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根格劳恩家族的封地,原先作为一个王国存在,在教廷权利大于世俗王权时,国王被教廷直接罢免,摩根格劳恩家族接受了这块地区的赏赐。这里是混战年代最早解放的地区,又由于其法统、习俗与艾维希王国的其他地区迥异,所以被称作“自由州”。
为了庆祝战争结束,彰显复兴这块土地的决心,摩根格劳恩家族的某位先人在自由州的议事厅举办了大婚,并在城内组织了各种狂欢活动。被战火压抑了许久的人们,终于在这一天展开了笑颜。到处是音乐、鲜花、旗帜,窖藏多年的美酒在这一天全部被打开以飨众人。街头艺人在广场上架起舞台,演起了木偶剧。露天剧场从清晨到日落都在上演《耶稣受难》等传统剧——自由州的民众基本上都是虔诚保守的基督徒,这样的剧本十分受欢迎。这一天虽然没有被立法承认为节日,但民众们都会自发的为所谓的“自由日”准备,盛况绝不亚于圣诞节。
又是一年的十月份,如果此时在北方,应该是已经需要穿薄绒衣,戴帽子了,南方的天气依旧是那么不温不火,仿佛冬天不会来临一样。
蕾蓓卡正坐在书桌前懊恼,路西恩答应教她剑术,但是条件并不只是她拥抱他一下那么的简单:她每周要读一本图书室里的书,并做一些笔记。这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艾维希语的白话和书面用语简直是两回事!而她之前除了《圣经》和教会发放的一些儿童读物之外,几乎没有读过别的书。
“之前都告诉你了啊,书面用语对于句子结构是有严格规定的。”路西恩看着她的笔记,叹了口气。“动词永远在第二位,在动词和宾语之间穿插各种状语。”
“写出来的你又不是看不懂……”蕾蓓卡一脸不服,实际上心里难过极了,她非常害怕被人怀疑能力,在她的心里,有一处被否定相当于将她整个人都否定了。
“你就当书面语言是大人的游戏好了。”路西恩一边说着,一边拿鹅毛笔蘸着彩色的墨水修改蕾蓓卡的手迹。“所有的游戏都有规则,按照规则去玩,做得到吗,蕾蓓卡?”
“可不要小看我。”
路西恩露出了赞许的笑。
他的妹妹一旦掌握了游戏规则,就可以畅通无阻,无论是何种游戏。这么多天的相处来看,无论是她练习多年的剑术,还是她从未碰过的自由州特色花牌游戏,过不了很久,他将不再是她的对手了。
此时的她,正坐在阳台上读一本外国戏剧。
“为什么艾维希王国之前的几百年没有戏剧和诗歌呢?”她问。
“因为我们那时候还是蛮族,只会骑马射箭,有了争端从不上法庭,一方杀死另一方,靠强者法则与自然筛选来判定胜者。”
“哦,蛮族做的事情,今天不都是贵族爱做的吗?”
“因为民族的美德都是由贵族守护的。贵族要在危难时刻与兵士们一同冲上前线,还要担当起教化他们的作用。这种原始的羁绊,正是那孱弱的所谓‘文明国家’不具有的。不违反法律是作为人生在这世上生存的共同底线,信任、关爱、忠实这些美德,其实是靠着更加神秘的契约在维系。”
“可是我们今天也有自己的文字,自己的法律,似乎没有差多少。”
“殊途同归,因为上帝爱我们,他立下许诺,一定会亲吻这每一片土地,让每个信他的人得救。”
“得救,也就是说以后都不会有战争了吗?”
“不一定,但是短时间应该不会有了。”路西恩灵光一现,“对了,说到停战,自由日马上要到了。”
“在家时听说过,”蕾蓓卡将书合上,转向路西恩坐着。“据说是类似狂欢节一样的日子,北方人过节没有这么隆重,所以长这么大还没见识过。”
“其实那天家里也不会特别热闹,依旧是很安静的。”
“哎?先生和夫人不过节吗?”
“不……他们会在家里摆宴席,但是也仅仅是宴席而已。真正热闹的,是城镇的街道上啊。好多人,各种号角声和欢呼声就在你面前,震得耳朵都要聋了,天上还会下起糖果雨和玫瑰雨。”
“我不是很喜欢凑热闹,在家吃饭就可以了。”蕾蓓卡并没有被这些东西吸引——她安静惯了,热闹的事物反而让她不自在。
“慷慨的小姐啊,请您怜悯我这终日不出城堡的人儿吧。”路西恩突然用浓重的南方口音拖长了声音恳求道,“您就当是被我骗了,‘一定会很好玩的’,如果回来觉得受骗了,再砍我的脑袋如何?”
“你真的那么想去啊。”蕾蓓卡一脸嫌弃。
“柯林斯今年不在家,我一个人去这种热闹的地方,不觉得有些奇怪吗?”
“那让我考虑一下,不过,您指的砍脑袋,是真的砍脑袋,还是让我在您身上比划比划就完了?”
话音刚落,路西恩不见了。
“嘁!”蕾蓓卡很不以为然,站起来伸个懒腰,把书放在了架子上,掸了掸裙摆,准备去起居室喝茶。
茶是路西恩自己配的,玫瑰茄和马鞭草,还有一些晒干的苹果干,喝起来酸酸甜甜。蕾蓓卡起床时亲眼看他缝好了纱布袋,将这些东西按比例装进去——他这样做的时候,认真的神情像极了在工作室配药的苏艾。
喝完了茶,午饭时间又到了。公爵夫人怕蕾蓓卡吃不惯南方菜,特意让厨师每顿饭都准备一些北方特色的酒渍鱼或是奶油炖菜。事实上,蕾蓓卡非常喜欢南方的烤肋排和土豆泥,配上有嚼劲的碱水面包(不要带大块盐粒)。只是她面无表情的脸上,很难看出她对事物的喜欢或者是不喜欢罢了。
午后,蕾蓓卡又回到了图书室的阳台上,暖洋洋的太阳照的她正昏昏欲睡,突然一支箭“嗖”地飞过来,落在离她不远处,箭上带着一封信。
蕾蓓卡小姐:
晚饭前请到我房间,有惊喜。
你最亲爱的长兄路西恩
能将书信写得如此正式又在字里行间透露着满满的厚颜无耻,的确只有她最亲爱的长兄才能办得到。
“下次送信别用这种危险的方式!你想杀了我吗?”蕾蓓卡冲阳台下喊。
路西恩站在草坪上,拿着一副长弓,做了个南方人表示胜利的姿势。
“不知道前几天是哪个忤逆的少女要拔剑杀她的长兄,她的亲人,她的恩师。”路西恩歪着头看她,好像全世界的真理都站在他那一边。
“等着回来掉脑袋吧!”
“avecplaisir!”青年吹了声口哨,还用起了时髦的外语,简直要把蕾蓓卡气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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