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式过后,众人最关注的环节是封官建制。
外务大臣,由原宣传署长贾笑真兼任。
陆军大臣,则是由第1军团总指挥,林淮生兼任。
两人皆为署理!
各县城府城,组建巡警分署,负责城门的开启、检查,以及城内的治安、巡逻、缉捕。
巡警分署归巡警署长节制,经费饷银由地方官府提供。
巡警署长置于陆军大臣之下,让许多人颇为意外。
署长由义子李大虎担任。
他卸任第3军团副总指挥一职,从第3军团抽调数十名军纪比较到位的外省籍基层军官和立功火枪兵,担任各县分署署长。
巡警则是公开招募,要求本乡本土。城镇居民不要,光棍不要,外地人不要,经商的不要,读书的不要,做过衙役的更加不要。全部由20岁到25岁淳朴农夫,健壮、憨厚、高大者组成。
白纸更好培养,没有乱七八糟的过往糟粕。
巡警要的就是淳朴的性格。
李郁亲自设计的制服,松江府一家棉纺厂生产。
黑色马靴,黑色马裤,黑色铜扣上衣,白色衬衫。腰系铜扣牛皮带,悬挂短剑。巡逻时肩背一杆骑兵型燧发枪。
冬季外披黑色缎面披风一件,内衬大红。
夏季身披油纸雨衣一件,头戴刷过桐油防漏性能优良的斗笠。
大部分州县已经取消了徭役,又将征粮数额精确化具体化,这受到了百姓们的普遍拥护,民心思稳,内部隐患不大。
针对乡村的防务新规:
每村望族出1至2人至东山岛封闭训练半个月后,回去担任本村的护村队队长。并拨发火绳枪两三杆,长矛几十根。
农闲时期组织本村不低于20人的青壮训练,承诺非专职当兵,无需出镇作战,仅在贼情猖獗时维护本村安靖。
青壮们每月训练4个半天,每人可拿训练补助银2分,专项拨发。
本村的村公所负责监督训练并署名见证。
形成护村队和村公所互相制约,各行一轨的制度。
如此一来,城乡的二线警备力量就基本形成了雏形,三五个月就可磨合娴熟。
陆军大臣下辖的训练署署长,由赵二虎担任。
他原先的民兵总队长一职,随着民兵建制大幅度修改而名存实亡。原先的民兵要么被并入野战军团,要么退役并入其他部门。
训练署的出现意味着新兵训练流程的正规化。
从今往后,从人员招募到训练,到分配到各个军团皆由训练署独立完成,各军团不再染指。
其中深意,不言而喻。
稍有嗅觉的吴国重臣都明白其中深意,文官群体对此尤为支持,夸赞陛下英明。当然,如果把训练署交给文官的话,那就英明的无以复加了。
战场伤残的军官群体也有了新去处——训练署。
军职不变,待遇翻倍,从此真正是铁打的军官,流水的兵!
赵二虎从长兴煤矿的矿工一路走到今天,成为训练署署长。出乎很多人的意料。他从此在吴国朝堂拥有了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赵二虎曾经的好大哥,王六,意外的结束了冷板凳,坐上了煤炭署长的位置。人尽其用,专业非常对口。
他最大的任务是提高煤炭产量,翻倍翻倍再翻倍。
江西战场的绿营兵俘虏,给了他一半。
其余的矿工是招募来的,需要开工资。
“凡重工矿业,不死人是不可能的,但是能不死的就尽量少死,毕竟那是一条条鲜活人命。”
李郁的叮嘱,
想必王六会尽力做到,因为他骨子里有点悲天悯人。
另外一点就是要防范矿区的骚乱。
一是堵,矿上自行组织武装巡逻队。
二是疏,矿工待遇不错,三餐正常,他们不太会搞事情,最多是械斗而已。
但俘虏是火药桶,容易出事。疏通情绪的办法就是告知他们,最多2年就恢复自由,给吴王当建筑工,月银2两,包吃住。
训练署在马鞍山露天铁矿与铜陵煤矿附近,各设一处新兵训练营,用意不言而喻。
矿上每月挑选百分之一的挖煤先进分子提前释放,给建筑署和交通署做事。
吴国境内,目前基建工程量很大。
大工程如铺水泥路,修码头,修兵营,修仓库。小工程如厂房,要员官邸,城墙修补,水渠堤坝。
总之,
李郁的目的是充分吸收富余青壮劳动力,让他们有事做,有工钱拿。
杜仁牵头,劳工署甚至刊印了制式用工合同,分为临时雇工合同、长期雇工合同、还有技工雇佣合同。
建议工价分别是50文每日、1两5(轻劳力)2两(重劳力)每月、5两每月起步上不封顶。
商人们大呼工钱太贵,同时也对这位陛下大为诧异。
上辈子,陛下大约是個商人!
规定的太细致了,太操心了。有违传统认知当中,君王远离锱铢的观念。
不过,市面上确实肉眼可见的繁荣起来,消费能力肉眼可见的攀升。
人挣了钱就得花钱。
猪肉总要割1斤吧,棉布总是要扯3尺吧,小酒馆总要去一两次吧。
王后胡灵儿草建的财税署一直在致力于扩大税基,将商税覆盖面多次扩大。各行业生意红火,商税就交的痛快。
不交或者漏交的后果很严重!
在李郁的要求下
潮汕籍陈氏推举了一名年轻子弟,陈庄杰,出任冶金署署长。
老张家的孙子,岁数成谜的少年张承业,担任军工署署长。
苏州蒯氏推举一名年轻但技术精湛的子弟,蒯波,担任造船署署长。
这3个部门专业性较强。
所以李郁不打算插手,而是让这些家族圈地自萌。告诉老家伙们要给年轻子侄机会,他们所报名单,自己一概批准。
从署长到内部的主要骨干,6成都是同姓之人。
明面上,李郁只要产量和质量,其他皆可放权!
但,内政部在这3个部门都发展了眼线,能够做到大事有数。
王后胡灵儿执掌财税署,杨妃执掌内政部。
说起来,这妥妥的是后宫干政。
随着吴国的逐渐正规化,李郁也开始动起心思,欲将她们和大权剥离,但需要一个合适的契机。
还有一点就是,剥离后,这两个重要部门交给谁?
需是能力足够,且十分信任之人!两个条件都是必选项,故而一时间拿不出人选。
李郁只能不露声色,慢慢物色。
范氏最近表现不错,站队稳健,所以投桃报李,将农业署交给了一位范氏子弟。
正治,就是分蛋糕!
李郁就是唯一手握刀子的人,不时将桌子中间的奶油蛋糕切下一块,或大或小,推给围坐一圈的小弟们。
寡人切下来的,才是你们的。寡人不切,你们不能抢。
正治,也是妥协!
相比普通人的爱憎分明,对错是非。
帝王们的爱憎是模糊的,是审时度势的。可以和仇敌坐而对饮,可以和曾经的挚友亮刀子,可以翻脸不认承诺。
封建天下,正治决斗场上的胜者,没有一往无前的英雄,没有道德高尚的君子。
舞台只属于流氓。
英雄只会腹背受敌,然后轰然倒地,享受死亡和悲壮,以及来自流氓的身后致敬。
加冕的流氓也未必没有三分英雄气,只不过为了达到目的,底线灵活不择手段罢了。
总之,目前的吴国内部局势大体稳定。
李郁牢牢掌控军队还有核心系统,商人阶层死心塌地,百姓满意支持。
只有士绅士子群体心怀不满。但形势逼人,他们甚至不敢阳奉阴违。要么老实交所有税,要么开始放下身段试着投入工商业。
总之,在吴清力量对比没有进一步失衡之前,他们会保持这种“最低限度合作”的态度。
至少,吴军没有破他们的门,抄他们的家。
大家的底线,划的很清楚很默契。
李郁也不是没有动过武力清除的念头,但权衡利弊,弊大于利。
留着他们,天底下的士绅们就生不出殊死对抗的决心。
铲掉他们,士绅阶层就会铁了心肠的倒向清廷,不死不休。
这帮人的破坏力很可观。
他们未必能成事,但是一定可以坏事。
儒家书籍读透了,人会悟出很多秘不可宣的社会运行逻辑。一旦不择手段使出来,吴国会很头疼。
清廷入关时,对这个阶层也不是一味的杀。而是拉拢,分化,加屠杀。
爱新觉罗氏向来是一手托着红顶子,一手握着钢刀。
他们的红顶子,含金量含权量很高。
朱国治,杀哭庙的江南书生如同砍瓜切菜。本质上就是臣服清廷的士绅阶层,屠杀另外一群没眼力见的自己人。
效果很好,忠诚度直线上升。
所以说,杀人也是一门艺术。
穿越前,李郁就颇为纳闷:
渔猎部族出身的野猪皮家族,到底是哪儿学来的这么一套封建统治的巅峰权术?是耳濡目染?还是汉奸传授?还是天生能力?亦或是都沾边?
他内心倒是挺期待把乾隆老头活活气死的。
那样的话,永琰这个老实孩子继位,自己想怎么捏就怎么捏。能把清廷捏成宋廷,能把永琰捏成石敬瑭!
这个正月很忙。
趁着南方清军士气低落,龟缩防御,正是吴军攻城略地的好机会。
进驻九江的第4军团向周边逐步蚕食,先后拿下了瑞昌县,德安县,武宁县,并不费劲。
第2军团则是从饶州府南下,拿下了余干县,万年县,安仁县,还在位于抚州东乡县城下击败了南赣总兵马忠义和蒙八旗联军。
马忠义满脸血污,和察哈尔总管哲勇带着残兵绕开东乡县城狼狈逃窜。
一口气跑出了上百里,才敢稍作歇息。
俩人谁也不笑谁,难兄难弟。
马忠义递给哲勇一块饼,哲勇默默递给他一壶酒。
“老马,火器已经发展到这种程度了吗?”
“我哪知道,武备院那帮人都该死。”
“关他们什么事?”
“他娘的发下来的都是烧火棍,你刚才也看到了,又打不远,又打不准。凑近了还烧眉毛。他们不该死吗?”
哲勇望着镇标兵丁抱着的那粗笨鸟枪,认真的叹了一口气:
“还不如我们的弓箭。”
马忠义猛灌了一口酒,低声说道:
“我们联名上折子吧。”
“行。”
马忠义是世家子弟,笔墨不错,一番洋洋洒洒。
先是诚恳请罪,绝不推诿。后面抨击武备稀烂,火器不如人,要先进火器,最好是西夷火器。
俩人联合署名,增加可信度。
男人的友谊,一般在共患难后容易产生。这一点和女人相反!
没一会功夫,俩人就以兄弟安答相称了。
哲勇对于马忠义这个会养马,行事颇为粗野的汉军旗人颇觉亲近。但摆在俩人眼前最棘手的事就是:
如何守卫抚州府?
抚州府城两面环水,抚河及其支流形成了天然屏障。
原本对于守城方是极大的利好,可现在的问题是吴军强势水师掌控了鄱阳湖。
“哲勇总管,吴军步兵只需调来数艘炮舰慢慢炮击,这抚州城就完了。”
“那~放弃?”
“朝廷法度森严,放弃府城,只怕我们的脑袋~”
马忠义望着忙碌的数千民夫加固城墙,深挖壕沟。一时间陷入了沉思。
而东乡县城墙多处黑烟,在夕阳下显的格外凄凉。
一名军官抽出佩剑,刷,清军旗帜飘落城下,换上了第2军团的旗帜。
苗有林放下了千里镜,心情大好:
“走,一起进城。”
东乡知县原本想悬梁自尽,结果事与愿违,绳扣打的不对,中途摔下来被刚好冲进县衙的1队吴军俘虏了,换了20两赏银。
官帽没了,眼角乌青。
刚一见面就大骂:
“大逆贼子,如今圣天子在位,天下太平。你们不好好过安生日子,为何要造反?”
苗有林哈哈大笑:
“因为老子想当大官啊。”
知县只觉憋屈,大骂道:
“狗贼,你快杀了本官!本官生是大清的官,死是大清的鬼。”
苗有林原本一只脚都已经迈出了屋子,
被这么一骂,又缩了回来,转身盯着这个昂着头的文官:
“老子平生就不爱成全人。放出风去,东乡知县弃暗投明,配合我军打开城门后,力战清兵不敌,殉了我吴国。”
原本很淡定的东乡知县瞬间失态,疯狂咒骂:
“狗贼,你怎可凭空毁人清誉?”
“怎么能叫凭空呢?那边哭泣的貌美娘子可是你的家眷?”
“是知县的妾室。”投降的胥吏立马跳出来指认。
“你,去挑一个。”苗有林指着一名最靠近的轻骑兵,“赏伱了。你们骑兵协助第2军团南下,护卫粮道有功!”
这个幸运儿就是一路被命运推着向前走,从辎重兵加入了轻骑兵军团的彭泽县吴老二。
此刻他正兴奋的直搓手,左边瞅瞅右边瞅瞅,到底选哪个呢?这可是个事关幸福的大事,不能马虎。
左边很白,右边很年轻,到底哪个更容易怀儿子呢?
这题太难了~
苗有林蹲下身,宛如魔鬼附体:
“县太爷,你看现在就不算是凭空毁你清誉了吧?”
东乡知县心理防线彻底崩溃,趴在地上哀嚎:
“大帅,大帅不要毁我清誉。下官愿,愿意拿重要情报来换一个清白的死法!”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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