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李老头一脚踹开虚掩的房门,转身又冲着炕上痛哭的女儿骂道,“哭,哭,就知道哭,两条腿都夹不紧,看你以后怎么见人!”
李老头疼爱自己的女儿是出了名的,平常连粗活都不让她做,今儿个居然连揍带骂折腾了半个时辰,以至于周围的邻居全都好奇地在外面偷偷朝里瞧。
扫了一眼慌忙闪身的邻居,李老头愤愤地重又关上房门,吐了口气道,“早知道这样,当初就该把你送到雷府去当丫头,也不会现在这样被人白白糟蹋、丢人现眼!”
“你少说两句行不行,女儿都这个样子了,你还……”,老太婆安慰着女儿,瞪了李老头一眼低声喝道。
李老头是那种没什么主见的男人,寻常有什么事都是老太婆拿主意,可心里实在憋得慌,只得骂道,“都怪你,说什么雷耀不是好人,去雷府就是把女儿扔进狼窝,以后不会有好日子过。现在好了吧,贴钱送人都送不出去了……”
老太婆道:“你小点声说话就行了,我们不说出去谁知道女儿不是黄花闺女!”
李老头沉吟道:“花儿迟早要嫁的,到时候——”
“到时候怎么了”,老太婆双眼一瞪,“我嫁给你的时候也没见红,难道我也被人强暴了?”
“哼”,气恼地往门槛上一坐,李老头和老太婆是青梅竹马长大,自然知道老太婆是货真价实的处子,只得掏出烟杆一边掐烟丝一边嘀咕,“当初送花儿到雷府就好了,就不会出这么档子事了!”
“我说你这人怎么这样”,老太婆这下也急了,放开怀里还在痛哭的女儿,飞快穿上布鞋从炕上下来,“那雷耀的事情你又不是不知道,女儿到雷府当丫头能逃过他的魔掌?”
李老头闷吸了一口烟,咳嗽着说,“雷府那么多丫头也没见哪个出什么事啊,我当时就不该答应你!”
老太婆指着李老头道,“雷耀我可是看着他长大的,他什么事情做不出来,女儿到他手里还有的好?”
李老头答道,“其实,其实雷耀也不是很坏,花儿不一定……”
老太婆叉着腰,唾沫横飞,“不是很坏?你真不知道还是夹不知道?他五岁的时候把泻药下在井里,害得全镇百来户人家几天几夜不得安宁;七岁那年把严寡妇扒了个精光绑在镇口的牛圈,第二天严寡妇就上吊死在自个屋里;十二岁送灶神那天他把牢房的鬼全放了出来,当时要不是正好碰到罗展罗守备巡职,我们哪一家能够脱得了干系,还不全被充军役啊;前不久他还一把火把宗庙给烧了,你倒是说说看,咱家花儿这么漂亮,他还能当回君子不成?”
李老头没有接话,只是晃了晃脑袋。
老太婆可没说够,接着道,“你到镇里去问问,谁不害怕这个魔王,他做的坏事还少了?刘家新买的那几个鬼仆怎么逃掉的,刘老板是怎么被吊到横梁上的?上次来的那个商队,不也是他雷耀全部给扒光了仍在坟场的?还有,咱家养的那两头猪,你真以为是生病死的,就是他雷耀用长麻秆给活生生捅死的!”
“什么?这事你怎么没跟我说过?”
“雷府已经赔了钱,我就懒得跟你说了”,老太婆觉得有些累了,重新坐回炕上,捶了捶酸痛的膝盖道,“再说了,别的女孩家在雷府被糟蹋了会让你知道,她们就不要廉耻?你也不想想。”
李老头知道自己嘴笨说不过老太婆,想了想忽然抬头咆哮道,“那也比这样好,左右保全不了,起码雷府会给咱们个交待。可这回让我们找谁去,这傻丫头连对方啥模样都没看到!”
花儿本来已经渐渐止住了哭,这下“哇……”地一声又哭开了。
老太婆叹息着拍了拍花儿的纤背,苦恼地说到,“你也是,怎么就没看清对方的样子呢,那种事一时半会又做不完,你再想想,再想想,我们可不能让那畜牲吃了白食、摸嘴就走!”
“问个屁啊,黑灯瞎火的你让花儿怎么看!真是,真是……作孽啊!”
老太婆不高兴了,用力“呸”了一声道,“黑灯瞎火怎么了,当年你怎么摸到我床上来的,你怎么不跟猪生娃去,你怎么知道床上的是我?”
李老头没言语了,错眼看着不停颤抖的女儿,又长叹了口气。
老太婆皱着眉头想了良久,忽然开口问李老头,“老头子,你说,会不会是……雷耀做的?”
“不可能,他去城里还没回来呢!”
“你怎么知道他没回来,万一他偷偷回来糟蹋花儿……”
“不大可能吧,听说他现在正在做一笔大生意,没个十来天回不来的。”
“你以前性子上来了连茅坑都敢躲,他就不会抽空偷偷摸回来?”
李老头知道不能拿自己跟雷耀打比方,可又实在找不到辩驳的理由,或许他也希望糟蹋花儿的就是雷耀,那样起码雷府不会赖这个帐。
见李老头不说话,老太婆这下更加确定了,拍着大腿说:“肯定就是他,他一直都在打咱家花儿的主意,六七岁的时候就经常跑来偷看花儿洗澡,一定就是他!”
这时双眼红肿的花儿却忽然接腔断断续续道,“娘,不……不是雷少爷……”
“傻丫头,你知道什么”,老太婆不耐烦地把女儿推到一旁,仿佛要起身下炕。
“我知道,我……我知道娘……娘在想什么”,花儿不知何时抬起了头,顿了顿接着道,“娘是想把……把事情赖……赖到雷少爷身上。”
脸刷地一下白了,老太婆忽地转身瞪着花儿,“什么赖,你能确定不是雷耀?你怎么知道不是他?”
“我……我……”
花儿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李老头这时起身道,“我到雷府去问问不就知道了?如果真是雷耀的话,他应该不会赖账的。”
“爹……”,花儿欲言又止,最后咬着嘴唇还是没有把话说下去,成串的泪水决堤般流的更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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