哒。
哒、哒。
曹安指节轻敲着桌面,默不发声。
赵允升叹了口气,道:“其实你也不必如此剑拔弩张。杨怀敏不过是个内侍而他之所以没被搬倒,并不是因为本身多强,只是太后不好在这个时候下手而已。”
换句话说:若是曹安肯低头,与那些人同流合污他们自然不会为了杨怀敏,而放弃唾手可得的利益。
“要是真这么容易就好了。”
曹安捏了捏指节,咯嘣作响:“我若敢低头,另一帮人就会出手,你信吗?”
“不至于吧”
赵允升愣了,脸色渐渐严肃。
“呵呵,那是你还不了解党争的可怕!”
曹安忽的笑了:“我若是接着闹腾,那些人就算不帮忙,但也会给几分善意,可我若是低头了”
“那就代表着,他们败了!”
不能赢,和已经输了,你能接受哪个?
“老范对我是不错,可你不会以为就他一人便能挡住那些人的攻讦?若是这样,别说刘唯贞了,便是那个王建,都不敢与某亲近!”
曹安有曹安的烦恼,宫中的刘娥也有她的烦恼。
目前她最愁的就是那帮文官,整日闹腾!搞得她还不到五十的年纪,就比那些六十多岁的女人还要枯老。
不过让她欣慰的是,儿子赵祯还算懂事儿,没跟那帮人似得,整日给自己添堵。
这也不枉自己含辛茹苦养了他十四年
如今大宋外患不多,但内忧甚喧!
当年,赵恒嗝儿后刘娥捧着真宗皇帝遗诏,登上了那世人垂涎的巅峰!
但同时,迎接她的狂风暴雨,也愈发密集。
大宋经历三代帝王,原本正是兴盛的时候,可偏偏她那死老头子不争气,非要搞什么泰山封禅,弄得这孤儿寡母,如今连份体己钱都攒不住。
如此大环境下,刘娥也无可奈何。
她本意是想搞一番作为的,毕竟女子称政可是不多,若不留下点儿标榜古今的大手笔,那岂不遗憾?
可你看看这帮文官
他们口口声声喊着,要太后还政于朝!
可还给谁?
是皇帝,还是你们这些居心不良的臣子?
大宋以士大夫治天下,这帮人平日就狂的没边儿了,若是再把皇权让出去十四岁的赵祯,能挡得住吗?
且不说为了大宋,就算是为了这孤儿寡母,她也断没有还政的道理!
傍晚,春风骀荡。
但已年迈的刘娥,却依旧觉得有些凉。
“把殿门关上吧”
延福宫外,几个小内侍赶忙将门虚掩上。
不能关死,因为说不准还会有奏疏进来
外面,小内侍一路狂奔而来,停下后语气却平缓:“启禀太后,范仲淹上书。”
“拿进来。”
刘娥叹了口气。
她不用看,都知道这人想要干什么。
可她又不能不看
太后垂帘听政,行帝王之权!
这般荣耀的背后,就是无休止的烦人琐事,和那些不想听,又不能不听的废话
这个大宋啊!
刘娥微微叹息一声,打开了奏折。
果然——还是为了彻查‘曹家灭门惨案’的事情!
说真的,若不是当初老曹逼得太紧,刘娥还真没打算弄他毕竟是两朝老臣,且位高权重。
这种人就算是对手,也不能轻易处置。
可你老曹错就错在,太高调了
高喊‘还政于朝’的官员很多,但如曹利用这般,在金殿之上便指着自己鼻子痛骂的你死不死啊?
可即便是这样,刘娥也没想要杀了曹利用。
大宋刑不上大夫,更何况是宰辅?
贬官放逐就已经是很大的惩罚了,若是真宗还活着,恐怕这也是极限了。
至于杨怀敏私仇旧恨而已。
若不是你老曹当初太高调,逮着谁都要弄一下,恨不得把这帮‘后’派官员全弄死才甘心,也不至于招来这种祸端。
所以在刘娥看来,这就是活该!
“留中吧”
刘娥稍稍叹气,将奏折扔给一旁的小内侍。
留中的意思就是:老娘看到了,但老娘就是不处理,你能如何?
“太后”
内侍杨怀敏,这时轻声从门外进来:“膳房刚做了甜羹,奴婢想着您晚饭没吃多少,便端来了些。”
这就是贴身内侍的权利!
旁人若是敢这么胆大,私自给刘娥递吃的,早就被扔进井里沁死了。
“有心了”
刘娥叹了口气,似乎有些纠结。
她知道杨怀敏这人心狠手毒,否则也不可能做出这等恶事来,惹得她近月余来,都没睡个安生觉。
可偏偏,这人她用习惯了。
不管是生活起居,还是闲时琐事,杨怀敏都能做到无微不至的用心,甚至就连外面刮阵风,他都会马上用身体挡在前面。
这样的奴才,谁用不说好啊!
杨怀敏得了夸奖,满是褶皱的脸上露出欢喜,轻声道:“太后,夜里风凉,您还是早些就寝吧。”
老娘睡不着啊!
刘娥不禁斜眼瞪了他一下——都是你惹得!
杨怀敏伺候了刘娥二十年,自然明白她的意思,马上低下头不再言语,身体还有轻微的颤抖。
“你”
他越是这样,刘娥就越是无奈:“算了,当年的事情有什么好说的?!况且,这也不是一家之怨!”
曹利用是被杨怀敏坑了,但这背后还有多少人,谁能数得清?
否则,就凭他一个宫中内侍,从哪儿去找那么多‘匪寇’其中若是没人帮忙,鬼都不信!
“奴婢有罪。”
杨怀敏没认罪,却说自己有罪。
这语言艺术算是被他玩儿出精髓了。
我有罪,是因为我给主子惹麻烦了我不认罪,是因为这事儿不能认,谁认了,谁就是挑动朝臣党争的罪人!
“那个曹安”
沉默了许久,刘娥微微叹气:“做人不能太绝,否则将来皆是因果他既还活着,那便由着他吧。”
能这么处理,已经是刘娥宽厚了。
换做其他帝王——啥?老曹还有后人?弄他!
反正已经结怨了,又怎怕再砍上一刀——早死早超生,省得以后麻烦。
但刘娥也知道,不能这么做。
范仲淹的奏疏就是‘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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