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期之内,裴曜不能留宿后宫,大家都不能侍寝,无非就是陪着吃吃饭,散散步了,斗来斗去的,倒也没从前那么厉害。
从慈安殿搬回钟粹宫后,杨氏与婉令仪和睦不少。
每每去给皇后请安,斗嘴几句,也是她们两个联手对方玧一个。
当然了,后宫里争宠,可不是人多就能赢的,方玧得裴曜宠爱,就这一个筹码,也能压得二人讨不着好。
时间一晃,便就又要过年了。
今年下雪下得早些,十一月中旬就落了白。
方玧畏寒,不想出去,每日多数时间就窝在殿内同一双儿女玩耍。
常说七坐八爬,如今四皇子六个半月大了,也差不多是时候了,靠着迎枕也能坐。
不过他究竟是胎里受了罪的,身子弱些,虽被方玧用心养的白白胖胖,但体力上还是差了点,所以不怎么爱动,只喜欢坐着看二公主和茸茸玩儿。
“娘娘,刚才福喜公公来传了话,说皇上要过来玉璋宫用午膳,叫咱们预备着呢。”元和从外头进来禀报。
方玧听罢点头,“好,那就让小厨房多做两个皇上爱吃的菜,羊肉汤也炖一个,冬日里吃着暖和。”
“是。”
元和应声,退了出去。
待他走了,方玧便笑着把四皇子抱起来亲了亲。
“父皇要来看你了,乖乖的哦。”
四皇子虽听不懂,但被娘亲了一口,也是咧嘴笑。
这时候二公主瞧见他们,便也噔噔跑过来,扬起小脸儿。
“母妃亲弟弟,也亲慢慢!”
“小精明鬼,能少了你的?来,母妃也亲亲慢慢。”
方玧笑着腾出一只手来,拉了二公主上前,在她额头上亲了亲。
自己一手养大的孩子,即便不是亲生,但也很有感情看,哪有不喜欢的呢。
得了香吻的二公主也笑,末了想起什么似的,跑到旁边,一把将茸茸也给拖了过来。
雁微在旁边看着,忙上去解救被小狐狸,也是笑。
“好公主,这可亲不得,要亲一嘴毛儿呢!”
此话一出,在场的宫女太监们都是跟着笑。
要不说孩子不调皮的时候,也可称得上一句养儿欢乐多呢,方玧也是抱着四皇子,笑的花枝乱颤。
母子几个玩的开心,等到快午膳的时候,听到外头说皇上过来了,方玧才起身去外头迎接。
但没想到裴曜不是一个人来的,身旁还跟了个小的。
“大皇子?”方玧讶异的出声,“皇上怎么把大皇子也带来了。”
虽是奇怪着,但究竟是为人母了,心也更细些,很快就发现大皇子眼睛红通通的。
“哎呦,这是哭过了?”方玧弯下腰看了看。
别看是同住后宫,可大皇子平时还真没怎么见过方玧,有些认生的往牵着他的洪正身后躲了躲。
裴曜这才在旁边道,“朕过来的时候遇见他的,在雪地里摔了一跤,哭得厉害,问了跟着伺候的太监,说是谨嫔染了风寒,今儿没去书房送饭,他闹着要回去看看,走快了摔的。”
如今大皇子已经五岁了,皇家的孩子,无论男女都念书,是三岁启蒙,所以大皇子如今虽年纪小,但也每日要去书房读书。
“倒也是有孝心呢。”方玧点了点头,又吩咐,“青容,叫人拿热牛乳来给大皇子喝。”
青容应声,立即往小厨房去了。
众人这才一道进屋。
玉璋宫是有地龙的,自然比谨嫔住的长庆宫要更暖和些。
这会子大皇子被牵进来,就见殿内地上铺了厚厚的毛毯子,一个身穿鹅黄色小袄,梳双丫髻的小妹妹脱了鞋,正搂着个毛茸茸的红狐狸在毯子上玩儿。
虽说见得少,但大皇子也听谨嫔提起过宫里还有一个妹妹,两个弟弟,这会儿便抬头问裴曜。
“父皇,她是妹妹吗?”
“嗯,这是你二妹妹,还有那个,是你四弟。”裴曜温声道。
方玧与谨嫔之间也没什么大纠葛,何况大皇子也只是个孩子罢了,自然对他也是温和的。
“午膳还没摆呢,大皇子可以跟妹妹一起玩会儿,让雁微给你脱鞋好不好?”
小孩子总是对温和的人亲近些,见这么漂亮的娘娘又这么温柔的与自己说话,大皇子也放松不少,点了点头。
雁微抱着坐在椅子上脱了鞋,就去和二公主一起玩儿了。
多新鲜啊,大皇子还没见过活的狐狸呢。
孩子们到一处去了,裴曜才和方玧在旁边坐下来。
“究竟还是在你这儿舒坦些,别处都拘束的紧。”裴曜喝了口茶,低声道。
方玧勾唇,“皇上说舒坦,也就是臣妾不守规矩了。”
“朕就是喜欢你随意,繁文缛节的多了,叫人头痛的很,你不知朕前两日同婉令仪下棋,她总是让着朕,故意输,下了两三局也就没意思了。”
说起这事儿,裴曜也是无奈笑了笑。
虽说知道婉令仪的小心思,是意在敬重他,哄他开心,可这么做,又实在让他不尽兴。
因为他就是知道婉令仪棋艺好,才想切磋切磋的,不曾想下的索然无味,还不如同方玧下呢。
即便下不赢,也尽全力,还次次都有进步。
方玧听罢,打趣一句,“皇上这么说,婉令仪听了怕要伤心,输还输出错来了,难不成要和臣妾一般,与皇上较真儿?”
“朕还真就喜欢你那个较真的样子。”裴曜也调笑道。
说罢这两句闲话后,他面上的轻松之色便褪去几分,露出些许沉闷来。
观察着这点变化,方玧敛了敛眸,估么着他心里是有事。
于是给添了点茶水后,便柔声开口。
“皇上怎么似乎有心事?”
“今日收到北境秦国公传来的军报,说上阳国似有异动。”裴曜眸色暗了暗。
大齐国土广袤,东面和南面临海,无接壤国,北方与上阳国接壤,西方则是十多个只能称之为部落的小国,不足为据。
但这个上阳国,国力与大齐持平,一直以来,两边虽是面上和谐,但内里却互相提防着。
哪边稍一显出弱势,总怕对方就强势起来了。
方玧蹙眉,“秦国公府世代守卫大齐北境边陲,想来秦国公的折子应当不会出错,莫不是上阳国猜测皇上初登大宝,根基薄弱,所以想试探一番?”
“极有可能。”
裴曜点头,深吸一口气,面上可见烦忧。
“先帝在世时,大齐国内看似安稳,实则内政早已走了下坡路,贪污腐败,结党营私,不在少数,多年和平,恐怕军队操练也放松不少,不知战力,朕登基之时就已经查了国库,并不丰裕啊。”
“明王府当时不是查抄出了不少私产么,这些都充入国库,也不够吗?”方玧蹙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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