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宛宁寻声望去,只见一位身着烟粉色罗裙,环佩玲琅的女子走了过来。
她身姿妖娆,身后跟着几位和拦着赵宛宁的男子一模一样的黑色衣裳,押着画屏和田萋萋。
她听说有些赌场会私底下豢养打手,这次恐怕是大事不妙。
赵宛宁赶紧冲上去,要拉开押着画屏的打手,却被身旁的黑衣男子拦住了。
“姑娘你这是何意?为何把我的侍从都绑起来了。”赵宛宁怒道。
那女子手中摇着绢扇,声音婉转道:“这位老板不如借一步说话?”
“娇娘,许久都不曾见你了,来陪我们玩一把?”一个衣着低调却华贵的中年男子笑着道,他应该是个常客,笑容有些猥琐。
赵宛宁看得一阵恶心。
那个名唤娇娘的女子却神色不变:“哎呀原来是林大人,您可是许久都不曾来光顾我们这里了,等奴家忙完了便来寻您你,您可要等着奴家呀。”
“好的好的,我等你娇娘。”
赵宛宁看得目瞪口呆。若不是身旁全是赌徒们,她还以为自己来到了烟花柳巷。
那个名唤娇娘的女子,声音娇滴滴的,眼光柔媚,看谁都带着一腔柔情,端的是一个妩媚动人。
画屏和田萋萋在她手上,赵宛宁即使不愿意,也不得不跟着她离开,然后进了一间屋子。
一进屋子,那娇娘便坐在主座。那几个打手也把画屏和田萋萋松开,但他们仍然在堵在门口,赵宛宁也不便救人。
赵宛宁抬手作揖:“娇娘姑娘,我这侍从刚从乡下来,什么都不懂,不知这是从哪里得罪了您?还望娇老板高抬贵手。”
那娇娘但笑不语。抬手拍了两下,便有人送了一个脏兮兮的小乞丐进来。
“阿桃!”田萋萋不管不顾地冲了过来。
原来这就是她们今日要寻的人,阿桃。
只是那阿桃仿佛失去了意识,倒在地上动也不动。
田萋萋跪在她的身边,她的双手被反绑在身后,动不得,便低头用脑袋去顶阿桃翻身,想看看阿桃的情况,丝毫不管阿桃衣衫褴褛。
赵宛宁也赶紧上前给田萋萋松绑,然后又去给画屏松绑。
“阿桃阿桃你醒醒啊,我是小草呀。”田萋萋着急的直掉眼泪。
画屏也赶紧过去,查看阿桃的情况。
“娇娘是吧?不知我这侍从哪里得罪了你,还有这个小乞丐,您看要怎么解决?”
那娇娘摇着扇子走到赵宛宁身边,围着她打量了一圈,然后娇笑着道:“姑娘,你的人在我的赌场里四处闲逛,我怀疑是想偷我赌坊的东西。”
赵宛宁以为是刚刚着急的时候,没有刻意压着嗓子,这才被这个娇娘发现她女子的身份。
娇娘见赵宛宁面露疑惑,便用手指指了指她的胡须。
赵宛宁抬手摸了摸她的胡须,发现一边的胡须已经掉了,翘起了一角,她赶紧用手将胡须抚平。
“姑娘,你该感谢我。没有当众拆穿你女子的身份。”
赵宛宁却道:“拆穿又如何?女子难道还不能来赌坊吗?”
那娇娘噗嗤一笑:“我观姑娘衣着也非富即贵。你们这些大家族的女子不是最重视名声吗?若是被其他人知道你们来赌访赌钱,难道不怕吗?”
“为什么要怕?就许男子来赌坊赌钱,女子就不行吗?男子难道不用在乎自己的声誉吗?我看你这赌坊里也不缺衣着华贵的男子,你刚刚还叫那人林大人。连朝廷命官都不怕被发现进出赌场,我为何要怕?”
那娇娘也是第一次听到此番的言论。她原以为赵宛宁也是个大家闺秀,特意女扮男装跑到赌场,应该也是怕家里发现,怕名誉受损。却不想这赵宛宁什么都不怕。
“我来赌坊也不是为了赌钱的。”赵宛宁看了一眼田萋萋和她怀里的阿桃。
“这小乞丐是我这侍从的姐妹,我今日来这赌坊便是为了寻她,想带她走。希望娇老板您高抬贵手。”
那娇娘摇着扇子回到首位坐下:“那可不行哦,这小乞丐要留在我们赌坊。”
“为什么?”
娇娘却放下手中的扇子,低头看自己手上颜色艳丽的豆蔻,闲闲道:“这小丫头今日冲撞了我们赌坊的贵客。为了息事宁人,我们可是花了大价钱安抚贵客。我也知道她一个小乞丐,肯定是还不了这么多钱。便跟她说,让她留在我的赌坊为奴为婢。”
“你花了多少钱我给你补上,人我是一定要带走。”
“哦?姑娘愿意出这个钱?”娇娘抬眼问道。
“你说吧,多少钱我都给你补上。”
“五千两。”
“五千两?!你怎么不去抢钱呢?一个小乞丐到底怎么得罪贵客?你还给人花那么多钱?”
那娇娘也不生气:“既然你觉得超出你的能力,那便自行离去吧。”
“没有这个钱我是不会放人的。”
赵宛宁看向田萋萋,田萋萋正眼巴巴地看着她,目光中写满了祈求。田萋萋根本不知道五千两是什么概念,往日他们一家六口一年的家用也不过五两银子。
赵宛宁是想把阿桃带走,但五千两也太多了。她转头变了张脸,故作可怜道:“娇娘姐姐,这小叫花子,是我这侍女相依为命的姐姐,您人美心善,一定也不会想看到亲姐妹分隔两地。她们两个真是太可怜了,父母双亡,两个人相依为命。”
见那娇娘不为所动,赵宛宁又继续道:“你看这小叫花子还这么小,不过六七岁,什么也做不了。你把她留在赌坊,她也做不了什么。反而你还要给她一口饭吃,给她衣穿,像个拖油瓶一样。不如你少要些银子,让我把她带走。”
等待许久,娇娘才睁开眼睛道:“五十两,人你带走吧。”
赵宛宁赶紧点头:“谢谢娇娘姐姐,您人美心善。”
赵宛宁边说边从香囊里掏出银子,正要递给娇娘的时候,房间的门突然被人踹开。
“大理寺办案,无关人等通通退下!”
是裴越。
他身着一身大红色的官服,身后跟着衣着统一的大理寺护卫。
银烛跑到赵宛宁身边,着急道:“郡主你没事儿吧?”一边说一边查看赵宛宁的身上是不是受了伤。
赵宛宁摇摇头:“你怎么把裴越带来了?”
“我在赌坊外面等了一刻钟,你们还没有出来,我就进去找了一圈,也没找到你们,我便以为你们出了事,想去报官。谁知道在去大理寺的路上碰到了裴大人,我便跟裴大人说,您和画屏去赌坊里找人却失踪了。裴大人就带着护卫来了。”
娇娘几步走到裴越面前,娇滴滴道:“哟,这位官爷,我们可是做的正经生意,向来遵纪守法。”
“若是遵纪守法,为什么要将人扣在你的楼上?”美娇娘在前,裴越却不为所动,一脸正气的回答。
“我没有扣留他们呀。”娇娘道:“不信你问这位小娘子。”
赵宛宁也赶紧解释:“确实没有扣留我们。”
“但是银烛她说”裴越欲言又止。
“一点误会罢了。”赵宛宁解释道。
倒不是她心善为娇娘说话,只是她们来救阿桃,本身就绕过了大理寺。而且她与娇娘已经商量妥当,给娇娘五十两银子便能带走阿桃,事情已经算圆满解决了。若是裴越再以大理寺的身份插手进来,恐怕会把事情闹大,若是打草惊蛇那就不好了。
来的路上银烛已经跟裴越说了他们此行的目的,裴越不是不知道,这事应当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但是他一想到赵宛宁进入这鱼龙混杂的地方,还这么久不出来,便觉得后怕。万一真的出了什么问题事情,他该如何是好?
赵安宁见裴越神色凝重,以为他还不知道她们此行是绕过了大理寺来救阿桃,便上前几步凑在他面前小声道:“我们今日来赌坊是为了找阿桃。就是田小草的朋友。没想到这个阿桃得罪了赌坊的贵客,娇娘为了安抚贵客,花了不少银子,便要留下阿桃为奴为婢还钱。”
“现下我们已经商讨好了,有我给赌坊出钱,这样就能带阿桃离开了。”
这是赵宛宁第一次主动亲近裴越,裴越不想轻易错过。便低头跟她窃窃私语,故意没话找话道:“那为何银烛跟我说你和画屏在赌坊待了许久都没出来?我看这地上有绳子,这绳子看起来是用来绑人的。他们没有绑你吧?”
“没有没有。他们绑的是画屏和小草,倒是没有绑我。”
赵宛宁洗发后用了桂花。裴越又凑近了些,那桂花香便隐隐约约的钻进他的鼻子。
“为何?”
“因为我在赌桌上赌钱呢。”赵宛宁有一丝尴尬,她不好意思地抬头看了裴越一眼。
裴越眉头一皱:“你怎么能上赌桌赌钱呢?难道你不知道这赌桌上的都是些什么人?都是些亡命之徒。若你只是输些钱财,那也就罢了。若是你得罪了那些亡命之徒,他们是真的会杀人的!”
裴越说的没错,上一世他在大理寺就见过不少这样的人。
那些人嗜赌成性,在赌桌上把钱输光了。又不敢得罪赌坊老板,便暗暗记下赌桌上赢钱最多的人,然后尾随他们到无人的地方,直接抢走他们的钱袋。
他曾遇到一个案件。那被抢钱的人抵死不从,那赌徒恶向胆边生,直接用刀捅死对方,然后把尸体处理了。后来发现这样来钱比直接上手赌还快,便整日守在赌坊,每日寻找赢钱较多的人,伺机下手抢钱。若是对方不配合,便直接捅人。后来东窗事发,那个赌徒身负七八条人命,实在恶劣。案件被送到大理寺,也让大理寺的几个官员震惊。
赵宛宁只是陈述了一下今日的作为,没想到裴越的反应这么大那话里话外都是在埋怨赵宛宁,颇有一股子教她做事的意味。
赵宛宁也不干了,气呼呼道:“你管我做什么?我爱赌钱就赌钱。跟你有什么关系?”
“怎么跟我没关系?”裴越抬高了声音:“我是你——”夫君二字被裴越及时吞回肚子,“我是大理寺的官员,本身便应当劝诫你戒赌。”
赵宛宁转头不理他。
裴越身后的陆淳年看的目瞪口呆。他家寺正大人今日第一天上值,原本是出门巡视的。谁要遇到一个长相清秀的小侍从,便跟着一起来了赌坊。这也就不说了,没想到一向亲和有礼的寺正大人怎么会突然跟眼前这位......长相奇怪的白面书生吵了起来。
看起来他们两个似乎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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