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人行事,让人摸不着头脑,之前她对欧阳有种下意识的直觉,那就是,他不会害她,这种直觉,像是一直心理暗示,再加上他跟吴道生同样神秘,刘玲就觉得,她最好是不闻不问,装傻充愣。
可现在,他语调惬意,似玩笑,又似试探的说:“你是不会呢,还是不敢。”瞬间让刘玲手心冒出牛毛细汗。
“大人,此话是何意?”她小心翼翼的敛住气息,一瞬不瞬的看着他。
欧阳睁眼,不羁的神色中,露出浓浓的玩味。
他道:“知道我为何看你顺眼吗?”
“为何?”
“因为你敢打破常规,你在小塘村泡茶,便做了别人都不懂的烘茶,然后又将鲜花和青茶混在一起,做成花茶,你给叶霄画的小像,虽然笔法随意,但线条流畅,转角老练,你做的女红,没有名师相授,就是练上十年八年,针法绝无可能天衣无缝,刘小姐,你很神奇,害我在想,你身上究竟还有多少不为人知的东西。”
话挑明了,刘玲呼吸凝滞了片刻,苦笑的盯着自己的脚尖,声音有些空洞的道:“烘茶的方法,是民女当年,从一本古书中看来的,画画也是这些年偶然苦练的,而女红……”
说到这,她停了停,抬头看向窗外道:“大人相不相信,大梦一生?”
“大梦一生?”欧阳眼芒一亮,双手压住了琴弦,顿时,房中万籁俱寂:“古有庄周梦蝶,又有卢生一梦,我,自然是信的。”
“既然信,那大人应该从吴夫子那里,听说过,民女前不久刚死了一回。”
“所以,你大彻大悟,从此变了个人?”
“如果不变,民女不敢想像,梦中那凄惨的生活,是民女将来要过的,大人,民女只不过是一名弱女子,没有鸿鹄之志,也不想贪图荣华富贵,民女只想扶持弟弟长大成人,别的什么都不想。”
这话算是半真半假了,欧阳有自己的秘密,她也有她的秘密,如果今天她不这样说,欧阳必会生疑,眼下势不由人,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能屈能伸。
什么脑洞大开的,利用金手指,左一刀,右一剑,杀出一条血路,都是笑谈!你聪明,人家也不笨,你能想到的,人家也能想到,凭什么以为自己笼罩无敌光环呢?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你老成持重……那鱼,你是真不会做?还是不敢做呢?”绕了一圈,欧阳又把话绕了回来,一双眼睛贼亮贼亮。
这人,真是一点也不按常理来。
“不敢做。”刘玲老老实实的回答。
“死都不怕,还怕做一条鱼?你不说,我不说,谁又知道,你做了龙神鱼,我又吃了龙神鱼?更何况,钓鱼的人是我,吃鱼的人也是我,你怕什么。”
“……”他倒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有些东西,不论在哪朝哪代,身份和地位就代表了一切,有时它就是可以无视法度,但问题是,她和刘宝,现在如履薄冰,一无势力,二无身份,说白了,就是两只蝼蚁,她敢自作聪明的去挑战法度吗?
欧阳看她不说话,俊逸的脸上如狐狸般笑了笑:“尽管去做,天若塌下来,也有高个的顶着,更何况,你还欠着我救命之恩呢!就拿这条鱼,还了上回在小塘村救你的人情如何?”
刘玲额上挂了三条黑线!然后无语的转回身,直接去了厨房。
看到王葵儿还在愁眉苦脸,她瞄了眼还活蹦乱跳的白鲟鱼,故意吃惊的道:“这不是龙神鱼吗?”
“是啊,小姐,那位欧阳大人想吃龙神鱼,这可如何是好?”王葵儿害怕的小脸都发白,这鱼可是官府都禁止吃的呢,要被人知道了,小姐和少爷都会没命,而她这个小丫环,肯定跟着歇菜。
“肯定不能吃,而且这鱼,我也不会做,葵儿,你赶紧偷偷从后门出去,然后买一条两斤重的鲤鱼回来,快去吧。”刘玲慌张的拍了拍手,然后推着王葵儿快走,顺便又从怀里摸出银子塞到她手心。
王葵儿眨了眨眼,心想,小姐真聪明,居然会李代桃僵,这可是个好办法,二话不说,她立马转身去买鱼。
等人一走,刘玲就忙活开了,挽起袖子,快速的将鱼捞了出来,开始放血刮鳞,等到王葵儿回来,这鲟鱼早就面目全非,而她面无表情的在准备做鱼的配菜。
“小姐,鱼买回来了。”
“好,你先杀了,把头和鱼身先分开,我马上过来。”
王葵儿应了一声,抽了根小板凳便在水盆边坐好,忽然又想起那条鲟鱼来,就听她问:“小姐,那龙神鱼呢?”
“嘘,我放生了,就在咱家的井里,听范爷爷说,他曾叫人打这井时,下面好像有个泉眼,但愿龙神鱼能逃出生天。”刘玲正儿八经的说道。
王葵儿嘴里念了句阿弥陀佛:“但愿欧阳大人,吃不出来,否则要是传出去,那可就糟了,还是小姐聪明,这龙神鱼是鱼,鲤鱼也是鱼,想必味道都一样吧。”
当然不一样,鲤鱼是鲜嫩,但那里比得上鲟鱼,在淡水鱼中,真正的鱼中极品,就属鲟鱼第一,那鱼子酱可是世间难有的美味啊。
“我想,应该是一样的吧,葵儿,你可会做菜?”刘玲不着痕迹的转移了话题。
“会一些,但做的不太好。”王葵儿有些害羞,时不时拿眼睛来看刘玲,心想,还是娘有远见,这刘家小姐是穷苦出身,没有架子,相处起来也没什么压力,比起那些大户人家的数十条家规,卖身给她当丫环,要轻松多了。
等过些年,风声过了,宝少爷若是考上功名,她这个丫环,也就随水涨船高,到时,自己替自己赎身,便不再愁嫁啦。
“这样啊,那没关系,我以后慢慢教你。”刘玲笑着又道:“你家中有几个兄弟姐妹?”
王葵儿觉得小姐真是平易近人,不知不觉里,神情就放松了,话也渐渐多了起来,不像之前那样局促。
“我有个大姐,前年嫁到了潞州府边上的谭家村,今年刚怀了身子,估计明年七月就会生了,我在家里排行第二,底下还有两个弟弟,一个跟着爹学炮药,一个在小学堂念书。”
“你爹娘,对你好吗?”刘玲一边切菜一边说家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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