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语说初一儿,初二郎,初三初四亲友忙。
依从古礼,初一是在自家过年,走走街坊邻居,而年初二就是女婿上门拜年的日子,到了年初三,大家开始拜访远点的亲朋好友。
今日正好初三,刘玲刚把大量的图纸交给张严,让张严去找人置办,席若华、潘伟民、方一帆、徐均便上门拜年了。
对刘宝来说,这是来新城县后,第一次交识的新朋友,因此十分开心,相互恭贺了新年后,便提议玩六国跳棋。
“宝兄弟,你姐姐今日不在家吗?”席若华从进门开始,便没看到刘玲,那怕知道,三十那晚,刘玲已经跟叶霄订亲,但还是情不自禁的问出了口。
刘宝接连六空跳,正好将自己的棋跳到了方一帆的家里,随意的回道:“我姐在家,但从昨天开始,姐姐便将自己关在书房,连我都没见。”
“啊!连你也没见?是不是病了?”席若华惊愕,刚才听刘宝说,年初一,他们姐弟俩回村上山祭父,心想这天寒地冻的,刘玲又那么娇小玲珑,会不会因此受了风寒,而没告诉刘宝。
“不是,姐姐没生病,姐姐说在忙一些事情,等做好了,再告诉我。”刘宝没什么心机,自从刘玲变了一个人,他就像抓到了那根主心骨,在大事上,他很信任刘玲,也很依赖刘玲。
“原来是这样,那……那位叶大人,已经派人送了吉日吗?”席若华眼里流出一丝痛苦。
年三十那晚回家后,他告诉自己,他跟刘家小姐无缘,从此以后,不要再多想,可无奈,心不随人愿。
一闭上眼,他就想到二十九那天,刘玲一身补丁旧衣,但在莞尔轻笑间,如信手掂来那般,对上欧阳大人的对联……
再一睁眼,就依稀看到,三十那天,刘玲一身月芽白衫,青莲曼妙,巧笑倩兮的站在门前,委身一福的动作,优雅从容……
无形中,短短两天,便让他像入了魔一样,中了挖心挖肺的毒。
那些对联,就算是他,都要苦思良久,才能想得出下联,而不论他如何苦思冥想,所想的下联,始终都不如她,这样的女子,也许,他这一生,也只能碰到这一回,可惜,他却晚了别人一步。
这样的遗憾,就像噬骨的附骨之蛆,不但压制不住,还在心里越积越多,就像犯了相思病一样,让他寝食难安,因此今天一早,他便叫上潘、徐、方三人,来了刘家。
“还没有,不过婚书,到是写了,姐姐也收了,选期估计要等他回来吧。”刘宝说完,便催着潘伟民下棋。
“哦?叶大人不在新城县吗?”
“嗯,临时收到急信,去了东都,姐姐说,好像是快要抓到那伙贼人了。”刘宝心思都放在跳棋上,错过了席若华眼中一瞬而过的惊喜。
潘伟民一抬眼,便看到了席若华的双眼,心中一凛,便低下头佯装专心下棋。
怪不得,这两日,总感觉他魂不守舍,原来是动了春~心!
“是不是最近常常绑架人口的那些贼人?”方一帆问道。
刘宝点了点头,正好徐均把棋跳进了他家,挡了他一颗棋的后路,刘宝皱了皱鼻子道:“徐大哥,你这也跳的太狠了,连桥都没给我留,直接就堵了我的出路。”
“嘿嘿!你可以滚一步出来嘛。”徐均乐的露出了大白牙。
一盘棋后,心不在焉的席若华便找了个借口,说他要出恭,让大家先玩一把。
潘伟民抬着眼皮,看着席若华出了花厅,眼底深中划过了一抹精光,重新摆棋时,他突然惊骇的抽了口气,然后道:“嗳呀!今天出门,我居然忘了盖炭盆,炭盆上还罩了件衣服,不行,我得赶紧回家看看,否则要是走水了,那可就糟了。”
“伟民兄,你怎么如此大意,看来你要尽快娶个媳妇儿了。”徐均调侃取笑道。
潘伟民又着急,又窘迫的捶了徐均一拳,冲刘宝拱了拱手道:“宝兄弟,我先回去看看,一会再来。”
刘宝不疑有它,心想,若是走水,那可是大事,不能担隔,于是一边催促一边道:“那你快回去看看,我姐说了,家里还有不少菜,中午就在我家吃饭。”
顿时徐均和方一帆不约而同的咽了口唾沫,接着打趣道:“来了,肯定得蹭个饭,宝兄弟,你姐姐做的饭菜,真比喜福楼的席面还要好吃,真是,无声细下飞碎雪,放箸未觉全盘空啊,一帆,你说是吧。”
“这诗用的好,正是如此。”
调笑过后,潘伟民急匆匆的走了,出了刘家,便直奔城北。
新城县的兰亭轩,就盖在城北的烟霞山脚,房子是二进的三层楼阁,每年初三,新城县大户人家的男人们,便走远门拜访亲朋好友,而未出阁的大家闺秀们,便在兰亭轩小聚。
杨月儿做为新城县兰亭轩的创办人,她是早早的就沐浴更衣,胭脂淡粉,刚打扮妥当,临出门时,小丫环手笨,弄脏了她的衣服,无奈下,只好重新再换衣服才出门,等快到兰亭轩时,突然见潘伟民拎着被烧焦的衣袍,火急火燎的从院子里冲了出来。
那烧起来的火光,吓的轿夫们倒抽了口气,颠簸之下,差点撞散了杨月儿让人精心梳的流仙髻。
“潘伟民,你这是做什么!”杨月儿娇嗤的撩开帘子,美目一瞪。
潘伟民满脸懊恼,又是心疼又是后怕的快速说道:“唉!还能做什么,跟若华兄出门做客时,忘了盖上火盆,又忘了把火盆上烘着的衣服拿下来,还好突然想起来了,否则,这房子都要被我烧了,杨小姐,这是要去兰亭轩?”
杨月儿正觉得今天出门不吉,又差点被潘伟民惊扰,猛不丁听他说和席若华出门做客,便脸色稍霁的道:“做客?你们去谁家做客?我还想邀你们来兰亭轩坐坐呢,正好这两天腊梅开的极好,我又做了首新诗,快说,你们去谁家了?”
“杨小姐,这人你肯定不认识,是清波巷那边,新搬来的刘家小姐,她家前院有棵石榴树,门口贴的对联还是若华兄亲手写的,嗳哟,没走水就好,我也得先走了,不然赶不上她家开饭,那全便宜徐均和方一帆这些家伙。”
潘伟民一惊一乍的丢开被烧焦的长袍,拍了拍手,立马撒丫子就跑。
“喂,你给我等等!那刘家小姐是怎么回事?”杨月儿刚刚稍霁的脸色,瞬间紧绷,不光席若华去了,徐均和方一帆也在?什么小姐这么大面子,居然让新城县新晋的四才子,这般趋之若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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