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里那只掌心滚烫的大掌,力道稍显失控。
姰暖黛眉浅蹙,轻嘶抽气,总算神绪彻底回笼。
身上旗袍已经襟口大敞。
金属腰扣的咔嗒声,在清滋热烈的唇舌纠缠声中穿插得十分清晰。
男人身上衣着甚至都不算半褪,便轻车熟路地占据领地。
刻意压制许久后的解脱,强悍如疾风骤雨,令人无力招架。
姰暖谈不上多舒适。
她拧着眉,抽气声破碎,有些着恼地拍打他。
江四爷按住她一双小手,压在枕边,低哑闷笑埋在她颈窝耳鬓侧,哑声哄着。
“就这一次,暖暖忍忍,听话。”
姰暖气哭,眼眶通红。
心里已经破口大骂。
什么‘不怜香惜玉’,这种秉性,也在他骨子里传承下来。
可惜她骂不出声,因为一开口,冲口而出的不满和恼意,就尽数被顶穿破碎。
姰暖来不及适应,难过地哭起来。
江四爷很少这样疯。
但他疯起来,像惊马脱缰,不酣畅淋漓了,就很难再被拴住。
姰暖要得到怜惜,也得等他‘酣畅淋漓’以后。
今晚的经历有些难捱。
到午夜一点多钟,三四个小时,姰暖被他翻来覆去磋磨。
她累得睡过去,不知何时男人抱她沐浴过。
江四爷将她抱回床上,用柔软天丝被裹住,还俯身搂着亲了亲。
身后房门却在此时被敲响,柏溪立在门外低声禀话。
“四爷,项总军要见您。”
江四爷眼帘上掀,墨瞳瞬暗。
他探手关了床头灯,起身踏着暗色走去开门。
柏溪立在里屋门外,侧身让来路,听见四爷声线低沉轻慢的交代。
“今晚爷不回,你在外室守着她。”
柏溪低低应是。
江四爷没再停留,长腿阔步走出房门,扫了眼项冲,径直往楼梯口走。
项冲快步跟上,压低声在他耳边禀话。
“那边有动静,有批货在往外运,运输公司的车,看着却不是什么奇怪东西,洋罐头的盒子都露在外面。”
江四爷,“怎么知道没有夹层?”
项冲肃声道,“属下已经让汪恒调兵,那边围住了,只是四爷,但若不是我们料定那样,这件事恐会惹恼刀头堂,要不要先跟大帅知会一声?”
江四爷眉眼冷漠,半个字都没应。
项冲看他一眼,便也噤了声。
直到洋车驶出江公馆,江四爷翘着腿点了支烟,视线落在窗外路灯恍惚的夜景,声线幽凉。
“那老匹夫今日不坦诚,若真心里无鬼,没必要过两日还约吃饭,又让他那些兄弟解释什么。”
“凌晨两点,最静的时候,偷偷摸摸往外运的货…”
“没鬼,也得给爷有。”
项冲正视车前路况,听到这儿,眼皮子跳了跳。
四爷的意思,有‘鬼’要查出来,没‘鬼’就捏造一只。
江四爷夹着烟的手,搭在车窗框上一下下轻叩。
半晌,他交代项冲,“叫人一箱一箱,搬下来,翻空了查。”
项冲肃目,“是。”
——
夜晚太劳累,姰暖睡到日上三竿才醒。
她撑着酸楚腰肢下床,走进盥洗室洗漱。
柏溪走进来,立在门边对她说。
“四爷晚上离开,今日一大早回来,像是查到什么事情,在书房跟大帅谈话。”
“大帅有点恼火,骂了四爷,然后有电话拨进来,大帅亲自去接,早膳都没用,便又带了四爷出去。”
“夫人,大帅火气很大,四爷会不会办错了什么事?”
姰暖静静听完,吐掉口中漱口水,思索了一番,眸色沉静轻轻摇头。
“只有等四爷回来说,我们才能知道,不要乱想。”
又扭头看柏溪,轻声问道,“夫人那边呢?有没有问什么,或什么动静?”
柏溪摇摇头,“没什么异常,夫人还像往常见管事们,处理府务。”
姰暖点点头,“那就没事。”
她洗漱完,换了身儿鹅黄色湘绣碎花七分袖旗袍,又随意绾了发髻。
简单用了些柏溪端上来的吃食,便去婴儿房里陪儿子。
陪小伙儿一会儿,又等到他睡着,才又从婴儿房离开。
要下楼时,正遇上薛紫凝。
她抬眼瞧见姰暖,先笑说,“我正要去寻你,今日有空闲吗?天气很好,要不要出去透透气?”
昨天跟柏溪聊完一些话,姰暖是有这个念头的,想抽时间去趟城里的书社。
薛紫凝这样问,她又想起昨晚和江四爷聊的事。
两桩事加在一起,姰暖便点头,欣然应邀。
“好,出去逛逛,我正缺伴儿。”
薛紫凝是客气闲暇的随口招呼,没料到姰暖竟然应承下来。
她有些惊讶地打量姰暖一眼,继而笑道。
“你肯出门啊,挺难得,我以为你婚期将近,都不会出去走动了,要去哪儿?”
姰暖樱唇浅浅弯出笑弧,“想买几本书,等等我,我回房简单收拾一下。”
薛紫凝便含笑点头,“成,我也回去拾掇一番,在前厅等你。”
她转身复又下楼,姰暖便也带着柏溪回了房间。
也没什么可收拾,只是发髻太过随意,她重新绾了低髻,简单簪了两只珍珠发卡固定,便取了珍珠手包,带着柏溪下楼。
柏溪是会开车的,于是就没用公馆的副官。
姰暖和薛紫凝并肩坐在车后座。
车子驶出江公馆的黑金缠枝铁栅门,薛紫凝探头看了眼柏溪,笑着与姰暖夸赞。
“你这个侍婢,很厉害,跟家里的佣人不一样。”
姰暖黛眉浅弯,没接这话,而是问她,“你有什么打算吗?还是陪我直接去书社?我可能要在里面待一会儿,会有些乏味。”
薛紫凝笑盈盈斜睨她,“我可不是文化人,不耐烦看什么书,我陪你逛逛,若是无趣,就到附近茶楼或咖啡厅,喝杯咖啡等你。”
“也好。”
姰暖点头,斟酌了一番,又细声说。
“我正好有件事,不知道该不该同你说。”
薛紫凝看着车外街景,听言挑眉一笑。
“你说,有什么该不该?”
姰暖抿唇笑了笑,“是我哥哥,在街上撞见江五爷,和学院的女孩子…”
没等她斟酌迟疑地说完,薛紫凝又惊讶又好笑地打断她。
“你说阿川,跟女孩子交往亲密吗?”
姰暖欲言又止,眨了眨眼,安静看着她。
薛紫凝掩了掩唇,像是并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他都十七岁了,因为念书,实在还很孩子气,我认识的少爷们,十五六岁就逛堂子,和家里女婢鬼混。”
“阿川是新青年,现在讲究恋爱自由,他们学堂的孩子都很开化,这个年纪交往恋爱,是很寻常的事。”
姰暖缄默下来,唇角牵了牵。
既然薛紫凝这样说,她也不好再多管什么。
总归,事情已经带到了。
她不再说这件事,薛紫凝却像是明白她的担心。
她亲近地抵了下姰暖肩头,依然笑盈盈的。
“你比阿川大一岁,可你都已经做了母亲,想的多些我明白,我知道你是好心。”
“只是别人恋爱的事,我们也不好多管。我会告诉三太太这事,她做母亲的,应该比我们更上心。”
姰暖就是这个意思。
她笑了笑,“好,那我就不多管闲事,你来告诉三太太吧。”
薛紫凝含笑点头。
两人就不再说这事。
薛紫凝又提起,今日大帅在书房骂江四爷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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