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心海正准备说“还是算了吧”顺势把脚放下来的时候,陈涯一把抓住了她的足弓。
“意!”她发出小声惊呼,双手捂住嘴,小脚左扭又扭,却挣脱不开。
陈涯对着她的脚底板轻轻一嗅,然后洒脱地送开了手,顺手抓起旁边桌上吃饭时擦嘴剩下的餐巾纸擦了擦手。
“闻过了,一般。”
不是臭的。
“既没有刚捞起来的河鱼的腥味,也没有腌菜坛底部残余的酸味,更没有臭豆腐残渣再次发酵时的臭味。”
确切的说,没有什么气味。
陈涯转过头,才发现江心海眼角挂着泪水,双手抱着膝盖,蹲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怎么了?”
“没什么。”她坐在沙发上闷闷地说。
“我看你样子好像有点什么。”
“我怎么可能会说,我是因为被同龄的男性碰了脚,一瞬间以为自己被会施暴,同时发现自己无力反抗,发现自己是误会之后,放松下来的同时,有点脱力了——我总不可能会这样吧?”
陈涯站在原地喝了口水,花了好半天理解她的意思。
“哦,原来你是因为这样脱力了啊。”
“……”
房间里过去一阵无言的沉默,陈涯忙前忙后,收拾好了床单和被褥,还把热水器修好了。
“没有带换洗的衣服的话,旧衣服先装篓子里,或者也可以穿我的。”
江心海感觉稍微好一点了,走到卧室,略有些拘谨地说:“我看看你有什么衣服?”
陈涯敞开衣柜,里面清一水的短袖棉t恤。
她翻找了一会儿,说:“怎么都没有牌子?”
“不要被任何消费主义的东西束缚住自己。”
“是纯棉的吗?摸着还很舒服。”
“当然。”
江心海找出一件黑色的,对他说:“我能穿这件吗?”
“随便哪件都可以。”
江心海是个对环境适应性很强的女生,她一开始顾忌陈涯的衣服都是刀狼那样,浸满汗液和体臭。
但打开衣柜看了一眼,清香扑鼻,还挺整齐干净的。
她对陈涯稍微改观了一些。
一天时间能把房间收到这样井井有条,还写出一首《遇见》,虽然她嘴上没说,但内心还是很佩服这个男生的。
“这衣服对你来说是不是大了点?”陈涯展开衣服道。
“正好,当做连衣裙穿。”江心海说。
出租屋的洗手间很小,洗浴空间很窄,顶灯暖黄,还从破了洞的纱窗外吸引了蛾子进来。
江心海费了好些手脚,才把那个大粉蛾赶走,把玻璃窗紧紧关上。老旧小区返潮,从没有盛水弯的蹲便反上来异味,关了窗户之后停难忍,又不得不把排风扇打开。
塑料花洒都泛黄了,出水量也很小,在这种紧紧巴巴的条件下,江心海总算洗完了澡。
她从里面出来的时候,长长的头发被扎到脑后,用蓝色的头绳系住,脖子上还有细细的水迹未干,看上去很有风情。
短袖宽阔,她把袖子卷了起来,做成了无袖的样子,举起白嫩的手臂时,还能窥到光洁可爱的腋窝。
轻薄的t恤垂在大腿根部以下,刚刚挡住必要部位,下面是长得夺目的一双玉腿,全部裸露在外,脚上穿着人字拖鞋,脚趾上的指甲油已经半脱落,白皙的脚背全露在外面。
“我洗好了,你去洗吧。”
“我中午已经洗了,下午没怎么流汗,不用了。”陈涯正躺在沙发上看书。
江心海瞅了他一眼,小心翼翼地晃过他,走到卧室里,躲在门后说:
“那我锁门了哦?”
“嗯。”陈涯看书。
“钥匙不在外面吧?”
“在门上。”
江心海把门上的钥匙拔了下来,在手里晃了晃,说:
“我也不想防备你,但是我觉得还是不要考验你比较好。”
“我懂。你好啰嗦。”
“好吧。”江心海准备关上门,在关门前的最后一瞬间,她又小声说了句“晚安”。
……
江心海有点入睡困难症,关灯前玩了一个小时手机,关灯后又玩了一个小时手机,好不容易丢了手机,又发现自己择床。
床单和枕头是新换的,带有异己的气味,江心海捉摸不透,这是存放久后的洗衣液气味,还是沾染上了陈涯的气味。
这种想法一旦生了根,人就睡不安稳。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江心海感觉自己没睡着,又好像睡着了,尿意实在忍耐不住,才穿上拖鞋,轻轻打开门锁。
屋外已经是一片黑暗,她得小心翼翼不撞到地上那些乐器,蹑手蹑脚偷渡到洗手间去。
蹲下身,黑暗中她满脸通红——在寂静的夜里,她的如厕声音太响亮了。
她暗自庆幸,幸好陈涯现在睡着了。
她觉得自己也是有偶像包袱的人了。
走出洗手间,江心海借着窗外照进来的月光,摸黑往回走。
房间里地面上乱七八糟什么都有,但是最主要都是江心海自己制造的,比如她的凉鞋,还有她随时准备放弃的帆布包。
她小心地绕开这些杂物,突然,脚尖触碰到一个毛茸茸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东西。
触感既硬硬的,又软软的,有如活物。
就好像背后被电击了一般,她整个人由内而外地炸开了,猫猫一样蹦跶起来,随后脚后跟踩到一个硬硬的、圆滚滚的东西。
等到她意识到那是架子鼓的鼓槌的时候,已经什么都来不及了,她整个人失去了平衡,一头栽到在旁边的沙发上。
好消息是,她倒下的时候,用胳膊护住了胸口。
坏消息是,她的胳膊肘正中躺在沙发上的陈涯的小腹。
“啊!”
“喔!
!”
她和陈涯同时发出一声惨叫,毫无疑问,陈涯的那声惨叫更惨。
灯被打开了,江心海和蜷缩在沙发上的陈涯两人四目相对,然后她目光挪到地板上,才发现自己之前以为是老鼠的那个东西,其实只是刀狼送给她的牛肉干而已。
那东西被她啃了一口后,很不讲究地连同塑料袋一起掉到沙发底下,也没人捡。
“对、对不起。”
江心海在道歉上非常礼貌,但是看到陈涯一脸没有睡醒的呆滞表情,同时带着从睡梦中被捶醒的幽怨,忍不住“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我是不是哪里得罪你了?”陈涯问。
“没有,我、我刚才做了个梦,梦里你特别可恨。”
江心海撒谎了,她不想自己刚才的糗事被陈涯知道了。
接着,她的目光变成了被黑洞吸引的光,不由自主地瞟向陈涯身上的某个高高耸立的地方。
实际上,刚才她在踩到那个硬硬的、圆圆的鼓槌倒下的同时,手上还摸到了某个硬硬的,圆圆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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