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逐渐深了。
我强撑在爷爷身边不愿意睡去,爷爷却轻轻拍着我的背,安慰着我,“没事,睡吧,睡吧!”
“一切都是命数。”
困意袭来,即使我不想睡,大脑还是失去了意识。
我还是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是蒙蒙亮。
果然,正如爷爷所说,他已经没了呼吸,身体僵硬了。
看着爷爷苍白的面容,我心一阵刺痛。
爷爷去世了,我在世上再也没有亲人了。
我来不及悲伤,心里不断重复着爷爷的交代。
“总之,无论如何不能哭。”
我从爷爷的房间里,拿出了他早就准备好的寿衣,艰难的给他换上,点燃了白烛,摆放好了灵台,掰开爷爷的嘴,塞进去了一枚铜钱。
又拿起符咒按照爷爷教的画的符咒,封住了爷爷的眼睛,把爷爷放进了棺材。
我从鸡舍里逮出来几只鸡,按照爷爷说的宰了取血泼在了灵堂门口,然后把鸡放在了棺材上。
到了晚上,我就直接睡进棺材里,心里默念着太上老君清静经。
这几天里夜里,每一晚都不消停。
只要一到午夜就能听见,诡异的响动,像是有两个奇怪的东西在缠斗。
我只能是强迫自己睡下。
然后到了白天,我起来一看整个人都愣住了。
满地都是黄鼠狼的毛,棺材上的鸡已经消失不见,只剩下一堆鸡骨。
庭院里这几天,每天都会出现,带着奇怪花纹的蛇皮,足足有碗口那么粗。
难道说是黄皮子和蛇仙儿??
爷爷让我洒鸡血,就是为了引他们来么??
第七天,也就是我生日那天,爷爷的头七,也就是七月十四。
给爷爷磕完头后,上完香后,我简单吃点了饭,就躺进了棺材。
天色阴沉了下来,黑压压的云彩,月亮却又格外的圆。
棺材外安静的出奇,那两个缠斗的声音也没有出现。
我原以为今天也会是,安稳度过,然而到了午夜熟悉的声音从灵堂外传了出来。
“乖孙,是爷爷啊,快出来别躺在哪里”
我脑子嗡的一声,瞬间眼前一黑。
但又听着熟悉的声音,不知道怎么的泪流不止,我直接把爷爷生前的交代抛之脑后,直接推开了棺材盖板跳出了棺材。
我站在灵台里,白色的蜡烛忽明忽暗,灵堂外爷爷拄着拐,那身影分明就是爷爷,但却又看不清脸。
“爷爷,是您回来了吗?您回来看我了?爷爷,我想你了”
“好孩子,快出来吧,从那个门槛里跨出来,爷爷带你去一个天天都能看见爷爷的地方。”
我像是被蛊惑了一般。
一步,两步,只差半步就跨出了灵堂。
“对,就是这样,你马上就可以天天看见爷爷了。”
灵堂外爷爷的声音被风吹的有些飘忽。
我听着爷爷的话,瞬间清醒了。
“天天能看见爷爷的地方那不是阴司吗?不,他不是爷爷!”
我急忙收回了腿,猛然间我想起了爷爷的所有话。
再定睛一看,圆月之下,爷爷的身后赫然是一条蛇尾,正在甩动着。
天空中电闪了一下,突然雷声隐隐。
轰隆。
灵堂外所站者,绝对非人。
我吓得一个没站稳摔出了灵堂,那身影一看我已经出了灵堂,也不再伪装刹那之间一阵黑雾笼罩在他身身上,下一秒爷爷的身影消失不见,转而是一条碗口粗的青纹大蟒蛇。
他邪狞的眼神透露着幽幽红光。
“整整七天了,你终于出来了,那死老头子一嗝屁,我看谁还能护着你,你这纯阴之体,纯阴之魂,就都归我常大仙了!!”
我急忙转头过去,想要回到灵堂,然而接下来的一幕却吓到了我。
身后泼在灵堂外的鸡血,变成了一池无边无际的血海,我竟离着灵堂相隔遥远。
看来阵法生效,天亮前回不到灵堂了。
我想办法镇定着,可是恐惧布满全身的人,根本就是一滩烂泥,动弹不得。
凶神恶煞的大蟒蛇,扭动着躯体,张大嘴巴露出了锋利的牙齿,迅速的冲着我而来。
“完了!”
常大仙缠住了我,蛇信子舔着我的脑袋,我的肋骨已经断了,鲜血从口中喷出。
就在随时感觉被吞入蛇腹时。
一道有些熟悉的声音传入耳朵,“放开那个兔崽子!来继续单挑啊!!”
“孩子,不要怕,二舅来了!”
恐惧到了极点的我,抬眼看去,只见一个身穿着中山装的中年男人,手持着一把铁锹,从电闪雷鸣的夜空一跃而过,落在了庭院里。
他抄起铁锹拍在了常大仙身上,常大仙疼的松开了我。
“马家对黄某有恩,他们的后人,我黄某人护了,姓常的滚远点,下一次我打的就是七寸了。”
我定睛一看才发现。
我认识这个猕猴桃一样的脸,是当年那个讨封的黄皮子精,爷爷说的那个患有精神疾病的二舅。
身穿着中山装的黄皮子,一百八十度的转过了头,呲牙笑着询问我,“有没有事儿啊外甥,老舅来了,甭管了区区小长虫而已。”
我被吓坏了,黄皮子出现自称我二舅,并没有治好我的精神恐惧。
常大仙被气坏了。
“你大爷,黄皮子别tm在这里装好人,把老子逼急了连你一块收拾。”
黄皮子瞥了我一样,无奈地摇了摇头,“不愧是极阴之体,这对于妖仙来说,简直是大补啊!”
黄皮子呲了呲牙,“这要是吃一口,至少也能提升百年的功力。”
我这才明白,原来每晚的声音,都是这黄皮子精和这条大蟒蛇缠斗弄出来的。
不过看起来,常大仙也没占到什么便宜。
现如今听到黄皮子这么一说,他反倒来了兴趣,“要不咱们哥俩,一起给他造了?”
“咱俩一人一半,胳膊归你,大腿归我,来起锅架火。”
我听着两个灵妖的对话,心底一颤,“就这么把我安排了?”
黄皮子不屑的说,“老子跟你不一样,你是山精野怪,老子是保家仙!”
常大仙听着黄皮子的话,大笑了起来,“保家仙?哈哈哈,说的那么好听还不是给区区人类当牛做马。”
我听着他们的对话,心里大概有了眉目,想起了小时候逢年过节,爷爷确实会神神叨叨念着,在大仙的牌位前上香。
看来这个黄皮子精并不是来害我的,相反是来救我的,他应该就是我们马家的保家仙之一,那些摆在棺材上的鸡,应该就是给他的供奉。
这几天晚上,看来就是都是他在暗中保护我。
黄皮子听见常大仙的嘲讽,满是毛的脸瞬间变了脸色,“你给老子等着,老子非把你蛇胆薅出来不可!”
“就凭你一个,还想打赢我?老子先吞了你,再吃了他,补上加补!”
常大仙正作势要发起进攻。
就在此时,一阵香风传来,侵入我的鼻腔。
好香的味道,这味道好熟悉,好像每年七月十四过后,爷爷身上就是这个味道,只是没有这么明显。
不对,这味道是狐狸的骚臭味道。
“谁说,只有他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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