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执长刀的壮汉乙,见两白丁敢用如此口气冲他们说话,脸色当场挂下来。
“你们的马伤了人,还想摘干净,打量我们都是死人吗?我们先生有个好歹,就是砍了你们脑袋也不够赔。”
明晃晃的佩刀又有架在林老大脖颈上的架势。
祥云一见四叔额头撞出一片青紫,心疼得不行。
又见对方气势汹汹,大有狠狠教训一顿林家两兄弟,给四仰八叉躺在地上的白面中年男人讨说法的意思。
两壮汉虽穿着布衣,她却从二人动作间看到藏在袖口下的锦缎,面料顺滑,绣着精细的纹路,一看便知价值不菲。
再看躺在地上的中年男人,其实仔细瞧,不难发觉束起的高冠上几缕明显的白发,只因面上无半点胡须痕迹,显得年轻不少。
再一想茶寮里通身气质高华的男人,祥云不禁后背微僵。
他们不会是踢到硬板子了吧!
她快速在脑海中思索,平民冲撞达官显贵后的下场。
按照历史来说,唯一个死字简而概之。
一想到自己还没顺利长大,一想到客死他乡,连阿爹阿娘、奶奶最后一面都没见到,祥云眼里的泪珠子,止不住往下掉。
原本还只是无声哭泣,一抬头对上两壮汉凶神恶煞的表情,“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哭声凄惨悲伤,眼泪珠子很快糊了一脸。
就是林老大都愣住了,印象中侄女会走路后,再也没掉过金豆子。
显然是被吓着了。
壮汉甲气势一凛,出言呵斥:“哭什么哭!”
祥云被吓得一口唾沫卡在喉咙,上不了下不去,俯下头剧烈咳嗽起来。
眼泪混着鼻涕泡泡一起冒出来,更是被吓得不轻。
林四郎胸口像是堵了一团棉花,气得他呼吸不畅,一咬牙恶狠狠回瞪俩壮汉。
“冲个孩子耍威风,算什么本事!亏你长得人高马大,不知道赶紧给你同伴找个大夫,跟个孩子发脾气,是男人吗?”
被质疑尊严的壮汉甲,虎眉一拧,伸手就要拽林四郎的衣领,打算好好教训教训,眼前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头小子。
就这样的小鸡仔,放在从前,他连看一眼都觉得磕碜,连到他面前显眼的机会都没有,更别说用这种口气说话。
“阿大,住手!”
林四郎的脸颊已经感受到男人砂锅大的拳头,带出的凌厉拳风,突然被一声冷漠中带着威压的男声制止住。
刚才还跟猎豹一样的壮汉,瞬间变成一只被顺了毛的家禽,恭敬地拱手退到一边,连头都不敢抬。
赵括眼见方才还粉粉嫩嫩跟糯米团子一样的女娃,小脸因为大哭一场涨得通红,俨然成了个熟透了的粉桃子。
两扇羽睫上坠着跟珍珠般的眼珠子,要掉不掉,嘴巴撅着,小胖手紧紧拽着身旁少年的衣摆,眼神戒备得跟小鹿一样。
跟方才神气活现,不知道是故意打趣,还是凑巧揶揄的机灵鬼判若两人。
他忍不住眉头一簇,视线凌厉地再次扫向一旁的壮汉。
林老大就见那壮汉瑟缩一下,头垂得更低了。
他立刻上前拱手,期盼对方是个明辨是非的人。
“公子莫怪,现在最重要的,是把患者送到医馆救治,耽误下去,怕对得上兄弟不利。”
终于有人出声为他考虑的中年男人,一把老泪差点挥洒当场,他差点要去见阎王,亏那两个莽夫还有闲心追究是人是马的过失。
要不是顾忌人多眼杂,又怕惹到那位爷不快,他恨不得扇两人一巴掌解恨。
赵括面色淡淡,吩咐人将白面男人扶起身。
目光落在一旁依旧躁动不安的两匹公马身上,神色微重。
雄性烈马鼻尖呼出热气,双目隐隐泛着腥红,八肢马蹄子在地上蹬不停,焦躁不安,不停往林家那匹母马身旁蹭。
在场几人,除了林家兄弟俩,都是常年在马堆里长大的,一眼瞧出公马不对劲。
马匹是特地精挑细选的优种马,身强体健,又不在发情期,按理说不会出现今天的状况。
而且一匹公马出意外,情有可原,两只同时不对劲,此间种种,让人不由得不深究。
以两匹公马目前的状态,想继续赶路前行是不可能的。
赵括将视线落到林家马匹上,几乎是一瞬间,林老大明白他眼里的意思。
即便心中再不忍心,为了三人的安全,不得不主动提出:“伤者要紧,诸位要是看得上我家的车马,拿去用就是。”
林家简陋的马车跟赵括的双马大开门车厢,简直不能比。
可眼下,茶寮里都是行色匆匆的旅客,无人愿意耽误手中的事情,做回好人。
白面中年男人情况紧急,耽误不得,最终被叫做阿大的侍卫,打算将伤者扛上车,先行驾车离去。
祥云和林四郎钻进车厢里将随身用品拿下车,发现伤了腰的男人已经冷汗淋淋,疼得连声音都没有了。
她怕男人撑不住死在半道上,到头来倒霉了叔伯和她,趁着众人不在意时,塞了个药丸进男人嘴里。
不到片刻功夫,男人紧蹙的眉头微微松开,也有力气发出一声声“哎哟”喊声。
放在离得远,祥云没注意,这会儿男人在离她不到半臂的距离,清楚听到白面男人声音尖细,胡须和鬓角等地方,毛发几乎没有。
不像是被刮干净的,更像是毛发逆生长,压根不长了。
一个想法在祥云脑海中跳跃起来。
眼神落在青年男人身上时,多了几分诚惶诚恐。
再次打量,顿觉男人长眉入鬓,头上束发的玉簪,腰间佩戴的香囊刺绣针脚,衣领袖口纹路,每一样无不在告诫外人。
【我不是一般人】
当今圣上年岁已高,特别是开春后,传闻御医院曾一天内三次紧急召唤御医侍疾。
连大乾乡间劳作的百姓都知道,他们的这位君王,命不久矣了。
圣上无子,有意在旁支子弟中选出一位继承大统,其中平阳王赵括和汝阳王赵严,呼声最高。
京中传言,圣上更属意平阳王,只因其有个相当聪颖,传闻三岁熟读大乾律法,五岁可上堂断案的儿子。
人人称其为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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