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历,三百二十一年,春分。
齐朝,皇宫内。
夜幕降临,皎洁的轮月被大片黑云所遮,大地之上朦朦胧胧。
冷风呼啸,那是冬去春来的景象,这让那些在皇宫城墙上的巡卫,不禁打了寒颤。
拿着火把,在城墙上灯火摇曳,宛如一条断断续续的火灯笼排列。
“都给老子打起精神来!”
这时,一名腰佩大刀身披重甲的男子,带着几分肃杀之气的语气走了过来,此人身材魁梧犹如黑熊,脸上一道狰狞刀疤,格外刺眼让人不寒而栗。
更重要的是,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味,让人更加确信此人必定是那常年征战沙场的凶将。
“说你呢,吃里扒外的东西,居然敢把本统领在外的老相好告诉夫人听,你是不想活了是吧?!”
说完,猛地一踹脚便将眼前的一名巡卫踢翻在地。
“啊!小...小的知错了,小的知错了,请朱统领恕罪,恕罪...”
那名巡卫言语中颤颤巍巍,一边说话,还一边巴掌自己耳光,用力极重,在这片寂静的城墙之上啪啪的响起。
“嘿,知错了是好事,但我的规矩...懂?”
魁梧男子,嘴角掀起一抹讥讽,笑道。
那巡卫一听如此,肿红还在淌血的脸上,闪过那么一刻失神,随后便见他像一条死狗般,爬在魁梧男子的身旁,猛地磕头,声音亦是极响,不要命的用自己头颅砸地,嘴上喊着饶命之类的话。
“来人呀,上规矩。”
语气森然冷漠,毫无之前的玩味。
话音一落,只见一旁拿着火把的两名巡卫,直接像是有所预料般,大步向前,一人大力按住,另一人则是抽出了亮晃晃的短刀。
“不...不要啊,统领,小...小的知错了。”
口齿已经不清,那是因为其中一名巡卫将他的猩红舌头,硬生生扯了出来,伸的老长。
在夜色下,显得甚是恐怖。
唰!
鲜血溅了一地...
“呜呜啊啊,啊...呜呜!”
倒地巡卫痛苦的来回翻滚哀嚎,口中淌着鲜血。
“统领...”
一旁,那举火把的巡卫,用一块破布将一猩红的血肉呈了上来。
魁梧男子一看,脸色露出病态的神色,望向地面那还在哀鸣的巡卫,道:“接下来,想活命知道怎么做了吧?”
听得此话,那上一秒还在因被割舌头的巡卫,瞬间像是忘了剧烈的疼痛之感般,惶恐的主动双手呈上,将那破布接了过来。
魁梧男子看着那低下头颅,嘴里嚼动...不一会便满脸鲜血的犯事巡卫,大笑起来。
那笑声,传至整座城墙之上,引得此地无数巡逻的兵卫,内心不禁升起一股胆寒。
惹谁,也不招惹“刽子手”,这在齐国里,是常识。
“朱统领好...”
“朱大人。”
“朱统领,你要的货明早就到。”
“...”
一会儿,城墙之上就响起一番殷勤之声,魁梧男子在这嘘寒问暖下,缓步走下城墙,闲庭若步般走向金碧辉煌的皇宫深处。
无数宫殿一晃而过,假山院落,一群太监以及提灯的宫女作福相揖。
通天的虎门前,四名佩刀兵卫,将其拦下。
但看清出来人后,领头兵卫原本肃然的脸色闪过几分毕敬,“朱大人,已经亥时,太子殿禁内了。”
魁梧男子一听,看了看周遭,一轮又一轮禁卫夜巡而过,除此之外并无他人。
盯着面前那领头兵卫,狰狞的脸上露出一抹极其难看的笑容,说道:“你敢...挡我道?”
“不敢不敢,只是从规矩上,于礼不符...”
“规矩,你跟我讲...规矩?”
“这....”
听此,一股重重的压迫感袭来,让那领头兵卫喉咙“咕咚”一声,这时另一旁的兵卫像是发现了什么,脸色一惊,急忙上前凑在那领头兵卫耳旁,小声嘀咕了几句。
那领头兵卫眼神一撇,才发现眼前魁梧男子腰间,露出半截令牌,还有一字,虽然被遮挡大半,但还是能看出是一“樊”字。
齐国新任太子,就名齐樊。
毫无疑问,这是太子亲自给予的。
见令牌者,犹如本人亲临,这是齐国不成文的规定。
想到这里,齐唰唰的,那四名兵卫,共同跪膝抱拳道:“拜见太子!”
魁梧男子见此,手一挥将衣袍又重新遮住那块令牌,自顾自的走了进去,中途还淡淡道。
“记住,今日令牌之事,不可被外人知晓,可...懂?”
“懂懂...懂。”
两者错身而过,谁也没见到夜色下,那魁梧男子露出一个别有深意的笑容。
砰!
虎门大关,气势恢宏的太子殿映入眼帘。
这时,一道道旖旎春色的话语,传入耳中。
“太子,别这样...别这样。”
“太子,轻...轻点,奴家,奴家第一次。”
“来来,哈哈,什么太子,叫皇上....”
“是,皇上。”
媚音如丝,这等荒荡之举,不免惹得听者心里挠痒痒。
“呵。”
“这狗太子,倒挺会享受。”
一道温润又犹如凛冬下的嗓音,响起。
无他人,竟是那魁梧男子发出?!
一改之前的凶煞粗犷,听上去,犹如才到及冠之年。
“也能做个风流之鬼,倒便宜你了些。”
说完,魁梧男子手中刀鞘出一寸,喀呲...
微微一滞,唪!
此地猛然剑气纵横,雄浑的内力席卷整座太子大殿!
不过短短几息。
“啊啊!!!”
两道刺耳的尖叫声,将这夜幕下的宁静,瞬间打破,齐朝皇宫,一时间,灯火通明。
铁甲声,嘈杂声以及那一声声的浑厚古钟,纷纷响彻,直冲云霄,乌云终消散,月光洒在这片诡异的大地之上。
暗涌流动,波谲云诡。
街市尽头处,一名身着白衣的男子,手持长剑,缓缓离去,身后影被月辉拉得极长。
....
摆渡口处,一船只缓缓漂流离去,大江之上,大雾弥漫,常人看不真切。
船板上,白衣男子伫立,背手长剑...长相面容冠玉,身材修长,玉树临风,平日里此人定是桃花运不少。
在后方,就有一手持玉剑的女子,默默注视,头挽公主髻,眉目秋水一点柔,朱唇雪容。
令人动容。
美人无疑。
素手一甩,一朵剑花施展,遥指那白衣男子。
喝斥道,“传闻,江湖上有一名身穿白衣的绝世高手,自称玉公子,专杀恶人凶寇,为人温耳儒雅,相貌堂堂,今日一见果真如此,可行这等苟且之事,就不怕辱了你玉公子多年的名誉?”
“呵。”
“相貌堂堂?”
白衣男子噗嗤一笑,随即转过身,映入眼帘的那是一张极其平常的脸,与先前那女子都羡慕的面容相比,差了有十万八千里。
但,气质不减,倜傥风流依旧,不失一丝违和感。
手持玉剑女子见这一幕,也是陷入有一刹那的愣住,但很快便反应过来,轻叱道:“据传玉公子有一独门易容术,为千面容...其手段高明堪称神迹,现在看来,倒也千真万确。”
“只是,竟敢公然刺杀一国太子,你可知那是什么罪?!”
“不就满门抄斩...”
“....”
“株连...”
“九族?”
“呵。”
玉公子轻笑一声,脚上轻轻一点,整个人便就脱离船只,朝江面上飘然落去,一阵雾散过,白衣已然不知去了何处。
原地,留下几句空吟般的话语,温柔嗓音,却尽显超然自信。
“我...玉公子,有一剑。”
“足矣。”
余音袅袅,久久不散。
世人皆知,风流床榻玉公子。
也知,一剑屠城玉公子。
“你疯了不成,就算你武功超绝,可这是在齐秦江上,方圆万里无地,你轻功再好,也会淹没在这片漫漫大江里。”
齐国皇女先是震惊,缓步走到先前那白衣男子所站立之地。
佳人遥遥一眼,万里长江一线天。
身姿犹怜,眼帘低垂,丹唇轻喃道:“可他这一死,天下要不太平了。”
“玉公子,你到底是何方神圣?又为何要行这等乱世之举?”
似乎,她并不惜那太子之死,明明,那人是她的皇兄至亲。
语气中,情绪掀不起一丝波澜犹如那寒冰幽潭,令人刺骨。
大秦王朝,离州边境,官道上。
三匹上等神驹所拉的一辆马车,正缓缓行驶,上面有一身披华贵紫裘衣裳的修长女子,面丽佳容,曲线玲珑,可就是这样一位上姿之女,却在此时作着车夫之劳。
路上颠簸,还驱着三匹健壮的神驹,还能如此行驶稳当,可见驾车之人,底子深厚,至少有武艺傍身。
“秦公子,前方有一客栈,这一路上舟车劳顿的,要不停下歇歇?”
紫裘女子语气温柔,从言语之中可以很明显看出,她对那所谓秦公子,十分恭敬。
“嗯,也好...倒也给马歇歇蹄子,小以记得到时候喂些上等饲料。”
马车中,响起这样一道声音,稍显散漫,但不知为何,却给人一种沉着稳重之感。
“是哩,公子。”
春风客栈,背靠山水,面朝大江,地利位置极好,用道上的话来讲,极其招财运。
“张...张老爷子,这趟出来,您准备如何说服那位?”
客栈内,共有十数桌,其中四五桌,已被坐满,只见那只坐了两人的方桌上,正进行着这番谈话。
那是一位极具有书卷气的书生,面目清秀,衣着得体,举止言谈之间都无不透露一种谦虚。
在他对面,是一位步入中年的男子,身体微微发福,比起那位书生,他就犹如一坛醇香老酒,给人一种涉世极深的感觉。
中年男子抿了一口清酒,点了点头说道:“嗯,这春风客栈的酒倒不错,香甜润喉,酒香在口中久久不散,真不亏是靠江,水运极盛之地,这般酒,怕是在中州那边喝不到。”
对一旁,那书生的话语,置若罔闻。
“张老爷,莫非腹中已有计量?是小生杞人忧天了?”
书生托酒,再次微笑的问道。
那中年男子这才微微抬起眼帘,嘴角有一丝笑意,看着面前那书生,道:“你小子,倒真是会拐着弯骂人,我计量不知道有没有,但肚量肯定有的。”
说完,还稍稍拉了拉衣袖,将那已然有不小规模的肚腩,再次“重见天日”。
“张老爷真是说笑了,只是...”
那书生听着中年男子继续打着官腔,也是有些无可奈何,看了看四周,无他人,便起身到中年男子的耳旁,小声道:“张尚书,我们这次是依那位的命令,一定要将事情交代清楚啊,不然.....”
说完,还使了使眼色。
“哈哈,想不到在京城最远近闻名的两袖清风,吏儒生...还怕仕途不保?”
“误言,误言啊....”
那书生听闻,脸色一变,立马双手朝下压了压,示意嘘声,还朝周围看了看,见没人注意这边,才松了一口气,似乎那张老爷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只是这一幕看来,反倒是那书生要显得老沉许多,像是经过了官场摸爬滚打般,而那中年男子反倒是显得几分年轻气。
就在两人交谈之际。
砰!
客栈门被人狠狠踹开,发出响声,走进来十多人,见他们那般绿林衣着,手持弯刀大剑,应是江湖人士无疑。
见他们为首一人,一脸络腮胡,手持大刀往地上一砸,行事张狂。
哐当一声!一道深壑缝显露。
粗犷的叫喊道:“小二,把最好的烈酒,最好的牛肉通通摆上来,都先来个十斤!”
“好...好,客...客官,里面请。”
一时间,随着这帮人的进入客栈,这春风客栈随即也开始热闹了起来。
“真爽,这酒不错。”
“诶,老三你这话说得,还是差了点意思,不够烧喉咙的。”
“确实,比昨晚那青楼的小娘皮,都要来得淡然无味。”
“嘿,老二在这种地方,说这话成何体统啊....”
“无心,无心之语。”
随着这伙人的入坐,大肆不拘小节的嘈杂声纷纷响起,丝毫没有顾及最开始那书生、中年人以及其他人的感受。
中年男子张晁看了看那欲起身的书生吏翰学,不着痕迹的摇了摇头,暗示不要轻举妄动。
吏翰学对此点了点头,他也知道在此刻不该节外生枝,也就争取不再向那伙江湖人看去。
“最近,你们有没有听闻风声,据传齐国可不太平了现在。”
“那当然,江湖上闹得沸沸扬扬的,都说齐国死了一个人...”
“死人,谁啊?”
“啧啧,看最近风向的变化,定是一位大人物。”
也不知怎么,那群人真是无话不谈,当说到此处时,引得那吏翰学都是一脸错愕的又向那边看去。
“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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