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
温言有点懵,他揉了揉脑袋,冷静思考了一下。
他也算是见多识广了,见过不少阿飘,大概能明白,若是一个温和阿飘,忽然之间急眼了,那一定是有什么东西,点爆了对方。
可能是什么话,可能是什么事,反正除了恶鬼,大多数阿飘,还真不会无缘无故的爆发。
尤其是郝明杨刚才都老老实实被收走了,从头到尾都没反抗过,肯定不是什么凶恶的家伙,八成活着的时候,也是脾气挺好的人。
老实人的爆点被引爆,爆发的时候,那才是真的疯狂,不顾一切。
温言听着郝明杨的话,冷静思索,可以确定,就是郝明杨这三个字,让这个扫把星失去控制了。
他说自己不是郝明杨,可是他的身形长相,身上穿的衣服等各种细节,都可以确定,他就是郝明杨。
这些都是有详细记录的,温言自忖自己可能会搞错,但风遥那边,可是找的专业人士,再加上烈阳部内部的资源,最基础的身份,是肯定不会弄错的。
这一点弄错了,后面所有的事情就都不对了。
想到这,温言转头,看向清虚子。
顿时恍然,不愧是青城出来的,专精阿飘第一门,给阿飘算命,都能算的清清楚楚,果然是有问题。
清虚子此刻也是眉头紧蹙,单手掐算都快搓出火星了,眉头却越皱越紧。
最后他伸出两只手,再加上一个六十四层的罗盘,不断摆弄,一顿花里胡哨,不明觉厉的操作之后,喟然长叹。
“学艺不精,愧对先人啊,当着面,还有详细的信息,贫道竟然都算不明白,几十年白活了。”
“道长,有没有可能,他可能真的不是郝明杨?”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清虚子断然否定,他盯着郝明杨,再看着烈阳部的资料。
“现代社会,一步一痕迹,所有的一切,都是有迹可循,有证可查,生前死后都一样,他这幅模样,就是这个人,只是横死而已。”
温言看着手中按着的郝明杨,听到郝明杨这三个字之后,就开始了挣扎,表情开始狰狞狠厉,眼神里都开始冒出凶光,他不由的加大了力量,直接将其脑袋猛的向下一按。
地面上的石板,咔嚓一声崩裂,郝明杨的眼神再度恢复了清澈,表情更委屈了。
“我真不是郝明杨。”
“那你是谁?”
“我我不记得了但是我就是不是郝明杨。”
郝明杨前半句还有些畏惧,后半句就变得斩钉截铁,非常坚定。
“好好好,你不是郝明杨,但是我们总得给你个称呼吧?伱自己都不知道你是谁?我们就先用郝明杨代称,这总行了吧?”
温言好言好语的跟他商量。
郝明杨努力尝试着抬眼,可惜,他被温言一只手按在地上,他倒是想说不行。
心里虽然不情愿,现在也只能认了,对方知道他不是郝明杨就行。
郝明杨妥协,温言就将他拉了起来。
清虚子重新拿出一个玉石雕刻的小房子,对郝明杨招了招手。
“你先进去吧,我带你去别的地方,这个地方,不太合适你继续待着了,万一再影响大一点,你肯定得完蛋。”
郝明杨看了看温言,温言呲牙一笑。
“算你运气好,在门口碰到了我,不然的话,你敢进殡仪馆,你肯定死定了。”
“我就是想要死了算了,我在哪都不敢长待,待时间长了,就会影响到别人。
我想要晒晒太阳,晒死算了,可是晒太阳也晒不死我。
我听人说,德城是阿飘禁地,我就来试试。
我看到了那里挂着的不少恶鬼,可是我来转了转,没遇到人。
我又听说,德城殡仪馆,就是专烧各种奇奇怪怪东西的地方。
我碰上了一辆灵车,就跟着一起来,等着到时候跟着一起烧掉算了。”
郝明杨越说越丧气,温言都感觉他手背上的解厄水官箓浮现出的力量,开始逐渐变强。
温言吓了一跳,还能变强?
他赶紧安慰了两句。
“快打住,快别说了,我认识烈阳部不少人,后面再慢慢查,这不是好事么,你要往好的方向看,后面说不定就能查清楚你到底是谁了,得高兴起来。”
听到温言这么说,郝明杨才稍稍平复了心情,老老实实被收进了玉雕里。
清虚子拿出符箓,将玉雕封锁,又多取出来两道不同的符箓,连续将其包裹的严严实实,再放进一个实木盒子里。
他的表情,也有些丧,有些无力。
他现在才知道,郝明杨压根就没发现他,也不是在逃避他的追击。
清虚子觉得有点受打击,算阿飘都算不明白了,追一个阿飘,人家都没发现他,他也没追上。
他开始觉得,是不是自己所学太过驳杂,接触的东西太过混乱,以至于啥啥都会点,却啥啥都不行。
收起了小木盒,清虚子叹了口气。
“你最近这些日子,本就有些时运不济,今天又近距离接触到了他,这几天最好小心一点。”
“好嘞,道长接下来要怎么做?”
“先将他收了,事情可能比我预想的麻烦”
“道长要不,就在德城待一段时间?查繁琐的事情,烈阳部还是更擅长点,毕竟不弄清楚的话,谁知道会有什么别的变化,这些阿飘越来越奇怪了,前些日子还遇到一个诸多怨念滋生出的阿飘。”
“这”
“道长带着他,应该也不适合去城区人多的地方,我给道长在附近的村子里安排个地方?”
“村子里怕是也不好。”
“道长放心,附近有个村子,有不少房子都是荒废的,找一个方圆几百米内都没有人住的房子很容易,就是条件可能不是很好,只能让道长凑合一下了。”
“有个遮风避雨的地方就行,我辈修道之人,不追求太多享受。”
温言应下,找了本地的人问了一下,就很容易找到一座宅子,就在城北和殡仪馆中间的地方。
德城现在是向北发展,已经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原本在城北之外郊区的国道,都已经计划继续向北挪了。
这一步一开始,大家就知道接下来的发展方向是什么,毕竟,这种道路,都是不从城区里过的,向北挪就是给接下来至少十年的发展腾地方。
这片区域里的居民本来就不多,早在好几年前,就开始陆陆续续进城了,没人住,却还有水电的房子其实很好找。
给清虚子安顿好了,温言还带来一个烈阳部定制的保险箱。
里面有隔音层,还有铅层、符箓层、现金层,密封都是用的特殊材料。
这东西是以前制作的,本意是无法处理掉的危险东西,就将其封存,然后找个地深埋,实在不行了,就将其丢到马里亚纳海沟。
后来,开始发掘出不少东西的用处,某些奇物,研究明白了,就开始让其发挥出正向作用。
顺便,也当做震慑的底蕴之一。
如今这种已经很少用到的东西,正好温言能用到,风遥就给温言拿了一个。
平时不需要问话的时候,就可以将郝明杨放到保险箱里,按照以往的经验,多少还是有点作用的。
但现在,得先问话。
拉着郝明杨问了好半晌,他记得的事情,无一例外的,都跟郝明杨这个身份对上了。
温言都开始琢磨,是不是这家伙本身就有问题。
直到清虚子说起,带郝明杨回青城,在祖师大殿之下,将其放到神像旁边的时候,一直很平静的郝明杨,又险些暴走。
将其控制住之后,问他,他也说不上来个一二三,只能将其封好了放进保险箱。
这下温言和清虚子都确定了,郝明杨的雷,除了这个名字之外,还有一个,就是神像。
说别的,郝明杨都是唯唯诺诺,说着说着,就开始丧了起来。
只要提到这俩名字,他就有些失控了。
“道长,你觉得呢?”
“贫道觉得,他可能真的不是郝明杨,贫道找位居士问问,他可能会知道点什么。”
清虚子走出屋外,走远了些之后,拨出去一个电话。
“无上救苦天尊。”
“有个事情,想要请教一下朱居士。”
“当然,当然,贫道只是请教一下,朱居士若是有所猜测,可以指点一二。”
“事情大概是这样的”
“还有,朱居士的事情,贫道三缄其口,从未与人提起。”
等到清虚子说完,电话的另外一头,朱王爷看着电话,撇了撇嘴。
“道长,你都给我打电话了,还指望着别人不知道?
算了,无所谓了。
你说的这个人,跟我毫无关系,你不用在这试探了。
我也根本不认识他。
我也从来没用我的方法去害过人,你太小看我了。
我要是想对付他,我说难听的,道长你根本不可能见到他。
你也根本不可能知道这件事,他也根本不可能活着在外面晃悠。”
“贫道并无他意,朱居士误会了,贫道真的只是请教。”清虚子语气平稳又诚恳,还有些无奈。
“行吧,反正跟我肯定没关系。
而且,我也非常确定,他也不是简单的被人拿走了名字。
被拿走名字的人,是根本没有名字的。
而你说的这个家伙,现在是有名字的。
只是他不愿意承认这个名字而已。
他的灵魂,也依然是这个人,但他自己却说自己不是。
要么,他是个疯子。
要么,他真的不是这个人,而且他曾经亲自去做过什么事,才会出现这种情况。
没有他亲自确定,无论是谁,做这种事,都不可能做到如此天衣无缝的地步。
就这些,挂了。”
朱王爷挂了电话,立刻拨出去另外一个电话。
清虚子在远处叹气的时候,温言的电话响起。
“朱王爷啊,有什么事么?”
“没事就不能给你打个电话了?”
“哎哟,看您说的,除了找我喝酒,您找我干什么都行,喝酒害人不浅啊,我以后都不喝酒了,当然,您要是找我,咱小酌三杯还行,再多就不行了。”
“哈哈”电话那头,朱王爷大笑,他当然知道,温言上次喝大了,一睁眼就到冥土了,这心理阴影可是不小,从此以后滴酒不沾都正常,能陪他喝三杯,那是真给面子了。
“我刚知道个事,给你说一声。”
“您说。”
然后朱王爷就把清虚子给他打电话,询问一个特殊阿飘的事情说了一遍。
“他问了,那老道士就在德城,你最好查查他的行踪,离他远一点。
他带这个扫把星,别他被雷劈的时候,连累到你。
你这都掉到冥土了,最近的运势估计也好不到哪去。
避开那老道士点。”
温言听着朱王爷的话,面色有些怪异,他向着门外看了一眼,清虚子还在远处,不知道在手机上翻着什么,手指头在屏幕上不断的滑动。
“王爷,我恐怕避不开了,今天那阿飘跑到我单位门口,就是被我拿下的。”
“哎哟喂你糊涂啊,你可离那个扫把星远点啊,众阿飘里,就这种家伙最邪门,连我都觉得他邪门,你可别沾上啊。”
温言低头看了看右手上的解厄水官箓。
“没事,可能别的我左右不了,但是这种外力带来的厄运,我这刚好能挡住,起码我护住自己没什么问题。”
这次遇到郝明杨,天敌职业毫无反应,要么,就是郝明杨不值得专门给出提示,要么就是他完全可以应对得了。
郝明杨的影响力,古里古怪,完全不可查觉,按理说是肯定值得一条提示的。
依然没有,那就证明,就算是给出临时能力,肯定也不可能比解厄水官箓更好。
另一边,朱王爷有些震惊,怎么挡住扫把星的?
这才多久啊,怎么温言天天都在变强?
变强的角度,还总是奇奇怪怪的。
朱王爷沉思了一下,压低了声音道。
“你觉得这个扫把星,说的是真是假?”
“我觉得,他疯掉的概率不大。”
“那你就小心点,以我的推测,若是没疯,那就是他的名字、他的经历、他的身体,包括他的灵魂,都被人夺走了。
就算是有什么东西,有这么强的能力,八成也不可能强夺。
若是有什么东西能强夺,那你最好退避三舍。
但按我估计,不可能有。
这种逆天的东西,八成都是要他自己去确认同意的。
还不能是被逼着同意,不能是被迷惑着同意。
必须是在他清醒的情况下,他本心也愿意,才会有这种效果。
我这边暂时没听到过什么风声,需要我帮你打听下吗?”
“有危险么?”
“打听个消息,能有什么危险的。”
“恩,那就有劳了,我已经被卷进来了,他出现在我单位门口,是我拿下他的,我已经没法置身事外了。
现在不管,我总觉得后面要背大锅。
他除了对郝明杨这个名字有很大反应之外,还对神像这个词有很大反应。
有劳王爷了。”
“小事,客气什么,下次来,我请你喝好酒,只喝三杯,绝对不会让你喝醉,放心。”
“好嘞,那我等着。”
挂了电话,温言感慨一声,还得多认识点专家,他都没什么头绪,但是别人都没见到人,只是听说了一下,就给出了方向。
有方向就行。
而且,温言觉得,不是他被迫害妄想症,他是真觉得,这是有人故意引扫把星来德城。
因为郝明杨自己都不清楚,他在哪听说的。
让一个扫把星,来德城北城转悠,完事了再去德城殡仪馆。
哪有这么巧的事情。
能作为烈阳部合作单位的殡仪馆多了去了,一个郡都有好几个。
身为阿飘,想要自裁,能去的地方也多了去了,为什么非要来德城?
他一个阿飘,还是个扫把星阿飘,凭什么一路平平安安的抵达德城?
扫把星被挂在路灯上,随风摇曳,时时刻刻都在绽放厄运光环么?
温言可不信这是巧合。
郝明杨不重要,后面的事情才重要。
等到清虚子回来,温言也没什么,他现在觉得,清虚子是不是也被人利用了。
他暂时压下这些想法,拿出个玉佩。
“道长,有个事还要麻烦你一下,我这里有个线人,因为救人,被啃掉了半边身子,现在只能吊着命,劳烦道长给看一下,还有没有救。”
“我先看看病阿飘。”清虚子露出笑容,给阿飘看病,他是相当专业。
但是当看到只剩下字面意思上半边身体的红裙厉鬼时,他的笑容就渐渐收敛。
温言被吓了一跳。
“道长”
卧槽,你身为大夫,难道不知道,你刚才笑的这么开心,这么自信,忽然就收敛笑容,很吓人的好不好。
清虚子仔细检查了一下,摇了摇头。
“没事,虽然很严重,但只要没死,那就还有的救,只是麻烦了点而已,你放心,问题不是很大。”
清虚子嘴上这么说,内心里已经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准备拿出毕生所学,今天说什么都得把这个阿飘给治好了!
给阿飘推算不行,追阿飘也不行,他都已经道心动摇,开始自我怀疑了。
要是连治病也不行,一天之内,连续遭遇三次打击,他觉得自己得道心崩塌。
今天说什么,都得把这个阿飘给治好,谁也别想拦着他!
“有劳道长了,早就听说道长技艺精湛,最擅长治疗阿飘”温言一顿彩虹屁拍上去,反正拍马屁又不要钱,求人办事,态度得先摆正了。
温言越说,清虚子就越认真,眼神锐利的上下打量着红裙厉鬼,他不紧不慢的念叨着。
“放心,有我在,他绝对不可能死!”
红裙厉鬼看了一眼清虚子,总觉得那眼神里都透着狰狞和锐利,还有一种莫名的压力袭来,让他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不知为何,他莫名感觉有点害怕。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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