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部长没有给温言多少意见,他不在场,得到的消息,都是二手的,有滞后性的,真实的感受是肯定不如温言这个一线成员,他只是道。
“老天师的法剑,送到的时候,你手机会接到通知,你注意接收一下。
能做到如今这个地步,已经足够了。
遇到任何情况,第一时间撤退,不要勉强。
南洋有八个地点,都可以有人接应你。
你可以察看一下手机,先加载了,预防没有信号。”
这边挂了电话,总部长看着最新的消息。
南洋联盟的东面和南面,已经有其他地方的舰队在靠近了。
而另外半球,正好是白天,那边已经在开始宣称大丽花号的归属。
欧罗巴的教会,还有其他力量,也想趁机进入南洋联盟。
只不过,神州这边什么都还没说呢,南洋联盟本地就有一个德高望重的老前辈,主动站了出来,义正言辞的拒绝了欧罗巴那边的所谓援助。
而十秒钟之前得到的最新消息,南洋联盟其中一个小成员,有个宣传是在某个岛度假,能在这小成员国里排前十的领导,暴毙而亡。
医院的说法是猝死,具体如何,没正式宣布,但懂的都懂到底是怎么回事。
“让温言去这种粪坑,实在是委屈温言了。”武当掌教说话毫不客气,但这会儿,大家开个小会,也没人说武当掌教说话太粗俗。
大家只觉得,粪坑的形容,的确是很贴切。
这件事无论结果如何,都会对人的身心造成严重且长久的冲击。
也幸好温言是练武的,要是个修道的年轻人,怕是都得先给道心整个形。
弄不好这一口火气一次性发不出来,后面所有相关的东西,都得倒霉个六十年。
道爷执拗起来,那可是谁都劝不住的。
小会开了一会儿,便各自退了下去,各自开始做别的事情。
扶余山的代表是最先退的,太师叔祖觉得如今这场面,还有温言之前的话,不管别人做不做什么,他们必须要做点什么了。
太师叔祖让四师叔祖给小僵尸打个电话。
电话拨通,雀猫接的。
“哎哟,四师叔祖,您有什么吩咐?是找小烧包吗?她在看电视呢,您等下啊,我去叫她。”
“不用刻意叫了,你们给开个窗口。”
“好嘞。”
扶余山最大的那片广场上,幡旗、法坛、法旗、牌位等等,都已经摆好。
太师叔祖都换掉了平时穿的朴素道袍,换上了一身颇有些华丽的赤色道袍。
太师叔祖站在法坛前,面色肃穆,距离几千公里远,又跨越了国界,他当然没法隔这么远隔空做法。
但是预防万一,他得防着神州内,是不是有人有什么想法。
大政策方向开始转变,一直压着的东西就要开始有条不紊的推行了。
以往丰富的经验教训,无不在告诉他们,这种变革,尤其是大变革,注定了不可能让所有人满意。
不满意的人,一般情况下,也不可能全部只是嘴上逼逼两句。
而另一边,甘棠走出了僵尸洞,通过小僵尸开的窗口,来到了德城。
必要的时候,扶余山就要杀鸡用牛刀,狮子搏兔尽全力,中间的过程,他们不会随便插手,现在这事,是温言在践行自己的武道。
但是,这一切的前提是温言没事,要是有意外情况,那他们就要立刻插手了。
当甘棠出现在德城,距离温言家不是特别远的卫氏医馆里,躺在躺椅上,闭着眼睛的卫景,骤然睁开眼睛,微微抬头,向着温言家的方向看了一眼。
卫景眼中带着一丝愕然,心里纳闷。
温言家那边可真是个奇怪的地方,什么奇怪的东西都有,现在连飞僵都有了。
不过,飞僵?
现在就有飞僵了?
曾经留下来的?扶余山的?
正琢磨着呢,卫景苦笑一声,得了,不用猜了,马上就会见到了。
就那么一眼,隔了这么远,依然被对方感应到了。
他坐起身,将桌子上的一盒凉了的炸鸡,放到了微波炉里热了热。
尚未热好的时候,就见一个人影无声无息的从天而降,落在了卫氏医馆的门口。
甘棠昂着头,看着卫氏医馆的牌匾,非常普通,普通到像是打印的标准字体,但那个卫氏二字,却让她想到了点什么。
就在这时,卫景已经出现在玻璃门后面,拉开了大门。
“别看了,先进来吧。”
甘棠打量着卫景,一脸的震惊和不确定。
“卫卫医师?”
“进来说话吧,要是在别的地方,你已经被拍到,触发烈阳部的自动系统了。
幸好这里跟其他地方不太一样,有资格接收到这个提醒的人不多。”
甘棠一脸震惊的进入到卫氏医馆里。
正好这个时候,微波炉发出了声音,提示已经热好了。
卫景将那一盒炸鸡拿出来,放在桌子上。
“坐下聊吧,我这里你能尝一下的东西,就只有这个了。
巫祭亲手腌制,亲手炸的炸鸡,有一些特别的味道。
你应该可以尝到里面的味道,很特别,尝尝吧。”
卫景有种见到了熟人的放松感,幸好来的人他认识,省去了很多麻烦。
甘棠脑壳都是嗡嗡的,她坐下之后,满心疑惑,只是几句话,她便确定了,这不是长得像,这真就是一个人。
“卫医师,您怎么”
“先吃东西吧,慢慢聊。”
甘棠拿起一块炸鸡看了看,平平无奇,跟她见过的炸鸡的确没什么区别,可能是因为凉了之后又用微波炉热了热,卖相都没那么好了。
她尝了一口,却尝到了味道。
若是往日,她肯定很喜欢,可今天,她是顾不上这些了。
“卫医师,您也是僵尸?”
“不是,我只是一个医师。”
“那”甘棠犹豫了一下,后面的话,还是没问出口。
她只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因为一千多年前,她还活着的时候,就见过卫景。
第一次见到卫景的时候,卫景是跟孙真人一起出现的。
那时候是孙真人给介绍的,说这位是卫医师。
甘棠那时候还年轻,只是站在后面看,但这位年轻的医师,她却是记下了。
按照那时候的规矩,是师、工、生,最早的医生的称呼,就是在那个时候开始萌芽的,只不过那时候用的不多,知道的人也不多。
而能被称之为医师的,都是顶尖的杏林高手,手里面必定是有足以开宗立派绝活,某一方面出类拔萃到天花板级别。
当时地位尊崇的孙真人,也就是如今药王山供奉的老祖,都亲口这么介绍,自然没人怀疑什么。
甘棠记得,她总共就见过卫景三次,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哪想到,一千多年过去了,她又见到了卫景,而且卫景似乎还是个活人。
她不敢再问根底,因为她想到了,曾经的长生不老药传说,从很久很久之前,就在流传的传说。
要是牵扯到这些,她再问就不合适了。
毕竟,卫医师曾经是有恩于她们家,她不但不能继续问了,现在想的也是怎么帮卫医师隐藏下身份。
像僵尸一样,靠着沉眠,靠着进化,躲过了岁月,又恢复了意识和记忆的人,未必就没有别人了。
卫景看着甘棠似乎有些紧张,他笑了笑。
“不要想那么多,我现在在这里挺好的,我很喜欢这里,没人在乎我是谁,我只是一个普通的邻居,普通的开医馆的人而已。
倒是伱,怎么跑到这里了?
因为温言?”
甘棠点了点头。
“恩,有些事情,我不能不管,温言这孩子乃是当代烈阳,而且,最重要的,他是个好孩子,比扶余十三祖更好。”
甘棠将南洋联盟那边发生的事情说了一下,温言现在正在那边,带着几十万亡魂,而那里太吸引目光了,说不定会有别的东西要插手。
卫景恍然,他现在才彻底确定,他在这里根本没人关注他的核心原因是什么了。
因为他离温言太近了,有资格查的人,不会去查,有可能会去查的人,却根本没有这种权限,而且他们也不会多事。
温言找他给病人看病,看起来他似乎是要露头了,实际上,这样反而更安全。
按照神州人的性格,所有的职业者,都不会喜欢有人查自己身边的人。
只要没有危险,温言的地位越高,那么跟温言有接触的人,有资格去看他们资料的人,就越少。
而他就正好处于不算特别亲近,却又不远的位置上,更不会有人去查他。
这不是得罪他,而是平白无故去得罪温言。
卫景念头一转,就想明白了这些,他看着甘棠,道。
“那你就去吧,南洋的人,对神州的感情还是有些复杂的。
我听说过的,曾经从神州逃走,或者被驱逐的。
不是下南洋,就是东渡去了隔壁岛国。
这些在以前,算是后患比较小的方向。
毕竟是要出海。
早些时候,还有从神州往西走的。
但是被那群汉使搞了两次之后,从陆地上西去的人就少了,敢接收的人也没了。”
说到这,卫景微微一顿,道。
“有人知道温言在那边发挥的作用吗?”
“开始的时候知道一点点,后面肯定就不知道,那已经是非人力所为。”
“所以,现在是南洋的人怕温言当汉使呢?还是神州里有人,想让他变成汉使?”
甘棠仔细琢磨了一下这句话。
乍一听,是问是不是有人想温言死?
可再琢磨一下,就不是那个味道了,用汉使来代称,的确贴切一点。
“我不知道,所以,要是有需要的话,我便会过去,神州选择的方向要变了,我出面未必是坏事。”
“那你去吧,以后来日方长。”
“好,卫医师,告辞。”
甘棠也没耽搁时间,她随时都有可能要过去的。
等到甘棠走后,卫景自己倒了一杯酸梅汤,遥望向南方,他还真没想到,南洋那边出了这么大事。
神州这边,闹到几十万亡魂出巡,还能扛起伐不义大旗的情况,几千年下来,好像也就两三次。
不过,南洋
卫景思来想去,还是来到一间房间里,将一幅古画打开,挂在墙上,点了一支香。
“有个事情,我觉得还是得请你关注一下。
我知道你们的规矩,放心,不是请你直接插手。
要是有一些东西,想要让温言变成汉使的话,你就帮帮忙。
毕竟,他做的事情,有资格得到支持。
而且,我也算是托了他的福,能安安稳稳的生活在这里。”
卫景只是燃了香,却没有掷茭。
他觉得他问了,可能反而不好,还是保持点默契吧。
南洋联盟,温言的进度很快,他不管收尾,不管后续,管杀不管埋。
到了后面,南洋联盟里甚至出现了一些奇特的景象。
很多原本应该是来拦着这些亡魂的职业者,却都在冷眼旁观,甚至有些人,还将想要逃的人都扣了下来,或者拖着他们。
心里坦荡荡的人,自然清楚,他们就算被那片长河正面冲刷过去,最多也就是被冷气冲了一下,对,甚至都算不上被邪异之地的庞大阴气冲。
而跟这些事有关系的人,却都吓尿了,他们都知道,前面俩地方,已经有不少人被带走了。
尤其是那些亡魂大军,神出鬼没,一会儿在这里,一会儿又在一千多公里之外,这谁绷得住。
亡魂大军尚未到,有些地方,就已经开始了骚乱。
有些武装之间,已经开始了冲突。
第三个地点,被横扫而过。
第四个地点,南洋联盟的东南边,当这里被扫过的时候,太阳已经马上要升起,东方已经破晓。
温言马不停蹄,带着几十万亡魂,前往最后一个地点。
这是他专门规划好,算过时间的,将第五个地点,放到了最后面。
因为第五个地点,在南洋联盟的最西边,在半岛。
而这里,与第四个地点,差了四五个时区。
这就意味着,当第四个地点,开始日出的时候,第五个地点距离日出还有至少四个小时的时间。
以这条亡魂长河汇聚的越多,越来越快的奔腾速度,时间上是肯定足够了。
甚至他还有足够的时间,多清扫一些地方。
无论那老板要做什么,他现在都不可能停下来了,他必须要彻底做完现在要做的事情。
来到了南洋联盟的西边,在山林之间冲刷而过,激起暴雨倾盆,山中,一个个亡魂从地下钻出来,加入到大军之中。
温言已经不想现在就去关心这里的某些人做了什么,他只想送他们去死。
他跟颜志崆的理念不太一样,他是真不关心这些人怎么死,他也没有那种慈悲。
他只觉得,这些人快点死了,死的彻底点就行,过程不重要。
一天之内,遭遇这么大的心神冲击,他都有些觉得荀子说的没错,内心里不止一次生出“累了,毁灭吧”的情绪。
当从第五个地点的路出来,扫荡了一个小时之后,天空中天象顿时出现了变化。
那黑云之中,闪烁的雷霆,仿佛受到了吸引,化作一道道粗大的雷光,从天而降,落在这条阴气和怨气汇聚成的亡魂长河里。
至阳至刚的力量,落入其中,瞬间便有大批的亡魂,瞬间被打碎,整条长河都被强行击穿。
但是转瞬,那些面对如此天雷,如同纸糊的一样的亡魂,却又在这条阴气和怨气的长河里重新凝聚了出来。
他们的力量已经汇聚到一起,融入到这条长河里,他们自身也已经随着时间流逝,融入的越来越深,好处则是,一般的力量,已经很难彻底杀死里面的某一个亡魂了。
温言抬起头,感受着天雷的力量,心中生出一个明悟。
过百万了。
百鬼巡游。
终于引起质变了。
此刻的表现便是质变的一种。
天空中雷霆不断落下,轰入到这条长河里,天雷几乎将整条长河全部洗练了一遍之后,便随之消散。
天空中厚厚的黑云,似乎都变薄了一些。
整条长河里,也多了些不一样的味道,那浓郁到极致的阴气里,开始多了一丝阳气,每个亡魂身上的印记,都好似在发光。
那些印记便是阳气的来源,只不过,这一次的阳气却并非来自温言了。
完成了雷霆蜕变,又终于过了百万之后,那些亡魂齐刷刷的转头,向着东南的方向望去。
同一时间,在这条长河里的温言,也仿佛在同一时间获得了这些亡魂的视野。
他看到了世界是灰色的,但是有些人身上沾染鲜红色的血迹。
有些是双手上沾染着,有些是嘴上沾染着,还一些,是全身都像是被鲜血从头浇到脚。
那鲜红的血色,在完全是灰色的世界里,简直如同黑夜里的灯塔一样显眼。
这下温言知道,为什么亡魂不会认错人了。
相隔甚远的距离,他们都能清晰的看到,感受到。
而此刻,东南方向,一道血色的光柱,伫立在天地之间,远远望去,就像是一天接天连地的血色瀑布,只是光晕,都能照亮了那边的天空,将那里染成了血色。
所有的亡魂,全部齐齐转头,长河奔腾,转了一个圈,便以极快的速度,向着那边冲去。
那里必然就是罪魁祸首所在的地方,当亡魂的数量堆迭过百万,又被雷霆洗练,完成了质变之后,最大的仇恨标记,就再也隐藏不住了。
温言遥望着天边的血色,被长河托着,在半空中飞速向着那边靠近。
现在他明白为什么老板根本不着急了,他知道这些亡魂汇聚到一定程度,肯定会去找他。
而就算是温言,也不可能拦得住这种情况下的亡魂。
南洋中部的地方,地下的交点里,老板已经完成了祭坛的构建,但是周围的五根柱子,全部坍塌了。
他依然很平静地做自己的事情。
当完成了之后,他伸手一翻,手中多出来一个古朴的铜鼻卷轴。
他打开卷轴的瞬间,便见他身前不远的地方,黑烟从地下升起,卷动的黑烟之中,一个人形的羊头怪物,从里面浮现了出来。
“按照约定,我帮你在南洋扎根,帮你建立了教派。
现在轮到你来回报了,帮我拖延足够的时间。”
羊头怪物怪笑了一声。
“不做任何限制?”
“是,不做任何限制。”
随着老板的话音落下,羊头怪物的双手双脚,还有脖子上,便浮现出了锁链。
那些锁链在浮现出来的瞬间,便丝丝崩碎,彻底消散。
羊头怪物大笑着活动了一下身体,周身便开始浮现出黑烟,它的身躯也在翻滚的黑烟之中,渐渐消散。
“如你所愿。”
距离这里仅仅只有几十公里的地方,一座小城里。
这里的教堂里,没有十字架,彩绘玻璃的上绘制的也不是人物,而是一颗羊头。
教堂里,黑烟浮现,飞速地覆盖到这里的一切。
墙壁上,开始出现了腐朽的痕迹,地面上翻滚的浓浓黑烟里,开始出现一道道雷火的痕迹。
伴随着轰隆隆的声音,羊头怪物站在高台上,举着双臂,带着激昂的音调,高声吟诵着未知语言的咒文。
伴随着他的吟诵,地面上翻滚的黑雾缓缓的向着两边散开,大地开始震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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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方火光闪耀着,一个个狰狞丑陋的怪物,从里面爬了上来。
羊头怪猖狂的大笑着,他等这一天等了太久了。
被人召唤过来,建立了教派,受到契约的束缚,帮那个人做了一系列的事情,包括但不限于,寻找交点,构建一些东西,教给对方如何炮制灵魂等等。
就是等着有一天,获得完全的释放,失去很多本应该有的限制。
地面上的裂缝,越来越大,这里的建筑都开始被裂缝撕裂,羊头怪物飘在裂缝上面,举着双臂,肆意的狂笑,呼喊。
越来越多的怪物从裂缝之中冲出来,他们如同潮水一样涌出,滚滚黑烟,升腾而起,混乱邪恶的味道,开始从这里向着四面八方弥漫开。
“我做到了你们都做不到的事情。”羊头怪仰天大笑。
而同一时间,已经出了南海范围,跟着一群阿飘,在被驱逐的路上的瓦拉克,回头向着东方看了一眼,以别人听不懂的语言,骂了足足三分钟的时间。
到现在他才明白,为什么大丽花号会飘向了南海。
为什么他听说,南洋联盟这边好像有什么魔物,跟他有关,还有人说是他的指使,莫名其妙背了一大堆黑锅。
因为那还真跟他有关。
他感应到了他的一个手下,一个背叛他,自谋出路的手下,此刻不知道如何做的,竟然能真身来到这边。
而且,那家伙竟然还不知道用什么办法,完成了所有的前置条件,能在南洋联盟打开了地狱之门,召唤了大量的恶魔降临。
骂完之后,瓦拉克便继续躺平,他正在被驱逐的路上,虽然压根没人看守,没人强迫。
但规则上,他的确是在被驱逐之中。
“看你怎么死!蠢货,还敢真身降临,那些可怕的东方人,可不懂驱逐,他们只喜欢宰掉异类。”
瓦拉克嘟嘟囔囔了几句,忽然又坐了起来。
他翻出来一个大块头,之前跟那些来送他们出境的水鬼聊的挺开心的,有个水鬼专门教过他怎么用,说有事情的时候打电话。
瓦拉克按照对方的指点,点在了1上,长按之后,就见这个大块头手机上,自动拨出去一个号码。
等了几秒钟之后,电话里传出了声音。
“喂,阿瓦?咩事?”
“有个曾经跟过我,后来又背叛的羊头魔,不知道这蠢货怎么做到的,他在南洋联盟打开了一扇地狱之门,里面召唤出来了很多恶魔。
这可跟我没有关系,他早就背叛我了。”
“哦哦,原来那个家伙是二五仔,之前一直听说,是你安排的。”
“你们星君最了解了,我被困在大丽花号上,这跟我真没关系,我不想我们的友谊,因为什么误会而出现裂痕,请务必转告你们星君,真跟我没关系。”
“好的,我会告诉我们星君的。”
瓦拉克想了想,越想越气,他什么好处没捞到,还在背黑锅,还是替一个叛徒背黑锅。
既然这样,那就不怪他了。
“那个家伙特别怕光,白天的时候,不会出现的。
可惜他的真名,被他偷走了,我不记得了。”
叮嘱完之后,瓦拉克挂了电话,心里终于踏实了。
实在是这次见到温言,他再也不想来神州这边了。
按照温言说的,他的实力,在神州只能算是个晚辈,最多是在晚辈里稍稍不错而已。
而一只手就能将他按在地上摩擦的人,神州里面一抓一大把。
温言说这话的时候,非常认真,瓦拉克能听出来,那是最真诚的话。
而且,神州还有一个对魔头特别看不顺眼的教派,里面曾经还有一个特别强的人,几乎将神州的魔头全部杀光,杀了足足六十年的时间。
再加上瓦拉克曾经听说过的事情,他觉得温言说的没错,他这次只是被驱逐,纯粹是因为温言属于温和派,而且讲道理。
要是遇到对魔激进派的,他肯定生不如死,那个派别的人,将击杀一个未曾击杀过的魔物,当做至高的荣耀。
温言说,大概等于教会王冠上的一颗宝珠,瓦拉克当时就明悟了。
他运气真好。
此刻,这口黑锅,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背的。
另一边,水鬼接到了消息,就立刻上报了上去。
温言的手机打不通,他们就给传递了一条消息,只要温言的手机有一点信号,就能收到信息。
温言此刻还在被长河带着赶路,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有个文字信息。
他看了看,眉头微蹙。
摇人?就你会摇人?
本来吧,这事严格说,只是南洋联盟的事情,你一个异界魔物,在这里开地狱之门,那可就不只是南洋联盟的事了。
消息是直接从烈阳部的app推送给他的,那说明烈阳部是肯定已经知道了。
此时的亡魂长河,已经进入了癫狂状态,没有任何东西能阻止他们去找罪魁祸首报仇了,包括那些刚出现的魔头。
温言没有说什么,恶魔跟魔鬼是不一样的,像高斯这种魔鬼,是压根没有灵魂的,形态也不是固定的,到了魔王级别,更是近乎某一种魔鬼的概念化身,不死不灭。
相反,恶魔反而是有灵魂,形态也大多是固定的。
至少那些数量庞大的魔物,都不可能是例外。
长河靠近,温言远远的便看到远方飘动的大片黑烟,那些邪恶的气息,汇聚成云。
两边一个照面,就冲撞到一起,阴气和怨气,与那些邪气魔气不断的碰撞,互相拉扯。
长河冲锋的速度,微微一顿,便见无数的亡魂,与数不清的狰狞怪物争斗到一起。
大量的怪物不断地倒下,却还有远远不断的怪物,从远处越来越大的裂缝之中不断涌出。
那黑烟之中,一个羊头人形,有利爪和兽脚的怪物,非常的显眼。
就像是曾经温言玩过的游戏,地面上一堆正常大小的炮灰,源源不断,而后面一个七八米高的boss,站在后面,指挥着炮灰去送命,靠命来消耗对手的力量。
只是,跟此刻的亡魂长河玩人海战术,是不是多少脑子有点问题?
这些亡魂的单体力量虽然弱,可他们在长河里,几乎是不会彻底消散的。
温言想了想,能想到的唯一一个可能,就是这家伙压根没想赢。
要么,他觉得此刻打开了地狱之门,开了一个头,就已经达成目的。
要么,就是在拖延下时间,拖延下亡魂长河的脚步。
温言望着远方的那个羊头魔,盯着对方头上,向着两侧舒展开,颇有一丝美感的巨大双角。
“羊头魔。”
“曾经是瓦拉克麾下,几十年前,背叛了瓦拉克,从瓦拉克手中,窃取了他自己的真名,消失不见。
又在某些人和某些势力的安排下,被安插到了南洋联盟。
他在这里建立了属于他自己的教派,又将他自己的真身降临到了现世。
此刻已经处于失去了契约束缚的状态,他要建立永恒的门户。
在这里建立他自己的灵魂牧场。”
“他的角,有一种野蛮和艺术共存的美感,一定是非常好的礼物。
真身降临的恶魔,至少在现阶段,非常稀有。
来自于他的曾经的上司的提示:他特别怕光,白天的时候从来不会出现。”
“临时能力:无。”
温言拔出了身后背着的纯钧锏,身旁灰布缭绕着,化出一张惊喜的脸的样子,再凝聚出一只手的形状,小心翼翼的戳了下温言,指了指天空中。
天空中,一道流光,正在飞速靠近。
灰布嗖的一声飞了出去,飞到高空中,歪歪扭扭的飘动着,缠上那一道流光,带着那一道流光飞下来,重新回到温言这里。
灰布翻滚着摊开,露出了里面的法剑。
法剑的力量,对灰布毫无作用,甚至还能被灰布遮掩。
因为这灰布最开始的时候,一直都是被老天师用来包裹法剑用的,见到温言之后,才跟着温言跑路了。
温言手握老天师的法剑,顿时感觉到,耳边似乎有人在低鸣。
“承天之运,奉尔之命,特敕执剑之人,百无禁忌。”
手握法剑的瞬间,温言便察觉到,他一直压制的心绪,这一路行来,被那些惨剧都整麻木的心,骤然之间跳动了一下。
所行所为,皆为正义,无需顾虑,心如何想,便如何去做。
霎时之间,温言身上便燃起了火焰,心脏砰砰狂跳,心火喷涌而出,法剑在火焰之中,不断变化着形态。
而拖着法剑的灰布,也随之一起变化,最后化作一面黑色的大旗,上书三个燃烧着的伐不义三个大字。
温言咬着牙,七窍之中,都开始冒出赤金色的火焰,之前的克制,也随之消失不见。
他给自身加持了一个暴烈大日,一瞬间,身上燃烧的熊熊烈火,便变得愈发激烈了起来,周围浓郁之极,都能托着他前行的阴气和怨气,都被强行排斥开。
他落到地面,单手握着伐不义的大旗,身上的肌肉骤然隆起,然后握着旗杆,猛的掷出。
大旗裹挟着火光冲出,直奔群魔后方的羊角魔。
一个个炮灰魔物不断的跳起,试图阻止这杆大旗,却在靠近的瞬间,便被点燃,尚未落地,便化为飞灰。
羊角魔伸出一只手,试图抓住大旗,可是大旗上附带的力量,那里是他这种魔物能触碰的。
滋滋滋的声响响起,他掌心的血肉被强行蒸发掉,法剑所化的旗杆,直接插入到羊角魔的肩膀上。
下一刻,便见那旗帜迎风招展,一道波纹扩散开。
嘭的一声,已经膨胀到八九米高的羊角魔,便像是被泰山压顶,骤然跪倒在地。
站在羊角魔周围的那些炮灰,被波纹扫过,瞬间便被镇压在地上,当场暴毙。
波纹再次扩散开,羊角魔身上,一道气浪扩散开,他的整个身躯,都被压的跪在了地上,手臂支撑在地上,都陷入到了大地里。
而他一抬头,就看到温言一步便是十几米的距离,裹挟着火焰和红光,飞速靠近,一路横冲直撞的冲了过来。
尚未靠近,他便一跃而起。
羊角魔抬起头,脸上带着一丝狞笑,张口一吐,便有乌光浮现,在半空中留下一道光痕。
温言左手一抬,指甲一拨,便将那一点流光弹飞了出去,命中一个倒霉蛋魔头,那魔头哀嚎一声,便飞速腐朽。
下一刻,温言从半空中落下,纯钧锏直接化作尖刺,刺入到羊头魔的眉心。
除了锏柄之外,整体没入到其皮下。
羊头魔哀嚎一声,还想再做什么的时候,插在他身上的大旗,再次散发出一圈波纹,羊角魔的整个身体,都被镇压的趴在了地上。
温言手握纯钧锏,一个暴烈大日,加持到纯钧锏上。
“迎接太阳吧。”
下一刻,纯钧锏微微一颤,绽放出刺目的光华,如同化作了一轮燃烧的大日,在羊头魔的脑袋里绽放。
最纯粹的光和热,以最爆裂的形式绽放。
羊头魔都来不及哀嚎,他的身躯便在那自他脑袋里绽放的大日的照耀下,飞速的消散。
刺目的光华,在失去了羊头魔伤害全吃全遮挡之后,便如同闪光弹在大地上绽放。
如同太阳骤然升起,巨量的阳气,化作冲击波,向着四面八方扩散开来。
那一瞬间绽放的巨量光亮,至少也有十万流明以上,大量被羊头魔召唤出的炮灰,被一个照面就清扫干净,尽数化为飞灰。
目之所及,没有阴影,全部都是刺目的光。
便是那些被温言施加了印记,加持了阳气,按理说,应该不会受温言阳气影响的亡魂们,都在有上千个离得太近的,被直接打碎了魂体。
长河避开了一些,那些被打碎的亡魂,就又在长河里恢复了过来。
骤然闪爆的光辉,渐渐平复了下来,温言手里握着一轮大日,羊角魔庞大的身躯,几乎完全消失,原地只剩下一颗正常大小,长着华丽长角的羊头骨。
那头骨遍布焦黑,眉心还有一个大洞。
温言挑起羊头骨,随手挂在了大旗上。
他拔出大旗,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百万亡魂,继续向前走。
到了这里,就已经是那冲天的血色光华覆盖到的地方了。
而另一边,地下的祭坛上,老板站在那里,低诵着咒文,那些镶嵌在祭坛上的金砖,都仿佛融化了一般,按照既定的轨迹,在祭坛上勾勒出一些东西。
有邪异的符号,也有来自于神州的符文。
随着百万亡魂靠近到这里,所有的符号和图案,都亮了起来。
老板的头发,瞬间变白,人也变得苍老无比,但是紧跟着,他的样貌就又恢复了年轻,如此不断的循环。
在温言收拾羊角魔的时候,他就已经循环过很多次。
他昂起头,看向了上面,感受着上面的动静,也感受到羊角魔以超出想象的速度扑街。
这一次,羊角魔甚至都没被驱逐,而是被强行击杀,只残留下代表着羊角魔的那颗羊头骨。
老板一动不动,身上的气势,开始攀升,那些不断融化,不断涌动的金砖,也开始渐渐的消失。
同一时间,一百多万亡魂汇聚的力量,也开始了衰减。
这是他准备了很久很久的局,留着亡魂,本就是为了积攒够足够的力量时,完成这个仪式。
如今留下的亡魂,其实已经不是全部了,还有不少早就消散,早就被消耗掉了。
在他的逻辑里,是那些人在他这里“死当”了寿命、身体、灵魂等一切。
所以,这些都属于他,只要有足够的金,蕴含特殊力量的金,他就可以借助交易的力量,强行买断这一切。
最后一步,才是完成这个仪式,借百万亡魂的力量,强行推着他完成他正常走,一生都绝对不可能走完的路。
要是换成钱,就等于他一个人要赚到全世界至少三成以上的钱。
不可能的。
还好,人才是最值钱的,人的寿命、身体、灵魂等等,全部都有远超货币的价值。
当市场上,有了对应的交易,那么就有了定价。
有了定价,他掌握的东西,就有了一个估值。
他可以将这个估值,推高到绝对不可能有人或者有哪个国家能买得起的地步。
只需要这个值到了就足够了,他也不需要去卖。
他一生都不可能达成的前置条件,就这么完成了。
现在他要做的,便是将所有的“财富”真正的全部归于自身,一口气来完成一次究极进阶。
他根本不在乎那几个柱子是不是被毁了,因为他确定,这些亡魂最后一定会来这里,他就是那个罪魁祸首,一切的根源。
而外面,亡魂长河微微一颤,那种衰弱愈发明显了起来,明显到其中一些还有意识的亡魂都能感觉到的地步。
温言听着亡魂的话,明白了他之前的推测是正确的,就是在拖延一点点时间。
为什么要拖延时间?因为那家伙要做的事情,必须是这些亡魂足够近的时候,比如被那些血色的光华笼罩的时候,才能开始。
温言站在原地,看着面前迎风招展的大旗。
留着这些亡魂,就是为了以己身纳入所有亡魂的力量?
不,他之前就已经掌握了一些亡魂的力量。
温言想到最初见到的那个流水线屠宰场,他记得当时看到过,每个亡魂出现的时候,身上都会被取走一部分什么东西,剩下的,才像是丢垃圾一样,丢到了交点里。
温言转过身,看着那些亡魂。
“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
我现在明白了,为什么你们之间的共鸣,明明早就到了极高的地步,却一直没有产生质变。
我之前以为他把你们分开,就是为了避免堆积的太多,产生质变。
现在我明白了,是他取走了你们的一部分,压制着那个质变出现。
你们都是被当在当铺的抵押物,已经没有了完全的自主。
我和你们达成了一个共识,我想,已经不需要我说太多了。
这狗东西,忘了一点。
人可不是什么时候都按照规矩,按照规则来的生灵。
人是会掀桌子的!
他现在开始吞噬你们,那就等于放开了压制你们产生质变。
是时候做出选择了。
要么,按照规则,便宜了他,让那狗东西完成一次本不可能完成的进阶和蜕变。
要么,掀翻这狗日的规则,创立一个新的规则!
你们要怎么做?”
随着温言的怒吼,他的声音在长河里回荡。
他的意志和怒火,精准的传达到了每个亡魂身上。
身后的伐不义大旗,燃烧的火焰,越来越旺。
火焰呼啸而过,炽烈的意志,伴随着光辉,洒向所有的亡魂。
所有的亡魂身上,留下的那个印记,都在此刻亮了起来。
要么等死,要么反抗,奋力一击。
没有第三个选择。
当这些亡魂被拉出来的那一刻,他们就再也没有对敌人妥协的念头了。
从一开始,温言就和这些亡魂立下的约定,给予他们的共识。
在失去了最后的限制之后,终于随着这些亡魂本身的意志,开始了最大的蜕变。
要是没有从根子上卡着的限制,以这些亡魂的想法,早就应该诞生出一个世界boss了。
但随着温言的插手,将那个共识变得详细,一切就变了。
此刻,他们选择了掀桌子。
他们毕竟不是没有知觉,没有想法,没有意识的“财富”。
他们有知觉,有想法,想要报仇,能感受到痛苦。
所以,在面对压迫的时候,他们唯一的选择,就是干死掌握他们的人。
一如曾经,高高在上的奴隶主,哪怕手里握着枪,也终归有被掀翻的一天。
原本应该被祭坛上的老板吞噬的力量,开始被前所未有的共识压制,所有的力量,都灌注给了所有亡魂的共识。
而所有亡魂身上都有的那个印记,就成了承载。
狂风呼啸而来,天空中天象骤变,雷霆咆哮,黑云压顶。
一个个亡魂身上的印记,自行飞出,落到了温言面前。
无数的印记堆迭在一起,灌注了所有的力量之后,渐渐的凝聚,渐渐的化作一面黑色的石碑坐落在温言面前。
祭坛上,老板面色大变,大地开始颤抖,祭坛开始升起。
他再也吸纳不了任何力量了,他的“财富”造反了。
可是他已经来不及阻止了,也没办法阻止了。
他自己开始吸纳,便等于解开了最后的限制。
周身燃烧着火焰的温言,回头看了一眼,呲牙一笑。
“吔屎啦!”
他伸出一只手,划破了掌心,在大旗的照耀下,在那座石碑上留下了一个血掌印。
霎时之间,亡魂和活人的共识,以绝对能催生出世界boss的力量,彻底具象了下来。
一行行血色的字,在黑色石碑的背面浮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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