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舍尔的目光落在了远处在海洋之上摇摇晃晃的整齐木船上,此时的天气晴朗,阿拉吉娜刚刚离开没多久他就大摇大摆地来到了酒店后面遇见杰塞的地方,但此时却没有看见他的身影,似乎是去魔法市场那边摆摊去了。
于是费舍尔付了两枚金币让酒店的侍者去魔法市场将杰塞找回来,而自己则和埃姆哈特这本书继续待在这里观察那艘船的情况。
那艘船现在正被海边一个帕特硫申岛的本地黑帮看管着,但具体说来也没多严密,毕竟根据杰塞的说法飞鱼号已经被对方扣押许久了,即使对方想要从这艘曾经航行过许多地方的的开拓船只上得到什么耐心也早就被时间消磨完了。
“费舍尔,费舍尔!我感受到了,那本书在甲板下面的那一层靠船尾的位置,而且我感觉还不止一本,因为那知识的味道实在是太浓郁了,实在不敢想这么浓郁的味道藏在一本书上会是一个什么情况.难道里面记载了什么惊天大秘密吗?”
费舍尔没回答埃姆哈特的激动,他则在想要不要给伊丽莎白留下一个明显的尾巴,仔细想了想,按照伊丽莎白对自己的了解程度看来,太过于刻意反倒是会增加她的怀疑,万一她兵锋一转找已经离开的阿拉吉娜算账就不好了。
“别急,如果顺利的话今天晚上我们就会和这艘船一起离开帕特硫申岛前往北境,到时候你想怎么看就怎么看,而在那之前.”
“这位先生,你要找的人叫过来了,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情我就先回酒店忙了.”
费舍尔回头瞥了一眼那被酒店带过来的老人杰塞,对方在白天依旧是一副醉醺醺的模样,在听到旁边侍者的声音之后不耐烦地甩开了他放在自己身上的手,随后絮絮叨叨地说道,
“干什么,干什么?我的东西都还在市场里没有收呢,万一丢了你赔吗?到底是什么.等等,是伱?!你没有和冰山女王号一起离开还在这里干什么?”
杰塞在看见眼前的费舍尔之后有些不可置信,今天早上冰山女王号离开帕特硫申岛的动静不小,他还以为费舍尔食言没有告诉阿拉吉娜关于自己船的事情之后就离开了,为此他早晨还喝了几口闷酒呢,却没想到现在费舍尔居然孤家寡人地出现在了这里。
“我们不是还有一点事情没有办完吗关于你的飞鱼号的。”
“.之前冰山女王在的时候可能还有机会,现在嘛,还是别想了。我的船被岛上的帮派扣押了,没有金子他们是不可能放手将发动机的钥匙交给我的,难不成你想一个人冲进去把他们杀光后将钥匙抢过来?”
杰塞对于费舍尔并不了解,当然不会相信仅凭他的一人之力就能将自己飞鱼号给抢回来,实际上这种本土的黑帮一般不会配备杀伤力很强的魔法,如果配合自己的魔法和八阶体质,费舍尔是有把握将整个黑帮给吞掉的。
但他还有其他更安静的方法将钥匙带走,没必要考虑这个下策,
“你只需要告诉我开船的钥匙被他们放在哪里就行了,其余的我来办,拿到钥匙之后答应我两个要求,送我去北境,以及让我这本肩上的书朋友阅读一下你船上收藏的书籍。”
费舍尔肩膀上的埃姆哈特强忍住了蹦跳起来的冲动,只是颇为矜持地咳嗽了一声,随后便向着费舍尔露出了十分满意的眼神,一副“没辜负我寻日里对你栽培”的臭屁模样。
而眼前的杰塞脸色古怪地看了一眼身前独身一人.哦不,外加一本书的费舍尔,对于他能否将自己的船给偷回来表示怀疑,
“你是想要将钥匙给偷出来?不行,这完全行不通,他们有其他的船,你看,靠海的那几艘小艇,虽然我的飞鱼号是当年跑得最快的那艘船,但毕竟现在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她和我一样都老了。”
“你只需要告诉我答不答应我的交易就好了。”
“.行,如果你能将我的船从那些家伙手中救出来,我就履行诺言带你离开这里去北境,船上那些我收藏在书架上的书籍也能给你们看。对了,那把钥匙如果不出意料的话就在他们的账房里,就是靠海岸的那件屋子,你看见了吗?我提醒你,瓦伦帮的老大是个抠门的,寻常睡觉都在账房睡,你自己小心点。”
杰塞伸手指了指远处海岸口的那间房间,为费舍尔指明了方向,而费舍尔点了点头,让杰塞今晚在这里等自己,到时候他会将钥匙带回来给他,随后便离开了这里,只留下将信将疑的杰塞待在原地看着他越走越远的背影。
今夜的帕特硫申岛夜明星稀,喧嚣的海风席卷了夜晚颇凉的温度拍打在了海岸边上的费舍尔的脸庞上,让他不由得深呼了几口气,将心底的那一点点压力排出胸口。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知道厄尔温德将自己的消息传递给伊丽莎白之后他就有些心虚,生怕什么时候纳黎的军舰直接开拔过来攻打帕特硫申岛要将自己抓回去,这种不确定感让他决定加快离开帕特硫申岛的进程,他不能再在这里久留。
下午的时候他大概摸清楚了这个本地黑帮的布置,又买了一些魔法材料带在身上,最关键的当然还有食物,从这里到北境可有二十几天接近一个月的路程,淡水还能依靠魔法解决,食物却必须要精打细算了,他可不想天天在海上抓鱼来吃。
夜晚逐渐暗沉,费舍尔将自己买好的食物和魔法材料放在了一艘小船上,随后一边往黑帮地盘的海岸赶一边从手上拉出一根根透明的魔法丝线来,只见他的手指微微晃动便将一根根线头甩到了海上那些小艇末尾的机械结构上,丝线转了一圈又一圈,灵巧地拉住了里面镶嵌的齿轮等零件。
这是为了让之后他们不能追上飞鱼号做的准备,一位圣纳黎魔法协会的高级会员要对付一个没什么反魔法经验的海外黑帮简直不要太简单,所以费舍尔做着做着便觉得有些枯燥,不由得瞥了一眼肩膀上欢呼雀跃的书本,不明白他高兴个什么劲,
“那枚钥匙我不确定对方挂在哪里了,得靠你溜进去把那钥匙给拿出来.飞鱼号的型号很老,钥匙是配套的你肯定一眼就能认出来长什么样子,我在外面等你。”
刚刚还十分兴奋的埃姆哈特听到需要自己做事表情立马就耷拉了下来,他没好气地瞥了一眼身旁的费舍尔,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了在恶魔深渊中被派蒙抓住鞭打的惨痛经历来,所以显得心理有些没底,
“你确定里面没有额,魔法什么的吗?而且我这么大,万一被发现了怎么办?要不这样,咱们把钥匙拿走之后就别管那个臭老头了,反正你不是说他对咱们不怀好意吗,把他甩在这里岂不是更好?”
“你的愚蠢真是让我大开眼界他要上船、黑帮扣押他的船都只有一个理由,船上藏有很珍贵的宝物,那东西只有他知道在哪里,而他现在还不清楚我打上了他船上宝物的心思.你猜猜,一个对自己宝贝日思夜想的人在重新回到被黑帮扣押离别许久的船上会做什么?”
“你是说,他会上船检查自己的宝物是不是少了?”
“嗯,按照我的推论,船上很有可能存在一个只有他知道口令的隐蔽魔法或者暗格,如果是隐蔽魔法的话即使是我也破解不了,让他上船也损失不了什么。等等,你该不会是怕了不敢去拿钥匙吧?”
“.怎么可能!我可是伟大的书爵士,什么大风大浪没有经历过!区区拿钥匙这种小事交给我就行了!”
看着埃姆哈特那一副气急败坏想要证明自己的模样,费舍尔给小艇缠绕纺线者的动作都轻快了不少,很快就将所有的小艇都绑上了丝线。
随后,费舍尔来到了自己的小船边上,握住了刚刚在岛上买的新手杖朝黑帮的地盘走去。
说起来,算起来从南大陆到现在他已经坏了两根手杖了,自从有了亚人娘补完手册在满世界乱跑之后这东西都快成消耗品了,合适的手杖向来价格不菲,但一位合格的纳黎绅士可少不了这种东西的傍身,如果流体剑能再万能一点变作不割手的手杖就好了。
费舍尔熟练地将手杖甩了一个花,又将一顶纯黑色的绅士帽扣在了头上,帽沿不长,刚好留下了埃姆哈特能站在他肩膀上的空余位置,
“我会把纺线者绑在你的身上时刻关注你的动向,你找到钥匙之后就偷偷溜出来就行了。”
“.你可要看着我啊,万一我被抓住了你可一定要来救我啊,你可不能当忘恩负义的家伙!”
“嗯嗯,快去吧。”
费舍尔将纺线者缠在了埃姆哈特的身上,而另外一只手上也戴上了之前枢机卿给自己的魔法戒指以免发生意外,实在不行他也只能用高环魔法把这里给轰了。
埃姆哈特战战兢兢地扭着身体朝着黑帮的营区飘浮而去,那方方正正的书本身体此时此刻看起来竟然灵活无比,飞快地就朝着黑帮的账房飞去。
而费舍尔没待在门口待着等他,只是像牵着风筝一样一路往回走,只留那越来越长的纺线者丝线链接他们。
等离开黑帮营区走回小船边上的时候,那衣衫褴褛的杰塞已经捂着自己单薄的身体在不远处等着费舍尔了,当他看着那穿着打扮看起来像是参加一场宴会的费舍尔时不由得挑了挑眉,他东张西望地看了一眼周围,随后跑到了他的身边,
“不是要去偷钥匙吗,你怎么还待在这里?”
“我的小弟已经去了,在这里等一等就好了。”
杰塞挑了挑眉毛,看着此时此刻费舍尔那空空如也的肩膀,实在弄不明白他和那本书之间的爱恨情仇,看着费舍尔淡定地坐在了小船上,杰塞却始终没挪动步伐只是站在岸上,他发誓,如果那边出事他立刻就撒腿开溜。
费舍尔没搭理他,手指轻轻敲击着手中链接埃姆哈特的丝线,另外一根戴着戒指的手指也同时贴在了丝线上,
三环现代魔法,【警戒传导】。
“嗡嗡嗡~”
戒指上的光芒愈来愈亮,一道肉眼不可察的乳白色光晕瞬间绽放顺着纺线者传导而出,随着传递开来的光芒,埃姆哈特那边的情形也展示在了费舍尔的眼前。
他首先便先是看见了埃姆哈特死死地盯着一位在床上睡着的少女,就好像看见了什么无法挪开目光的宝物一样。
“?”
费舍尔挑了挑眉,难道埃姆哈特也转性开始关注人类淑女了,还是说受到了自己潜移默化的正向影响?
他还没牵扯缠在埃姆哈特身上的丝线提醒他专注于偷钥匙,却在余光中瞥见了那躺在床上的女孩怀里抱着一本古朴的卡度书籍,似乎是【创世经】的某一个版本,嗯,埃姆哈特没见过的那一种。
创世经有很多版本,每一个国家认可的都不太一样,尤其是西大陆东岸的那些小国,每一个国度的版本都大相径庭,更离谱的还有母神将自己孩子掐死的情节,和原本的版本差得不是一星半点。
纳黎用的是和卡度一致的原教版本,费舍尔学习的也是这一种,但不妨碍在历史和现在依旧有许多其他版本的在流传。
埃姆哈特挣扎地看了一眼那女孩怀里的书籍,随后竟然毅然决然地扭动了自己的身体转身朝着女孩房间对面的账房飘浮而去,一边去还一边低声念叨着什么,
“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
他一边催眠着自己一边浮到了还亮着灯的账房内,房间内一位端着火枪的男人正在打盹,埃姆哈特小心翼翼地打量了对方怀里的火枪一眼,悄咪咪地打量起了里面的装饰来。
各种国家的金钱、还有本月的账单和收支记录、纳黎开办的美女杂志,还有墙壁上挂着的一把造型老久的铁钥匙!
在埃姆哈特的视线看到那柄钥匙的时候费舍尔立刻扯了扯连在他身体上的丝线,提示他将那把钥匙给咬住带出来。
埃姆哈特抿了抿嘴唇,将那张方形的脸凑到了钥匙的旁边去,张开嘴咬住了钥匙的前端,缓慢地将它从墙上的挂钩上取了下来。
成功了!
可还没等埃姆哈特在心里夸奖自己有多么能干,他猛然扭头之间却忽然看见了一个黑漆漆的枪口对着自己的大脸,而端着那火枪的正是刚刚在打盹而现在一脸惊诧地看着眼前这会飘浮书籍的黑帮分子,
“你是个什么东西,怎么长这么丑?”
“你妈.”
埃姆哈特咬着那根钥匙,刚刚准备口吐芬芳之语,在远处小船上的费舍尔却忽然站起了身子来,右手对着虚空处猛然一拉,埃姆哈特顿时感觉到了身后传来了一股巨力,他只能下意识地咬住了口中的钥匙避免脱落。
周遭的场景飞速后退,夜风与月光都追不上他,直到下一秒他便猛然落在了费舍尔的手中。
“呕!淦,费舍尔!你怎么不提前告诉我还有这一招?!”
书爵士在费舍尔的手中眼睛都打起了转,等待了一两秒之后强忍着眼前的昏厥将口中的钥匙一吐就要和费舍尔开始对线,但费舍尔压根没理他,他握住了自己头上绅士帽的帽沿,看向了远处那逐渐喧闹起来的黑帮地盘,将钥匙递向了眼前的杰塞,
“杰塞船长,这是飞鱼号的钥匙。不必担心,他们的船都被我动过手脚了,我们现在就可以出发”
杰塞的眼皮不可避免地跳了跳,他看了一眼眼前风度翩翩的费舍尔,又死死地盯着他手中那枚自己朝思夜想的钥匙,一边咒骂着一边跳上了船接过了那枚造型传统的蒸汽机钥匙,
“疯子.你绝对是个疯子。”
杰塞接过了费舍尔手中的钥匙,眼中的贪婪火焰转瞬间燃起,还没等费舍尔开口他便已经自觉地拿起了放在小船船尾的木桨飞速地划动了起来。
自己等待了这么久,终于能回到飞鱼号上,就算死也得死在飞鱼号上!
费舍尔双手撑在身前的手杖上,而左手的手指再度轻弹一下,将岸上停靠的黑帮船只上的机械全部损坏,在做完这一切之后,他才放心地收回了手中的透明丝线,扭头看向了身后那停靠在海面中央的木制船只——飞鱼号。
飞鱼号整艘船只对比同时期的木制改建蒸汽船要整整小了一号,因为初期蒸汽机普遍面临马力严重不足的问题,所以将舰船的体积缩小便成为了增加其移速的最好方法。
在过去的那个年代也不存在像如今这样在海上横行霸道的海盗,当然也不需要装载重型的火炮,这让飞鱼号的重量进一步减少,化身为了那个时代海上如飞翔之鱼一般的高航速舰船。
即使到了如今这个蒸汽机与航海大发达的时代,它的航行速度也仍然不是最慢的那一档。
“快,快!我们得赶快上船把船锚给拉上来,不然我们就会被岛上的海盗用火炮打成筛子的你快去,就在甲板上有机械装置,一个人也能操作,上面应该有说明。我去启动船只,他们应该不至于把船上的煤炭给运走。”
刚刚登船,费舍尔都还没把自己小船上的食物和行李丢上去,杰塞就已经颇为焦急地看着十分喧闹的岸上如此对着费舍尔说道。
费舍尔点了点头,看着杰塞先一步握着钥匙去了船长室,他给了自己肩膀上的埃姆哈特一个眼色,示意他跟上去之后费舍尔才点了点头表示答应,
“没问题。”
费舍尔往着甲板旁边那如同横置轮盘一般的机械装置走去,那已经有些生锈的铁链一直从轮盘之上向海面之下延伸而去,便是飞鱼号的船锚。
费舍尔将手杖放在了身旁,两只手握住了钢铁轮盘的把手,猛地用力之下,那许久没有使用过的装置便发出了刺耳的响声,就像是一个许久没有运动过的人身上的骨骼发出的脆响声一般。
随着那沉默在海底上船锚一点点地向着海面之上挪动,锁链摩擦船身的声响宛如某种闹钟一般唤醒了这沉睡已久的舰船,同时,杰塞似乎也启动了点燃了舰船的引擎,随着整艘船猛地震颤了好几下之后,船只上那摇晃的灯光也同时变得明亮起来,照亮了漆黑的甲板。
原来船上还布置了和蒸汽引擎链接在一起的灯光魔法,在那个年代能给舰船布置这种规格的魔法,也只有纳黎开拓公司那样的大款才能做到了。
这的确是一艘来自开拓公司的船只。
随着那灯光猛然亮起,甲板上那巨大的纳黎开拓公司的图标也撞入了费舍尔的眼眸,当年就是这样一艘艘挂着纳黎开拓公司标志的船只打通了西大陆与南大陆之间的桥梁,将彼岸的一切源源不断地运回了西大陆。
“成功了!成功了!飞鱼号还能动,我们马上就能离开帕特硫申岛了!哈哈哈哈哈!”
船长室那边传来了杰塞那欣喜若狂的欢呼声,整艘船也应声开始朝着前方加速,岸上的黑帮似乎才刚刚发现那艘在海面上移动的飞鱼号,但此时想要再追显然已经为时已晚。
衣衫褴褛的杰塞出现在了船长室的门口,看着那群待在船上却无法启动船只叫骂起来的黑帮,心中不由得涌起了无限的快意,
“哈哈,现在他们追不上之后就没机会了。现在的时间太晚,岛上的其他黑帮也不会帮他们追捕一艘来自几十年前的老伙计,咱们成功了,费舍尔先生!”
费舍尔依靠在船边,看着视野中逐渐远离的帕特硫申岛,扭头对着杰塞笑了笑,
“嗯,你记得履行你的承诺就好。”
“承诺?哦.对,承诺!你等着,我这就去找航图,保证送你抵达北境!”
杰塞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而后又转身回了船长室内不知道去找什么去了,而在甲板上的费舍尔则将头上的绅士帽给摘了下来放在了胸前,月光将他的面无表情照得透亮,连同他身前甲板上的情况也变得一清二楚起来。
只见在他的眼前,靠近甲板舱室的木质地板上,大片大片干涸的血迹是那样的显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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