瀛洲的消息,的确存在一定的滞后性。
但再滞后的消息,经过一个多月的时间,也已经足够传开了。
人是喜欢吃瓜和八卦的生物,但凡一件事能成为热点新闻,必然存在吸引眼球的点。
白榆成为新任的第四位骄阳,拿下殿试三试魁首,踏着两位骄阳的肩膀上位。
他的个人成就实在具有太多的不可复制的传奇性。
甚至于不需要故意去表彰什么,只需要单纯说出自己的名号,就已经拥有了足够重的份量。
白榆,白玉京。
这个名字在大夏已经如雷贯耳,下一代的高中生,往后推一百年,他都会成为下一代青少年心目中永远绕不开的人。
大夏新任骄阳,神策府主。
这可不是一个称号这么简单。
但凡骄阳、皓月,在大夏内都是具有实权的,更遑论白榆已经开府建牙,统领神策府,拥有对大夏十司中的数司履行监察之权,可以调动的资源是国家级别。
论及地位,即便是帘幕后装模作样的这位幕府公卿也远远不够资格在他面前摆谱,而一群落魄武家组建起来的稻早会,更是不入流的民间武装组织,看似声势浩大,实则土鸡瓦狗。
在大夏尚且如此,那么放在瀛洲又当如何?
其实不需要有什么太多的证明。
从眼前薄井古三郎收缩的瞳孔和他猛地攥紧的干枯手掌就能看得出,他此时的心情何止是日了狗,简直是被狗日了。
几秒钟之前,他还色厉内荏胜券在握,或威逼利诱,或以势压人,或含沙射影,或大声斥责,把得势不饶人展现的淋漓尽致。
即便看到了天竺僧人的脑袋,也不过短暂错愕后,便立刻调转枪头,痛斥胡乱杀了天竺来的国际友人的大夏暴徒,挥舞着手臂要将此等邪恶之徒驱逐出境。
而现在,稻早会三人组望着一张桌子后的大夏新任骄阳、神策府主、十凶白破天亲孙儿的白榆,讷讷不语。
表情先是瞠目结舌,然后错愕惊诧,最后茫然无措看着还有点无辜和可怜。
白榆没忍住笑出声:“说,继续说啊。”
他淡淡道:“我只是做個自我介绍,你想说什么,大可以继续开口。”
“我杀了天竺来的传教僧,你可以借此为理由将我驱逐出境;我还宰了你们稻早会的剑豪,你也可以对我发难。”
青年的笑容十分和煦,叫人如沐零下十度的春风。
“趁着现在,还在谈判桌上,有什么赶紧提,千万不要不好意思。”
“我可以对天道发誓,不论你说了什么冒犯的话,我至少保证你能完完本本的走出这栋楼。”
稻早会的三人成了不会说话的鹌鹑。
他们一方面不确认对方身份是真是假。
只怕是真的。
若是真的,对方必然是他们绝对得罪不起的对象。
虽然这里是瀛洲,但那又怎么样呢?
难道白榆自己没有独自一人横扫了稻早会的能耐?
他若是真的打定主意要扫黑除恶,难道幕府就能拦得住吗?
拦得住一次,拦得住两次吗?
幕府敢对大夏骄阳下杀手么?
最多惩罚就是找过去,客客气气的请吃饭喝茶,然后说‘您什么时候回家啊,家里人想您了啊,您赶紧回吧’。
连强制驱逐出境都不敢,因为强制就意味着会发生冲突,这对于统治基础本就相对薄弱的幕府来说,是万万不可乱走的一步棋。
历史上其实没少有大夏的天骄来瀛洲串门的,每次发生这种事后,幕府基本上都是充当一个扫地的角色,面对一般的天骄,抓到后就送回去;而面对皓月级别,就得客客气气的以宾客之礼待之,哪怕是不请自来;而骄阳
历代骄阳级天骄来到江户,京都、江户两方是抢着负责接待的。
为了拉拢。
骄阳级别的天骄,不出意外都会在三十年内封圣。
哪怕只是保持一个良好的关系,都对瀛洲双方有着巨大的影响。
天皇和幕府将军之间的权利争夺由来已久,其中存在一个比较尖锐的问题便是:到底外交看哪一方的?
连瀛洲自己都捋不清,自然大夏和周边诸国也都捋不清,因此幕府和天皇的选择是各自交往各自的朋友。
大夏的态度对幕府至关重要,这也是为什么瀛洲虽然消息滞后不够灵通,却仍然要对外收集情报的原因。
可以说,当白榆把身份放在了台面上的时候即便是那位幕府的大人物也已经汗流浃背了。
他之前对白峰组的所作所为,已经是把白榆推向了对立面。
倘若白榆只是大夏骄阳,幕府一方虽然会有些许压力,但仍然来得及缓和。
未来的封圣,不是封圣。
但问题在于
白榆不仅是骄阳,更是十凶的直系嫡亲,背后就站着一尊封圣!
十凶白破天是正儿八经偶尔会从瀛洲‘路过’的封圣。
他还不是大夏人!
大夏的规则、国际的惯例,对十凶根本不存在任何的约束力!
所以这种封圣最为恐怖,和金鹏、霸者一样,他们不承认社会地位相应的责任和义务,随心所欲的为所欲为,所以得到了‘十凶’的蔑称。
哪怕大夏这种大国,为了除掉一个金鹏,前后耗费了多少人多少精力,最后是靠着偶然才灭了这位十凶第四。
对瀛洲这种小国,被十凶惦记上,简直就是噩梦。
一想到白破天,能不汗流浃背,能不头皮发麻,能不双股战战么?
关东联合的品牌都是挂靠在白破天的名号下的!
现在内斗就算了,居然还把矛头对准了白破天亲孙子的产业!
若是让白破天知道了这个消息
薄井脸色已经不是白了,而是几乎毫无血色,虽然不过是一刹那,但他想到了很多很多,无一例外都指向了最为严重的结果。
老人像是一下子衰老了几岁,他竭力抬起眼睛,强迫自己振作起来和青年对视:“你,你如何证明自己的身份是真?”
稻早会的其他两人也跟着强行争辩:“或许伱只是在欺瞒我们,狐假虎威!”
帘幕后的幕府公卿也跟着说:“若是骄阳入境,幕府自当以最高规格的礼节接待但据我所知,最近并未有过。”
看着这群人睁着眼睛狡辩的模样,白榆只觉得好笑。
好一场掩耳盗铃。
都走到了这一步,还看不清现实。
或者,是觉得回不了头了,干脆一口咬定不知真假,先把事情办了再说?
倒也是。
之前稻早会还只是舍不得吐出来吃下去的东西,现在知道抢的人是谁后,开始骑虎难下了。
或是硬着头皮一条路走到黑。
虽然都是垂死挣扎,区别只是在于走的安详与否。
可偏偏白榆连个死鱼蹦跶的机会也不想给。
他忽然间抬起手来。
薄井老头一开始还以为对方要杀人灭口,吓的立刻起身后退。
旁边的主持人更是直接抱头下蹲。
等了三秒过后,没有危险。
白榆淡淡道:“别急没打算杀人。”
他抬起手一招,一杆红缨枪从袖口滑落铿锵落地,顷刻间会议厅内都亮起了一大片星火。
红缨猎猎西风起。
会议室内流动着一阵阵西风。
“此枪名红缨,是大夏兵圣陈不忍亲手送给我的,如今大夏人尽皆知。”
“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能造出第二把红缨枪来。”
白榆目光平淡的横扫:“有了这把兵器,足够证明我的身份了么?若是还不够,我不介意给你们一点时间,去验证一下。”
“也不用走多远,楼下转个弯就行。”
“毕竟就连下面守着大门的新选组都比你们消息灵通,一眼就能分得出真假。”
红缨枪,兵圣的兵器。
没有比这个更好的证明了。
白榆故意亮出的兵器,打破了这群人的最后一丝幻想,连故意嘴硬糊弄过去的机会都不给。
鸭嘴兽的幻想破碎。
薄井古三郎瘫坐了回去。
他看向白榆,又看向白峰奈绪美,嘴唇嚅嗫着,好几次欲言又止。
他或许想说的话是你早知道,你早说啊,你早点说,又怎么会走到这一步呢?
白峰奈绪美像个精巧的花瓶,目不斜视,乖巧安宁,神色上看不出一丝一毫的紧张、震惊,好似一切尽在掌控,她才是钓鱼线上的鱼钩。
外表的宁静和内心的风暴形成反比,她在桌下死死抓着自己的衣角,竭力维持着情绪的平静。
对先生的身份,她也是头一次知晓,之前根本闻所未闻。
至于,这是真是假,她也无从得知。
内心同样有些怀疑。
因为雨宫真昼和白榆相遇早在十年前而十年前的白玉京才七岁啊,这时间明显对不上。
可她也不会追问。
这些都不重要,也根本无所谓。
她记着的是白峰组受到的巨大打击和损失。
几代人的心血付之一炬,还有她多年筹备的产业。
这些都是需要对方来偿还的代价!
现在看着那群人的变脸绝活,神情灰白,如坠深渊,她的内心何止是痛快而已!
但这还不够,远远不够。
然后她就听到了白榆继续开口。
“别急,我告诉你们先别急。”
“我还没打算现在就你们全部杀光关东联合的一代组织太多了,哪怕是几千头猪,也要杀很久,对我来说不划算。”
他收起了红缨枪:“既然这里是谈判桌上,那就按照谈判的规则来。”
他手指敲了敲桌案,保留了一丝说法。
薄井强撑气力,抓住这一丝契机,干哑的问:“您是想要如何谈判?”
白榆笑了笑:“挺简单的,我的要求并不高。”
“首要的第一条,就是赔偿我的损失我投资白峰组十年,好不容易做大做强,你们把产业给毁了,还派遣了剑豪来杀人灭口,导致我不得进行自卫,对幼小的心灵产生了巨大伤害。”
“所以赔钱是第一条,包括但不限于,资产损失费,精神损失费,补偿金,刀剑磨损费用。”
他闭上眼睛算了算,竖起五根手指:“大概这个数。”
薄井心想如果只是金钱,关东联合应该能够付得起吧。
“五千万?”薄井尝试问。
白榆挑了挑眉毛。
幕府公卿问:“五个亿?”
白榆摇头,腼腆一笑:“五吨黄金。”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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