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迷茫之后,独孤伽罗终于清醒了,红着脸走到了人群的最前面,等着大胥苍澜出考核题目。
苍澜却不急着考问,只绕着独孤伽罗转了一圈,而后又站定在独孤伽罗面前仔细端详了一下独孤伽罗的面容,这才不急不缓地开口问道:“七娘子是第一次来参加年末大傩之礼的选拔?”
不知苍澜要做什么,独孤伽罗只得点头应了声是。
“那你可知这选拔是要从你们这么多娘子中选出唯一的一人登台献艺?”
“伽罗知道。”独孤伽罗瞄一眼苍澜,还是猜不透苍澜有何打算。
苍澜轻笑一声,又道:“可我瞧七娘子却不像是第一次来,这一身并不素净的素衣可是专门为了今日订做的?”
独孤伽罗撇撇嘴,坦言道:“大人慧眼,这身衣裳连同所有饰品都是为了应景。”
“哦?应景?”苍澜颇感兴趣地看着独孤伽罗,“七娘子这是要应的什么竟?咱们春官里可没有配得上这身衣裳的景致。”
门阀世家的娘子们到底是没有学过傩戏,非要在大傩之礼这么重要的祭礼上安插一人也不过是为了满足帝王莫名的乐趣,故而每年编排大傩之礼上的傩戏时,都会尽量让这上台充数的娘子只当个花瓶就好,因此,选拔时娘子们的容貌气质就尤为重要。往年的选拔也皆是以此为标准,至于傩戏的步伐和身段都是极其简单的,学上两三个月也就可以见人了。
娘子们也因为知道容貌气质的重要,所以每年选拔之时都会极尽所能地将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可再怎么打扮,也只是把自己往人气上装扮,如独孤伽罗这般给自己增添仙气的,苍澜倒是第一次见,更难得的是独孤伽罗的这一身仙气可谓是多一分做作,少一分庸俗,正是不多不少,刚刚好。
独孤伽罗看着苍澜道:“应不了春官里的景儿,可总能应一应戏台上的景儿吧?”
“那七娘子如何知道我要娘子扮演的就一定是一位仙子?”
独孤伽罗一愣,疑惑问道:“不是仙子,难不成是妖女?”
要门阀世家的娘子去扮演妖女?这人的想法还真是大胆啊。
苍澜不以为意道:“有何不可?陛下当初只说要娘子们参与到这岁末年初的盛事之中,可没留下口谕说娘子们只能演仙子,我今年就打算□□这么一个妖女。七娘子这番心思怕是要白费了。”
自打独孤伽罗走到人前之后,贺兰心就一直密切关注着独孤伽罗与苍澜之间的互动,此时听到苍澜这话,不禁娇笑两声,阴阳怪气地说道:“哎呦呦,真是难为七娘子今日又是摇铃铛又是对大胥之徒出手相助的,这心思费尽,到头来却要竹篮打水喽!”
独孤伽罗暗暗翻了个白眼,懒得理会贺兰心。
可难得她要出个风头,这大胥非要将她一军?若在这里退缩了,她先前做的那些可就都白费了,就贺兰心的那张嘴,今日之事传了出去也只会剩下“独孤七娘子被大胥斥责无法登台”一事,那可就不妙了。
左右思量一番,独孤伽罗一咬牙,笑着看着苍澜问道:“那大人想要个什么样的妖女呢?”
没想到独孤伽罗会有此一问,苍澜眉眼一转,道:“恩……七娘子这个问题问得好,我想要个什么样的妖女呢?……不过举凡是个妖女,至少也要有点儿妖媚之气,就好比……就好比贺兰娘子那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放荡之气。我瞧七娘子也不过与我这两个徒儿一般大小,还是尽早回家去罢。”
独孤伽罗蹙眉。她虽然一直在发呆,可也知道这位大胥考核只考些弯腰下叉的基本功,怎么到了她这儿就变成要考验妖媚之气了?其他人做不出动作顶多也就被记上一笔,不抱期待,可她怎么就要打道回府了呢?
独孤伽罗狐疑地打量起苍澜,从他那慵懒的眉宇间竟看出了几分刻意。
针对她?为什么?
见独孤伽罗一脸认真地思考着什么,苍澜忍俊不禁道:“七娘子不必多想,我说过,今年我说的算,我只做我想做的事情。”
独孤伽罗冷了脸。所以他这只是单纯地找茬?
独孤伽罗突然莞尔一笑,三两下就除了头上的步摇花钗,最后更是一把拔了簪子,任一头长发散开。
见此情形,苍澜惊讶地微微睁大了眼睛,而后就抱臂兴致勃勃地看着独孤伽罗。
倒是贺兰心,一瞧见独孤伽罗开始动手瞎拆,当即就慌了神:“独孤伽罗,你做什么呢?你疯了?!”
“做什么?”独孤伽罗偏头看一眼贺兰心,笑着答道,“不就是完成大胥大人的考核题目喽?虽然不知道为何大胥大人给我的题目稍微有些与众不同,但想必是大人自有考量。”
苍澜也不说话,只眯着眼睛笑眼看着独孤伽罗,猜想这与众不同的小娘子能做到何种地步。
可独孤伽罗也只是拆了头发而已,身上的大袖衫脱到一半,便就那样挂在胳膊肘上了。
任由那件大袖衫在身后的地上拖着,独孤伽罗浑身的力道一松,软绵绵地抬脚,慢悠悠地向前迈出,轻飘飘地落地,腰身那么一晃,另一脚跟上,依旧是软绵绵地抬起,慢悠悠地迈出,轻飘飘地落下。
只这两步,便叫苍澜两眼发亮。
半垂的双眼突然抬起,笑意中掺杂了一点点的霸气和挑衅,再配合微微挑起的单边嘴角,独孤伽罗红唇微启,吐气如兰道:“大人以为如何?”
这声音一出,纵使是苍澜也是浑身一酥,定定地盯着独孤伽罗看了一会儿,突然抚掌大笑:“良才!良才啊!”
听得这一声赞赏,独孤伽罗立刻将大袖衫拉好,冲苍澜盈盈一拜:“大人过誉了。”
见识到了好东西,苍澜心情大好,爽快道:“诸位娘子回吧,这初选的结果明日就会送到诸位府上。”
说罢,苍澜便笑盈盈地离开了。
独孤伽罗愕然。合着她是最后一个?
贺兰心气得一跺脚,咬牙切齿地对独孤伽罗说道:“独孤伽罗,你别太得意,最终站上台子的人还不一定是谁呢!咱们走着瞧!”
自顾自地说完,贺兰心便撞开还在发愣的独孤伽罗,气冲冲地离开了春官。
其余的娘子与独孤伽罗客套几句之后,也纷纷离开,暗想往年的大傩之礼都是由贺兰心一人独揽,今年看样子要变得有趣了。左右她们都只是陪衬,有戏看自然最好不过了。
待人都走空了,独孤伽罗才回神似的抽了抽嘴角,默然地捡起先前被她丢了一地的步摇花钗,离开了这大殿,没走出多远就碰见了往这边来的洛容,跟洛容一并走来的还有杨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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