比似乎还是三比三!
不过无情号和愤怒号很快就让加拉宁知道了,数人头是没有意义的,重要的还是质量。两艘驱逐舰的轮机长已经豁出去了,将珍藏许久的高度伏尔加也一股脑的加入了锅炉,最大输出功率两万五千五百马力的轮机组刹那间就爆表了,一口气飙到了两万九千马力以上,让最大航速在34节到35节左右的他们猛地增加到了近37节!
这种速度是让人绝望的。至少让阿斯克德号的炮手们感到绝望,他们手中的大口径火炮,射击这种又小又快的目标实在是不给力,而小口径的速射炮,基本上又无法在短时间内重创这种1200吨级的驱逐舰。
无情号和愤怒号顶着阿斯克德号的弹雨,一往无前的向前突进,那种果断和决然让加拉宁嗅到了一丝危险的味道。这位海军少将在舰桥里气急败坏的喷着口水:“干掉他们,快!你们是干什么吃的。打准一点……听见没有,瞄准!你他妈的懂不懂什么叫瞄准!我艹,你们往哪开炮,那是大海,是像西伯利亚一样空旷的大海!!”
在加拉宁跳脚的时候,艾伯哈特也在为自己的炮手大气加油,“快一点。再快一点!压制住他们,给他们一点颜色,一定要掩护好无情号和愤怒号!”
在双方主帅的吼声,这场小规模的海战终于进入了尾声。无情号和愤怒号勇敢的向前突进了20链,一直将距离缩短道5链左右才一个漂亮的转舵,一口气齐射了20条鱼雷。
请注意这个数字,这是相当令人绝望的数字,在如此近的距离上20条鱼雷基本上封死了阿斯克德号所有的逃生线路,除非无情号和愤怒号的舰长也犯了定深过深的错误,否则,阿斯克德号的覆灭只是时间问题。
阿斯克德号的舰桥中,绝望的加拉宁吼出了超八度的高音:“左满舵!”
不过这样的喊叫毫无意义,随着第一枚鱼雷准确的击中了阿斯克德号的船头,紧接着的几秒钟里,阿斯克德号狭长的船身连续吃了三枚鱼雷!
几乎不可压缩的海水完美的发挥出了鱼雷的巨大威力,三股从船底附近滚滚翻腾起的水柱预示了阿斯克德号的末日。在水下,阿斯克德号的船体被撕开了三个超过十米的大窟窿,尤其是命中船头的那一枚,直接折断了龙骨,随着嘎吱嘎吱的断裂声,阿斯克德号的脑袋和身体渐渐分家。
冰冷的海水瞬间就涌入了舱室,措手不及的水兵们来不及求救就被海水淹没,甚至加拉宁都来不及下令弃船,这艘六千吨级的巡洋舰在中雷之后几分钟的时间里就倾覆了。
站在航海舰桥上,艾伯哈特静静的注视着阿斯克德号最后的时刻,作为一个老海军,他还记得阿斯克德号服役时的情景,那一天更多的是欢笑,几乎所有人都认为,这艘新式巡洋舰将为保卫俄罗斯的海疆出生入死,将捍卫俄国海军的荣誉。
但是,谁都没有想到,这艘曾经被给予过希望的巡洋舰最终将被自己人击沉,从某种意义上说,这就是国家动荡时期身为军人的悲哀和耻辱。
所以,对于这场胜利。艾伯哈特没有一点高兴的意思,他摘掉了军帽,默默地望着快速沉没的阿斯克德号,不知道是在默哀还是在祈祷。
“放下救生艇,救人!”
回到司令塔中的时候,艾伯哈特丢下了这句话之后转身就走了,以至于政委将想说还没有说的话又咽了回去。
阿斯克德号沉没了。老钟龙泰还没有开过一炮的顿涅茨克自知逃生无望,第一时间就升起了白旗。钻石号倒是想脚底抹油开溜,可是如今已经不是1904年,那一年它还算速度比较快的新船,而现在,19节的航速在无情号和愤怒号面前根本就不够看。甚至水星纪念号都能稳稳地吃住他。简短的追逐游戏之后,钻石号也无奈的升起了白旗。
舍斯塔科夫海军中尉号倒算条汉子,舰长一面下令打开通海阀一面弃船,十几分钟之后,这艘老旧驱逐舰也追随着它的旗舰亲吻了黑海的海床。
不过这场小规模的海战并不能决定黑海舰队的命运,说句不好听的,不管艾伯哈特和加拉宁谁赢谁输。对大局都毫无影响。他们并不是有决定性意义的人,而能够决定黑海舰队命运的人,此刻正齐聚在塞瓦斯托波尔。
谢韦尔纳亚湾(也可以翻译成塞维尔纳亚湾)弥漫着一股别样的气氛,从中午开始,一种沉甸甸的感觉就压在水兵们的心头,港内虽然看上去风平浪静,但总有一股山雨欲来的感觉。
水兵们的感觉十分敏感,上一次出现这种感觉是1917年11月。再上一次是1917年2月,每一次出现这种感觉的时候,都意味着要变天。
“船队还有多久才能登陆?”尼古拉望了一眼窗外的港口,有些焦躁地问了一声。
在他旁边,斯科罗帕茨基充满自信地说道:“只要两个多小时了,我的盟友可是支援给我最好的船!”
尼古拉看了这货一眼,对于斯科罗帕茨基所谓的盟友。作为一个英国人,他没有丝毫的好感,如果不是出于共同的利益基础,他绝不会跟那些混蛋合作。
“对表吧!”尼古拉不置可否的说道。“六点一刻!”
斯科罗帕茨基炫耀了一下他的金质怀表:“六点十四,不过我的表可是高档德国货,从来没有快过一秒钟,以我的表为准!”
“随便!”尼古拉嗯了一声,“八点钟我们在尼古拉耶夫炮台汇合!”
斯科罗帕茨基点点头,收起怀表,二话不说就走了。看了一眼这货的背影,尼古拉轻蔑地哼了一声,然后对自己的部下吩咐道:“开始行动,我们该对舰队委员会说哈喽了!”
舰队委员会的所在地就是原黑海舰队司令部,在这个下午,委员们一个个显得烦躁无比,敖德萨方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从中午开始就跟他们失去了联系,水星纪念号又消息全无,这种蛋疼的局面换做谁都会焦躁都会发狂。
“我早就说了,那个小屁孩一点儿都靠不住,从一开始就不应该让他去敖德萨!”一个委员愤怒的开始指责李晓峰。
另一个却冷笑道:“现在才说这个有什么用……而且作为中央派来的特派员,作为全俄契卡的领导,我们能反对他的决定吗?现在,我们最重要的就是搞清楚敖德萨的情况,并且祈祷那位安德烈同志一切平安,否则我们怎么向中央交代!”
立刻有一位委员建议道:“我们是否派再一批舰队去敖德萨,也许那里的情况比我们想象得要复杂!”
第一个委员立刻就反对道:“现在怎么能再动用军舰,万一水兵们哗变了,怎么办?那不是拱手把军舰送给敌人吗?我们决不能做这种蠢事!”
“那你说该怎么办!”
第一个委员毫不犹豫地回答道:“继续戒严,按兵不动!”
“那不就是坐等吗!”立刻有委员就挖苦了一句,“这和现在有区别吗?你就是扯淡!”
第一个委员立刻就火大了,拍了一下桌子就跳了起来:“你说谁扯淡!”
“我说……”
这两个人的争吵立刻就被敲门声打断了,一个通信员进来汇报道:“各位委员同志,外面有一位契卡的同志求见!”
会议室里静了下来,刚才还在发怒的第一位委员皱眉问道:“契卡的同志?他有什么事?”
通信员一五一十地回答道:“据他说,带来了敖德萨的情报以及关于塞瓦斯托波尔反革命份子活动的最新情况……”
在座的委员会互相看了一眼,都有些惊疑不定,这个口信和情报来得有些突然,总给人一种怪怪的感觉。
“这个人的身份能够确认吗?”
通信员回答道:“已经请内务部和契卡的同志反复查验过他的证件了,没有问题。”
委员们又交换了一下眼色,很快就吩咐道:“让他进来吧!”
几分钟之后,当会议室的大门再次打开的时候,易容化妆的尼古拉迈着坚定的步伐走了进去,似乎他已经嗅到了胜利的芬芳……
ps:再次鞠躬感谢很给力的尤文图斯和秒杀土豆同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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