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宛宁与画屏回到长公主府的时候,银烛已经起身了。
赵宛宁前一日吩咐过银烛,说她想多睡一会儿,银烛便没有去打扰她。只是银烛找遍了这邀月苑,也没有看到画屏,便以为画屏还在郡主的房间内。
银烛想了想,便先去了小厨房。今日下了雪,若是提前准备好早膳,等到赵宛宁起身的时候肯定就冷了。
阿桃起身梳洗后,刚走出房门,便看到有两个女子鬼鬼祟祟地溜进邀月苑。阿桃以为是贼人,刚准备喊人之时,却发现那居然是赵宛宁和画屏。
阿桃还未出口的话便吞回肚子。
赵宛宁冲她摆了摆手,然后便带着画屏一同钻进自己的闺房。
那鬼鬼祟祟的模样仿佛她进的不是自己的房间。
阿桃虽然不知为何赵宛宁和画屏一早便从府外回来,但她也知道赵宛宁有事要做,或许是不想让大家担心。
银烛从小厨房回来之后,便看见阿桃站在房间门口。她看着赵宛宁的闺房,也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怎么啦?阿桃。你怎么起这么早?”银烛问道。
阿桃这才回过神来,想起赵宛宁刚刚的动作,她便扯了个理由道:“我看今日下雪了,便想早些出来看看。”
银烛把手上的铜盆放在院中的石桌上,然后把系在自己脖颈间的围脖摘下来,仔细给阿桃围上,随后嘱咐道:“外面风大,天气冷。你身子刚好,不要出来吹风。等你身子康健一些了,有的是雪给你看。”
阿桃乖巧地点点头,她见银烛端着热水便问道:“银烛姐姐,需要我帮忙吗?”
银烛笑了笑道:“你个小丫头就好好玩吧,这些事情让姐姐来做就行。”
阿桃心里一阵熨帖。来了这长公主府之后,身边的人对她都很好。她也知道自己当时刚进府的时候病的不轻,要不是银烛和画屏两个姐姐一直尽心尽力地照顾她,她恐怕早就熬过不过这个冬日了。还有小草,现在应该叫她萋萋,她待她如同亲姐妹一般,在那小院时便处处护着她,也是她求了郡主去寻她,之后也一直守在自己身旁。
阿桃心里最想感激的还是赵宛宁。
赵宛宁明明是一朝郡主,却愿意为了救她一个小叫花子,不顾危险去赌坊问老板要人,把她接回来之后请了女医给她看病,又让自己的贴身侍女照顾她,也从来不曾追问她的身世。
就连大理寺的官员上门来问关于钟叔的事情,赵宛宁也是先征求了她的意见。听到她说同意,才请那位大理寺的裴大人进府。
阿桃想,或许赵宛宁真的是一个可以信任的人。
赵宛宁昨夜没有休息好,拢共也就睡了不到两个时辰。回府的路上,她又一直精神紧绷。
终于回到自己的闺房,赵宛宁恨不得倒头就睡。
画屏也差不了多少,她原本想回自己房间睡觉,却被赵宛宁阻止。
“你现在回去银烛肯定要问你为什么这么困,你就直接在我这房间里睡吧。”赵宛宁打着哈欠,不等画屏帮忙便三两下脱掉衣裳。
画屏赶紧上前帮忙。她自然知道,若是想要在白日里补眠,还是留在赵宛宁房中比较合适。但赵宛宁的房间里她和银烛睡觉的床榻太小,被子也有些单薄,这几日还未来得及更换厚些的被褥。昨日下了雪,天气冷得厉害,怕是睡得也不舒服。
赵宛宁已经躺进厚实松软的被褥里了,见画屏盯着那张小榻,便开口道:“那小塌实在窄小,你来床上跟我一同睡吧。”
画屏连忙拒绝:“郡主,这不合适,您是主子,我是下人,怎么好跟您同枕共眠?”
赵宛宁刚想说话却又张嘴打了个哈欠,拖着长长的调子,丝毫不在意自己的郡主身份。她掀开半边锦被,拍了怕床榻道:“别废话了,赶紧上来,我都要冻死了,你跟我两个人挤挤也能更暖和一些。”
赵宛宁床上的被褥可是画屏前日里亲手换的新被,怎么可能会冻到她?
画屏心中一暖,她知道赵宛宁这是在给她台阶。
画屏思索片刻,这才脱掉衣裳。
赵宛宁一直睡到午时三刻才醒。
倒不是她不想继续睡,实在是外面太吵闹了,把她吵醒了。
赵宛宁醒来的时候画屏已经不知所踪,赵宛宁转念一想,估计画屏是出去忙了。
“画屏。”赵宛宁开口叫道。
过了一会儿,画屏便打开房门进来问道:“郡主您醒了?要现在起床吗?”
赵宛宁被吵醒还有点起床气,她闷闷道:“外面是怎么回事呀?为何这么吵?”
画屏答道:“宸安小姐来了。”
一听到赵宸安的名字,赵宛宁额角的青筋忍不住跳了两下。她没好气道:“她又来做什么?跟她说让她回去,我要睡觉。”
画屏并没有转身离去,而是站在原地。
赵宛宁揉着眼睛道:“还有什么事吗?”
画屏抬头看了一眼赵宛宁,犹豫地说道:“郡主,宸安小姐是带着长公主一同来的,说是想与您一同用膳......”
赵宛宁放下被,又躺回床上:“你跟她说我不饿,不想吃饭,让她赶紧走。”
“那长公主呢?”画屏犹豫地问道。
不等赵宛宁回答,房门便被打开了。赵宛宁被吵醒,本来就心情不好,又听说赵宸安那个作妖的来了,更是烦闷,骂人的话即将脱口而出。
“宁儿呀。”是长公主的声音。
赵宛宁一听到长公主的声音,便把自己埋进被子当中,不想见人。
长公主几步走到她的床边,看见赵宛宁把头埋进被子里,便赶紧上前掀开被子,将她的脑袋露出来,嗔怪道:“宁儿你怎么这么睡觉呀,闷到窒息了怎么办?”
赵宛宁心说,你心里估计巴不得我窒息而亡呢。可她实在太累了,并不想与长公主发生冲突,那实在耽误她睡觉。
赵宛宁便道:“我金日有些不舒服,就想躺在床上睡觉,哪里也不去。”
一听赵宛宁不舒服,长公主立刻吩咐徐嬷嬷去请女医来。
赵宛宁只是随口扯的谎,但徐嬷嬷人已经走了,赵宛宁便想着算了,反正女医出诊的诊金是长公主府出的。
长公主在赵宛宁的床边坐下,然后将手覆上赵宛宁的额头上,她动作温柔小心,仿佛赵宛宁是一个瓷娃娃,一碰就碎。
赵宛宁觉得无语,不知道长公主这又是在唱哪出戏。但她已经不想再与长公主配合了。赵宛宁不知道长公主为何突然又变成慈母一般的模样,可她不会再上当了。因为她知道,不管长公主表面如何,长公主放在心尖上的人永远都不是她赵宛宁。
“宁儿,你的额头好烫。”长公主突然道,随即她带着怒火,厉声质问画屏和银烛:“你们是怎么照顾郡主的?为何她发烧了,你们也不知道去请女医?”
画屏一听赵宛宁发烧,便想到定是昨夜赵宛宁在外面吹风所致。可她不敢透露分毫,便和银烛跪了下来:“是奴婢们照顾不周,还望长公主恕罪!”
赵宛宁此刻有些迷迷糊糊的。她醒来之后便觉得脑袋昏沉,还以为是因为没有休息好,睡少了,没想到居然是发烧了。她原本以为自己每日晨起跑步,身体素质会更好一些,没想到还是这么容易生病。
“可能是我昨日穿的太少了,吹到风了。”赵宛宁一见银烛和画屏和跪在地上,便开口解释道:“是我执意要穿昨日的衣裳,跟她们两个小丫头有什么关系?”
赵宛宁摆明了就是要护着银烛和画屏,长公主也不想与她发生争执,她更想与赵宛宁修复关系。
长公主软下声道:“这么冷的天气为何穿这么少,今日就别出门了,好好地卧床休息吧。”
转头,长公主又对跪在地上的银烛和画屏道:“你们两个也是,没有照顾好郡主,该罚。”
赵宛宁一听长公主要罚银烛和画屏,便挣扎着起身,长公主眼疾手快地扶着她躺回枕头上,“你起来做什么?你放心,我不会这两个丫头的。”
赵宛宁这才放下心,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宛宁谢过母亲。”
长公主心里发苦,赵宛宁很久没有叫过她母亲了。自从上次银烛被诬陷后,赵宛宁便避着她,更不去清旷院给她请安了。平日里在花园中看到她,也总是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去。
哪个母亲能忍得了被自己的亲生女儿如此对待?
可她也知道自己之前是如何对赵宛宁的。即使长公主内心有千般不舍,万般无奈,可她对赵宛宁的所作所为,都是实实在在的伤害。
长公主斜睨一眼站在不远处看戏的赵宸安。
长公主心里清楚,这些日子以来,她对赵宛宁的所作所为,肯定与赵宸安脱不了干系。可她并不知道要如何查起。
看来有必要求助那人了。
女医很快便来了。她给赵宛宁把了脉,然后道:“郡主是因为天寒地冻吹了寒风才导致的发热。奴婢给郡主开几帖药,每日一副,喝完便能药到病除。”
“近几日郡主可能会身体不适,最好是卧床休息。这冬日里发烧最难熬,郡主莫要担心。”
赵宛宁点点头,她方才只是随口一说自己不舒服,没想到她是真的发烧了。
长公主一听赵宛宁可能身体不舒服,便着急道:“那可有什么缓解的法子?”
女医摇摇头:“发烧的时候全身酸痛,这个也是没有办法避免的。虽然麻沸散可以暂时缓解疼痛,但是这麻沸散有依赖性,若是随意服用,恐怕会亏了郡主的身子。”
“还望郡主您忍一忍。这几日郡主您用被子捂着发发汗,再喝上几天药,很快就能痊愈。”
女医不说还好,赵宛宁还觉得只是头脑昏沉可以忍受。她一说会浑身酸痛,赵宛宁便觉得自己当真浑身酸痛起来,哪儿哪儿都不舒服。可赵宛宁也知道麻沸散,那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用的。
赵宛宁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不就是一个发烧吗?我忍忍便过去了。用不着麻沸散。”
离开邀月苑的时候,长公主突然回头,对跟在她身后的赵宸安说:“上次让你学的规矩学的怎么样了?”
赵宸安一听说学规矩,手心便觉得痛。那宫中的嬷嬷下手很重的,一旦她做的不好,便会被戒尺打手心。后来赵宸安实在忍不住了,便偷偷请了张道长,又给长公主施了巫术,这才让长公主收回成命,不让她继续学规矩。
没想到今日长公主见了赵宛宁一面,便又开始问她学规矩的事情。赵宸安支支吾吾地没有回答。
长公主见赵宸安低着头,便道:“很快就是宫宴了。你既连规矩都还没学好,那便再请嬷嬷过来教你吧。”
赵宸安听到宫宴二字,原本想拒绝的话立刻转了话头,她乖巧应道:“宸安听姑母的。”
长公主面上不显,内心却有了盘算。这宸安安今日邀她去邀月苑,说是许久没有与赵宛宁一同用膳了。谁知道她心里打的什么算盘?
长公主不是看不出来,赵宸安一心想要进宫。
既然如此,她便帮她一把,正好看看她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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