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浩荡荡的队伍回去比来时快了很多,到了长安城时,羲和撩起帘子看着路上跪拜的人群有些晃神。
天子脚下,皇权加身,无怪这么多人想登上那个位子。
羲和回到相府时,发现相府冷清了不少。小伍走到她身边,默默的跟着。羲和遣退了秋意,关了门。
“怎么提前回来了?”
重伍:“那日,阮怡走的是长安的方向。”
“她在长安?”羲和心惊,急急问道。
“嗯,当时她回了长安。不过我前几日已经将她送走了。”
羲和想到那个和她同岁的女子,轻舒了口气,随即问道:“阮府呢?”
“阮府在你们回来的前一日便被满门抄斩了。”
满门,羲和记得阮怡常常提及她那个尚在襁褓中的幼弟,羲和去阮府时,曾经见过,肉嘟嘟的,很可爱。
虽然,心里对这个结果并不惊讶,此时陡然生出一种寒意。
阮父一人犯法,连累的便是全家。
“你把阮怡,送到哪里了。”
“送到了我家乡,那里很偏僻。消息传不进去,你放心。”
“嗯”羲和点头。
到了晚间,羲和出门。走到阮府门前时,只看见有些寥落的门上封上了白条,惨淡的白色。
苏白走到她身边,她也穿了一身白色。只这白是清丽柔软的感觉,羲和想她似乎很爱穿白色。
“不仅是阮府,还有其他官员也都遭了殃。朝堂面临大换血,这是一个时机。”
“嗯”
苏白看着身边清丽婉约的女子,“羲和”
“嗯”
“阮怡在哪里?”
“阮怡死了,死在了南苑。”
苏白轻笑:“是吗?”
羲和没有回答,她走回了相府,就当阮怡是死了吧!
皇宫
皇帝看着地上跪拜着的女子,眼神冷漠无情,说出的话冰凉阴狠。
“朕不会现在就赐死你,朕要等着找到那个孽种的时候,让你亲自看看你自己的儿子是怎么死的。”
染贵妃面色异常惨白,可一身妖娆,丝毫不会让人觉得她很可怜。她晃悠悠的站起身子,“臣妾,等着那一天的到来。”
皇帝看着这样的她,面目变得狰狞。“你倒是一点都不怕。”
“怕,臣妾当然怕。可在怎样,也不过是死。比在这深宫中呆好了太多。”
她是晋朝公主,当年被自己国家送过来的时候,有多少无奈自己知晓。
母国无能,左右逢源。靠着联姻,存于大国中间。
只不过,染贵妃轻笑,看着面前男子低声道:“皇上,你也不用高兴太久。你无能,朝中大权被赵弈掌控了大半。你的儿子们有多少心思,你会不知道?我觉得他们可都等着你驾崩呢!这被先祖打下的江山,在你手中已经毁了大半了。”
“晋朝,你想灭,尽管去。西凉也正虎视眈眈的看着你呢!”
她妖娆的笑着,皇帝目光冰冷,一字一句道:“这就不牢你费心了,来人”
门外禁军推门而入,皇帝看着他们道:“将贵妃打入天牢,记得是最里层的。”
他后面语气极轻,可那几人却不自觉打了个寒颤。天牢里层最是阴狠,里面酷刑让人生不如死,何况是一名女子。
几人走后,皇帝神情变得极为阴狠。李德安听着里面传来的瓷器碎裂的声音,静默无语。
这天要变了。
………
如今朝堂风起云涌,朝中势力经过一番变动,多了些新鲜血液。其中几番变动,不是简单便能说清。
皇帝近来情绪不明,常常在朝中大发脾气,连累众多。而被皇帝点名批评最多的便是四皇子百里初空。众人不知,皇帝为何如此,按说,在南苑,这位皇子是立了大功的。
有些人对此心里明亮,太过锋芒毕露,是会招惹嫌疑的。皇帝本就多疑,在那个位子的人,是不会允许自己的权利被撼动,即使是自己亲身儿子也不列外。
此外最小的七皇子也在朝中渐渐展露才华,比往日更加内敛。赵家经此一役,无丝毫损伤,只是引起了皇帝的猜忌,可却对赵家无计可施。
“啪”
皇帝扔了奏折,脸色阴霾,看向众人道:“晋朝向西凉投诚,众爱卿可有什么看法?”
朝中各官员皆静默无语,良久,七皇子百里初启方才出列道:“晋朝此种做法,皆是时势所逼。虽对于大周乃是一大耻辱,可此时若发兵攻打晋朝会称了西凉的意。儿臣认为,此时,大周应当拉拢周边小国,防备西凉和晋朝的攻击。”
朝中多名官员交头接耳,对此有些认同。
顾靳侯眉头微蹙,脚步挪了挪却最终顿住。苏世安神色淡淡,将他行为看在眼中。
一声嗤笑,打破朝中交谈。
皇帝神色不明的看过去,道:“初空有何看法?”
百里初空恭敬出列,道:“周边小国于西凉皆成不了什么威胁,即便如晋朝对于西凉也不过是锦上添花。可对于以往晋朝依附,且出了南苑一事的大周而言便是侮辱。”
他目光灼灼的看向高位之人,一句一字道:“西凉在挑衅,大周不能不接。”
百里初启想开口反驳,却因顾靳侯的眼神而放弃。顾靳侯,低着头没有说话,可他的沉默却令百里初启有些难安。
皇帝凝着百里初空,他向来自负。对于晋朝,早有攻打之心。晋朝向西凉投诚一事,之于他就是一种侮辱,他忘不了那日在南苑混在其中的晋朝军队的身影。
“那你的意思是?”
百里初空嘴角凝着有些邪肆的笑,毫不避讳的直视高位之人,“攻西凉。毁晋朝。”
顾靳侯抬头凝着他,眼神晦暗不明。
朝中一时雅雀无声,朝中权臣赵弈看着此时情景,嘴角微微勾起。
苏世安出列,“臣认同四皇子的想法,只不过,臣不认为大周应当主动攻击。若是成功,对大周百利无一害,若是不成,战争中死伤无数,引起民怨。同时,大周与西凉之间的实力…..毕竟是有所区别。”
他最后一句说的隐晦,不过朝中众人心里清楚。大周已过了繁盛期,国力不能与先祖时相比,而西凉新晋皇帝手段狠辣,治国有方。若是战起,胜负难定。
皇帝眯了眸,手指轻轻的扣在精致的龙椅上,发出清脆的扣扣声。
半响,他才看向朝中众人,“列强逐鹿,强者胜。战争无法避免,与其坐等敌人来犯,不如主动出击。”
他的目光移向一直站着的百里初空:“这事是你提及的,那朕便命你为军中主帅,带兵出发…..攻西凉。”
此话一出,朝中隐现交谈声。百里初空年少,且无战功。论及领兵出发,将军赵弈,和苏家最是适合。
皇帝看着下方,目光淡淡:“此战中副帅,朕便交与…顾靳侯。”
百里初空神色淡然,看着另一侧的顾靳侯。微微张口,无声的说着什么。顾靳侯敛眉,一袭繁丽复杂的朝官,丝毫不掩他的清俊秀气,他踏步上前,恭敬道:“微臣遵命。”
这个决定比令百里初空为主帅还让人觉得突然,百里初空为皇子,且有南苑事情在前,皇帝此举对他无意于一个考验和警告。成与不成皆是两个极端。
而顾靳侯,初上朝堂,便得以此重任。
朝中有些官员对此多有忧虑,而军官多有气愤,战争岂是儿戏。只是敢怒不敢言。朝中气氛一时有些凝固。
赵弈笑容不明,看着场中的年轻人,出声道:“吾皇英明。只晋朝联合三皇子,意图谋反,必不能轻饶。若是放过晋朝,只会令周围小国更加放肆。臣请求出战,攻击晋朝。”
皇帝看着他,手指轻扣,须臾,他出声道:“赵将军,有此心,朕甚欣慰。”
朝中众人对此都有些惊讶,一时间,场中气氛有些凝滞。只有些人却对这些并不在意,百里初空神情松散,而顾靳侯低头不知在想着什么。
皇帝看着场中,缓缓道:“这件事情就交与赵将军了。”
当重伍带来这个消息的时候,羲和一点也不惊讶,只是神情有些凝滞。“什么时候出发?”
“半月后。”
半月,这么快。
“你想去找顾靳侯吗?”重伍轻道。
羲和抬头看着身边之人,“不去。你帮我带个话便好。”
“什么话?”
什么话,羲和不知道。这对他而言并不重要,若不是那人,他都不会放在心上。叫他安心吗?一句话又有何用?战场无情,刀剑无眼。
一将功成万骨枯,顾靳侯的命运只能他自己把握。求神,求佛皆无用。
“不用了,我去看看他。”她到底是有些不放心。
重伍凝着有些出神的女子,心中异样的感觉翻涌。却只是淡淡道:“晚上,我带你去。”
近些日子,傅湛对她管教甚严。对于她与顾靳侯的来往多有不快,出门时也必有几个家丁跟随。羲和便渐渐出去的少了,成日里待在屋中练琴。
羲和撩动琴弦,琴声悠扬,“重伍,你说我弹得如何。”
“比以往好。”
是的,用了苦心,怎么会没有进步。羲和素指轻弹,悠悠曲调弥漫整个书屋。窗前白果叶子泛着金黄,飘洒着落入泥土。
年复一年,零落成泥,景物依旧,人事已非。
“我今晚,弹给他如何?”
重伍没有回答,转身看着远处。这里很安静,秋日的凉爽让人的心也静了下来。
隔开了尘世的浮躁,隔开了世俗的见解,在没有其他人的地方,他们可以肆意交谈,没有小姐与小厮的区别。
羲和见他没回答,敛了笑。“算了,没有这个必要的。”
今非昨,人成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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