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番话,却象这外面的西北风一样刮得我耳朵生疼,我再也不想听下去了,独自一人上了楼,想继续算我的帐,可是拿着计算器算了不下十次,帐目却怎么也算不清。
我气恼地将计算器砸到了地上,两节5号电池,骨碌碌从计算器里滚了出来,一个滚到东,一个滚到西。我走到窗前,将窗子打开,凛冽的风拂到脸上,象刀锉一样。道路两旁干枯的树枝在强风里剧烈地乱摇乱摆,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在这狂风里夭折,这些根深蒂固的大树,尚且如此,那我只有三年的婚姻呢,是不是也将岌岌可危。就算有公婆的庇护,就算我们的血肉孕育了一个那么聪明可爱的儿子,就真的能够高枕无忧吗?
望望对面那一座座高耸的楼盘,有的已经有业主搬了进去,有的还正在兴建当中。想想那里昨天便公然有一女人和曾力卿卿我我,心中又怎能不气愤,难怪上次我找工作遇到侮辱的事,他只是一笑而过,原来是又有了新人在怀。我狠狠地咬着手指甲,狠狠地迎着窗外的冷风,唯有这样,我的心才似乎会好过一些。
只盼着身体痛到极致,心脏也能麻木到极致。“嘟……嘟……”电话响了,是内线。
“小杨,快点下来,集团孙总来检查我们工作了。”小马在电话那头气喘虚虚道。
老总来视察自然马虎不得,我扰了扰头发,抻抻衣领,快步下楼,只见大家已经整整齐齐站成一排。大厅中央,一脸媚相的经理正对着他身前穿西装打领带的男人,奴颜卑膝,我仔细一瞧,原来这孙总不是别人正是孙林,想不到他这么多年依然是曾力的左膀右臂。
“杨阳,你怎么在这?!”
一个充满了惊诧的尖锐女声响起,顺着声音的源头,我看到在孙林身后一个留着沙宣短发的圆脸大眼睛女孩。今天不知是什么日子,一下遇到两个故人。这个姑娘姓乔名晓岚,当年是和我是同批进入曾力公司的员工,没想到这么多年了,她居然还在曾力这里。
“这是会计小杨,怎么乔助理你们认识?”经理显然对我和乔晓岚认识的事很感兴趣。
“你不知道吗?杨阳和我是同年进咱们公司的,话说当年我们俩个双剑合壁、并肩作战为公司发展呕心沥血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飘着呢。”这个乔晓岚还是和当年一样一说话就跟倒豆子一样。
这时,孙林也注意到我,他面上露出疑惑的表情。
我对他展颜一笑,“孙总,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孙林也对我笑着点点头。”欢迎你回来。“
我看到小马他们几个脸上一脸的羡慕,当然同样有些困惑。因为我之前从来没和他们讲过我曾经是这个公司的员老级员工。当年我进公司时,曾力才刚刚创业,他的公司在T市名不见经传,没想到短短几年后,他已经发展成如今小有名气的集团公司。孙林成了集团副总,乔晓岚也被称作乔助理。
孙林略微询问了一下营业部的经营近况,和颇有礼貌地对大家生活及工作环境表示关心后,就随经理进了经理室。乔晓岚拽着我的胳膊,眼里满是兴奋,”杨阳,你当年怎么说不干就不干了,而且这么多年都不和我联系,如今你回来公司也不告诉我,太不够意思了。要不是今天我恰巧跟着孙总来,我都不知道咱俩居然幸运地又成同事了。“说着,她噘起了嘴,看起来十分生气的样子。我忙拉着她上了二楼。
她拉了把椅子,不客气地坐下。我冲了杯速溶咖啡给她,又将昨日超市采购的还没来及给儿子的一大包零食拿出,乔晓岚,是个典型的吃货,只见她就着咖啡,挑了几样爱吃的零食,美美的享受起来,脸上也开始春花烂漫。”杨阳,几年不见,变洋气了,也变漂亮了。老实交待,是不是被爱情滋润的?“
”哪有什么爱情滋润?”
“不会吧,看你神清气爽,也不象是没男朋友的样子呀?”
“乔助理,小杨她没有男朋友,她呀,只有老公!”原来是出纳小李也回到了楼上。
“什么?杨阳你居然结婚了?!”她原本就大的一双眼睛,现在就更加大了,如同两只发着强光的探照灯。
“嗯。”我有些不好意思。
”那你啥时候结的?”
“三年前。”
“三年前?”
“那你有孩子没?”
“有。是个儿子。”
“MYGOD!这老天也太不公平了,我们俩同岁,你看你都结婚三年,都娃他妈了。我还连娃他爹的影子都没找着。”
“还有,结婚都不通知我。”
“其实我只在老家简单的办了一下,同事,朋友都也没有通知。”当年因为是和乔晓岚同期进的公司,又是同年,所以我们两个当时关系还不错,只是我一向性子冷淡,自从离开曾力的公司,手机和手机号都换了几次,所以这些年便也断了联系。其实我心里想说的是,根本就没什么婚礼。
“杨阳,让我看看你儿子的照片。”
我打开手机相册,递给她。
”真的是小帅哥一枚,这眼睛,这嘴巴咋就生得这么精致,这么迷人,那二十年后指不定得迷到多少青春少女。唉,只可恨我生他未生,他生我已老呀。“
“怎么还想打我儿子主意呀?我可不依。”嘴上虽这么说,可听到她这样称赞自己的儿子,心里还是很受用的。
“你不知道吗,现在都兴老牛吃嫩草。不过你儿子真就指望不上了,等他变嫩的那天,只怕我这头老牛牙都掉光了。哎,怎么都是你娃的相片,娃他爸的咋一张没有?能生出这样极品的儿子,想必老子也差不了。”
“他爸呀,难看的很。”我哪里敢把曾力的相片存在手机上,如今也只能这样解释。曾力一向以美男自居,平素喜好装扮,什么衣服配什么裤子,打什么领带,跨什么包,都讲究挑剔得紧,我常讽刺他,如果您再长得阴柔点,把那发型整夸张点,都可以当形象设计师了。如果今天此话被他听到,不把我大卸八块才怪。
“那我还心理平衡点,要不你看老公孩子热炕头的,再有个帅哥老公,那岂不是让我这孤家寡人的羡慕嫉妒死。不过杨阳,你也别难过,男人丑一点也挺好,安全,还懂得疼人。”
孙林和乔晓岚走的时候,孙林看着我,大概是想说什么,可张张嘴,又什么都没说,驱车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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