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人啊!多谢仙人出手相助!”
陈商人感激涕零,其他人也跟着松一口气,纷纷拜倒:“今日要不是有仙人镇着,我们定要命丧此地。”
眼前的女修美得惊人,望之清心悦神。
没人怀疑她会是第三只妖邪,都把她当成救苦救难的谪仙。她神情平静,跃动的火光倒映着乌瞳之中,晃人眼目,意志力弱点的都跪在地上磕头,涕泪横流,居然有仙人会在乎他们这些凡人行商的生死,怎教他们不激动!
“饶饶命”
半人半妖的精怪后背长出一张脸来,哀求道:“我只想修成人形,从来没有对修士下手,只吸凡人阳气,仙人饶我一命。”
镖师一听这话,气血上涌:“凡人在你眼中就可以随意杀害了吗!?”
精怪根本没理他,径直向渡星河示弱谄媚,又许诺下好处:“我吸了许多没炼化的阳气,都储存在丹内,可供仙人取用,只求仙人留我一命。”
精怪的身子从中裂开,从里面吐出一颗璀璨夺目的珠子来。
——斗败的一方献出自己的内丹,以修行换取一丝生机,
“此珠既可延岁千年,又能增长修为。”
精怪谦卑地低下了头颅。
原本只会嘻嘻怪笑来吓唬凡人取乐的精怪,在强大的修士面前忽然变得会观言察色,做小伏低,讲起了人话来。
鹅蛋大的金珠熠熠生光,吸引众人目光。
刚死里逃生的他们不禁眼馋起这颗能长生的丹珠来,只是慑于仙人之威,不敢吭声。
渡星河只是瞥了一眼,手臂上的凝麟就愤怒地提醒她:【母亲不要中了它的诡计!它分明是一只斑鸠精,用自己的蛋冒充内骗人吃下,在体内吸取人的生机养神,最后从里面吞噬血肉,占为己有!】
“仙人请用”
精怪将金珠颤颤巍巍地奉上。
这种吃人妖怪的修为,即使是真正的内丹,渡星河也看不上,只是见它死到临头还想着算计自己,不由生出一阵不快来,于是她召出小胖——
只见她的后颈冒出一只通体晶莹剔透的蝎,从她的手臂爬到精怪身上,顺着它的小嘴钻入体内,精怪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在顷刻之间变得干瘪内陷,只余一张皮子。
她一松手,皮便落到地上去。
没了妖力支撑,它瘪下去的皮上既有人皮、兽毛亦有羽毛。
这种妖物不知道吸死了多少凡人的精气,才勉强有似人非人的模样,经不起推敲,一剑就散。
蝎子顶开那层皮囊,爬回主人身上,融入其中。
周围鸦雀无声,她冷笑:“什么狗屁东西也来修仙。”
至于那颗硕大金珠,渡星河一道灵力打过去,金珠应声裂开,从中流出乌黑汁水,有胆大的伸长了脖子去看,倒抽一口凉气:“里面有只死鸟!”
没长成的幼鸟只有薄薄一层黑皮,稀疏胎毛湿漉漉地搭在上面,形状可怖。
只不过
渡星河刚才的举动,一下子让她从救苦救难的活神仙,变成阴晴难辨,手段残忍的煞星。
这放虫把精怪吃得只剩一层皮的手段,真是正道修士吗?
还是陈商人先反应过来,再次一拜:“仙人高明,看出妖邪想使坏,这哪是什么内丹?分明是想让孽蛋种在仙人体内呢,仙人火眼金睛,洞悉了它的奸计!要是连一只讨口封的精魅都能让人长生,还修什么仙?”
他转过身呼喝:“媳妇,快把吃喝的拿出来招待仙人。”
“不必。”
渡星河抬手,妇人便停下去拿食物的步伐,她说:“你们有带上向导吗?我需要一个指路人。”
“有的,有的!请仙人稍等!”
在漠中行走不带向导等于找死,陈商人转身去找人时,却发现那高大的汉子早连人带风衣的将自己埋藏在较为松动的一片沙下,要不是听到说那精怪被除掉了,肉眼还真找不到这位存心匿藏的本地人。
“我重金请向导来是当主心骨的,你倒好,有事就躲起来!”
陈商人气结。
那向导辩解:“那我不是没逃走么?”
众人侧目,都觉得他不是不想逃,而是怕逃跑惹了精怪的注意,才想到装死躲起来——他身上的风衣亦有讲究,能藏匿自己的生人活气,算是紧急避险的道具。
镖师将他一把逮过来,火把往他脸上一照,看清他的模样后,渡星河便笑了:“你这么快接到新活了?”
遇事往沙堆伏下装死的,可不就是她之前的向导格日乐。
“原来是渡仙长。”
格日乐忐忑的心立刻稳了。
其他人原本对这遇事就跑的向导很是气愤,见他跟仙人似是旧相识,才赶忙将脸上的不虞之色收得干干净净。
陈商人疑惑:“仙长跟他是旧识吗?请仙长恕我刚才不敬”
格日乐朝她谄媚一笑。
渡星河垂目,淡淡道:“数日前我雇了他做向导,去了一片未知区域,他说这和原本说好的目的地不一样,提出要和我分道扬镳,原地折返,我便允了他去,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
她质地清冷的声线,似浸润在凉风习习的夜色之中,平白融上几分幽静色调。
格日乐听罢,后颈打了个冷战。
“我要去慈悲海。”
渡星河语声随和,却不容反驳。
——至于这队商旅接下来要去哪里,是不是顺路,又用不用得着格日乐,她统统不关心,也不理会。
好在,陈商人是极有眼色的。
根据经验,他这会距离目的地不过三十里远,镖师也不是第一次走这条商路,勉强能认一认方位总之,他心知肚明,今日仙长能随手救了他们,亦能同样置他们于死地。
这向导,只有体面地让出来一途。
于是格日乐就被押送到渡星河面前,给她领路。
没了矿灵,好在心月跟参水也不在身边,她御剑飞行想去哪儿都使得。
格日乐犹豫:“仙长,那我的马”
他还要骑着回去城镇呢!
“我赶时间,你让马跟着商队走。”
“没别的办法吗?”
渡星河想了想:“我储物戒里不能放活物,你要是不介意的话,我也可以把你的马儿带上。”
格日乐再不敢吱声,只是拜托陈商人照顾好自己的马,他一定会来接走它的。
路上耗的草料,他就提前掏钱报销了。
格日乐心痛难忍,他是来打工的,怎么还贴钱上班呢!
“上来。”
剑气浮动,将长剑托举到悬停在二人面前,格日乐连攀带爬地站上去。
没了别的顾虑,渡星河顺着向导所指引的方向御剑飞行,周围的景色快速往后掠动,使得格日乐的心脏快要跃出胸腔,吓得他说不出一句话来,只能双目紧闭祈祷——好在慈悲海这两日移动的方位就在附近,不然要是御剑飞上两天,他怕是要死在剑上。
苍茫沙原,崇山峻岭,偶见沙尘暴席卷而来,渡星河不想绕路,以剑气开路,沙尘冲刷在她的罡气上,发出令凡人牙酸心颤的鸣响。
穿过沙尘暴,便是万里穹顶的云海,苍鹰盘旋而过,鹰眼中倒映出一抹蓝,那是地上的海子。
“仙长!到了!”
“你确定?”
格日乐打包票:“这回很确定,一定是慈悲海!”
二人落到地上,渡星河最后呼吸一口新鲜干爽的空气,便渡入海中。
从灼热的地面骤然来到冰冷的海水中,一片湛蓝包裹住她,依着格日乐的指引前游,渡星河才明白他为何能一眼认出不是同一片海。
原因没别的,慈悲海太热闹了!
稍微往深处游了一段路,迎面就出现一位墨绿色长发的漂亮女妖,她曼声说:“道长是第一次来慈悲海?我可以为你带路,只要你给我一点灵石。”
格日乐原本被她的美色所迷,听到后半句话一激灵:“这是我的活儿!”
“你是”
蛇妖本来要嫌弃他是凡人,修士坊市都是凡人免进的,多瞧了两眼,咦的一声:“居然是混血男鲛。”
渡星河礼貌拒绝:“如你所见,我有向导了。”
蛇妖满是惋惜地游走了。
放眼过去,想当引路人来换取灵石的海中小妖还真不少,格日乐被同行竞争激起了斗志,竟比之前更殷勤主动地带路。
两人在珊瑚间穿行,远远听见鲛人的歌声。
格日乐在将她带到北溟鲛城的路上,不住地吹嘘自己:“刚才那说要带路的女妖你瞧见没?别看她说得好听,去鲛城这条路任何一个人都能给你指出来,难就难在进去,她是海蛇,肯定拿不到进鲛城的路引,我就不一样了,我娘亲在鲛城想放谁进来就放谁进来!”
渡星河好奇:“你娘亲手握大权,你怎么还要冒着生命危险当向导?”
她有想过是血统不纯的缘故。
“因为我是男鲛。”
说到这,格日乐不免有些沮丧:“当然啦,也有血统不正的原因,不借助外物我连在水下呼吸说话都做不到。”
海中生物大多是卵生,一窝能产出数以百计,于是海中都由拥有生殖能力的雌性执掌权柄。
而当抵达鲛城后,渡星河发现格日乐还是挺有海族本性的。
起码他说话水分很大——
格日乐那在鲛城想放谁进城,就放谁进来的娘亲,其实是看守鲛城后门的鲛兵。
“你就说能不能进吧!”
格日乐环顾四周,却没看到他娘亲的身影。
终于,他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游了过去:“螺姐姐,我娘亲呢?”
被他搭话的女鲛正用铲子铲着城门上附生的细小贝类和藤壶,听他提问,眼圈一下子红了:
“巴瑶被黑齿抓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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