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飞见秦淮茹献宝似的。看书否 m.kanshufou.com
倒也心存几分兴致,隔着外面的报纸,用手仔细摸了摸。
手感明显是布料,摸起来有些轻薄,应该是夏天穿的。
杜飞估计秦淮茹也搞不来真丝或者绸缎。
答案也就呼之欲出:“是的确良?”
秦淮茹点头,打开班在外面的报纸,露出白色的‘的确凉’料子,笑着道:“今天吕姐拿给我的,幅面还够宽,我搁心里算了一下,正好给你做一件夏天穿的半截袖衬衫。”
杜飞一听也挺高兴。
至少秦淮茹心里装着他,弄着好东西能先想到他。
可别小看这块的确凉料子,在这个年代可是相当紧俏的东西。
虽然是化纤的,穿着没有纯棉的舒服,但结实耐磨又轻薄凉快,可比棉布受欢迎多了。
吕处长肯把这块布送给秦淮茹,显然经过上次共患难,两人的关系更牢固了。
至于秦淮茹想给他做一件半袖衬衫,杜飞也没推脱。
该说不说,秦淮茹的女红针线真的很不错。
剪裁方面,虽然没正经学过,但原先得过隔壁李婶儿的几句指点。
要换旁人,就说几句麸皮潦草的,根本都不顶事儿。
但秦淮茹却是有心,前些年贾东旭还活着,秦淮茹在家不用上班,没事就窜到后院来。
明着是跟李婶儿唠闲嗑儿,实则是偷学怎样做衣服。
一来二去,竟也学得有模有样。
只是后来,被李婶察觉到,干脆跟她断了来往。
如果贾东旭没死,秦淮茹没上轧钢厂接班。
大概也能上外边去接活做衣服了。
在说了几句话之后,秦淮茹非常敏锐的发觉,今天杜飞有些没精打采的。
不由得担心道:“小杜~你没事儿吧?”
杜飞亲她一下,说一声没事儿,跟着又要动手动脚。
却被秦淮茹瞪了一下,按住他手背,嗔道:“别闹~我去烧水给你泡泡脚,解解乏。”
说完稍微一使劲,从杜飞手上挣脱出来。
杜飞则坐回到罗汉床上,自个儿脱了鞋袜等着。
不大会儿功夫,秦淮茹端着洗脚盆接了小半盆凉水出来。
又提着炉子上的水壶兑上热水,用手指尖蘸了蘸,才把杜飞两只大臭脚丫子放在盆里。
挽着袖子露着两截嫩藕似的小臂,一边在水里搓搓捏捏,一边轻声问道:“工作再忙,你也得注意身子,可别仗着年轻就不在乎。”
杜飞“哦”了一声。
秦淮茹有些说顺嘴了,张了张嘴还想接着絮叨。
忽然反应过来,面前的杜飞并不是她丈夫。
这令秦淮茹的情绪有些低落,把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
一时之间,俩人都没说话。
等过了十来分钟,水渐渐有些凉了。
秦淮茹又伺候杜飞捏脚捶腿。
如果按照往常的套路,完成这些步骤之后,差不多该进入正题了。
谁知,今天杜飞起身想去抱她。
却被秦淮茹一转身,轻盈的躲开了。
杜飞愣了一下。
秦淮茹没好气儿白了他一眼:“今儿科不成!”
杜飞诧异道:“来亲戚了?不对,日子还没到呢~”
秦淮茹刷的一下,闹个大红脸,骂一声流氓,随即插着腰道:“合着刚才我说那些,都当耳旁风了是不是?既然觉着乏了,就给我消停歇着~那事儿哪天不行。真要硬来,掏空了身子,我看你上哪哭去。”
说完了也不等杜飞解释,麻溜儿的换了鞋跑出去。
砰的一声,房门关上。
杜飞嘴角抽了抽,还想解释一下。
自个儿就是精神有点疲惫,但身体上一点没影响啊!
不过转念一想,还是没叫住秦淮茹。
一来,他今天的确有点累了。
二来,看得出来,秦淮茹是真心顾着他身体。
大概是有了前车之鉴,怕真给杜飞榨干了精髓。
杜飞索性领了她的好意,随手闭了灯,上楼睡觉。
而秦淮茹从杜飞家出来,正要穿过月亮门回去。
却忽然发现,月亮门边上的墙角,蓦的冒出一个人影。
顿时把她吓了一跳,差点尖叫出来。
幸亏及时看清,才把叫声给吞了回去。
“淮茹~你蹲那儿干啥?差点吓死我!”秦淮茹拍拍蹦蹦直跳的胸口。
原来躲在阴影里的竟然是秦京茹这丫头。
秦京茹撅撅嘴,瞥了一眼杜飞家,小声道:“姐~那个,你今天咋这么早就出来了?”
秦淮茹一阵无语,合着你一黄花大闺女,半夜三更跑这听墙根来了!
虽然她跟杜飞这点事儿,对秦京茹来说不是什么秘密,但也不带这样的呀!
秦淮茹一瞪眼道:“瞎说啥呢!赶紧回家睡觉去。”
说完就要走,却被秦京茹拽住:“姐,你等等,我我有个事儿想~想跟你说说。”
秦淮茹见她吞吞吐吐的,诧异道:“在厂里受欺负了?”
秦京茹忙摇头说“不是”。
秦淮茹皱眉,又被夜风一吹,不由打个哆嗦,连忙道:“走,有事儿回家说去。”
秦京茹却拽住她:“姐~你等等,就在这儿说。”
秦淮茹更奇怪:“你这妮子~到底有啥事儿,你倒是说呀!”
秦京茹张张嘴,有些欲言又止,“那个~这个~”的。
秦淮茹多聪明,对这堂妹也颇了解。
见她这个样子,顿时就猜出个端倪,立马问道:“是不是,厂里有人给你介绍对象了?”
秦京茹一听,顿时松了口气,点点头“恩”了一声。
秦淮茹皱眉道:“你有点动心了?”
秦京茹连忙摇头,小声道:“我~我也不知道。”
秦淮茹见她这样,就知道肯定是动心了,否则像之前那个夜校的王老师,秦京茹想都没想,就给人回绝了,哪会像现在这样,犹豫不决,患得患失。
秦淮茹又问道:“对方都啥条件啊?”
秦京茹低着头,搅动着手指道:“是厂办的陈姨给介绍的,说是男方姓杨,在厂里当质检员,那个还说,是咱们厂杨厂长的侄子。”
秦淮茹立刻想起来,这个陈姨她也认识,算是轧钢厂的老媒婆了。
平时就爱寻么漂亮姑娘小伙儿,给人配对儿。
至于那个杨厂长的侄儿
秦淮茹想了想道:“杨厂长的侄儿还在厂里当质检员,是不是叫杨为民?”
秦京茹忙点头道:“姐,你也认识这人?他真是杨厂长的亲侄子?”
秦淮茹点头:“这倒是不假,杨卫民他爸是杨厂长的六弟。”
秦京茹一听不由得眼睛一亮。
但紧跟着,秦淮茹的下一句话却让她呆住。
秦淮茹道:“可我怎么听说,这杨为民正跟广播站的于海成在搞对象呢?”
秦京茹顿时“啊”了一声,忙道:“姐~你说的是真的!”
秦淮茹道:“嗐~这事儿我能骗你嘛!前一阵子我跟吕姐上厂办去,亲眼见到他们俩有说有笑的,从广播室出来。”
秦京茹一听这个,顿时有些恼了:“这陈姨,咋能这样办事儿呢!人家有对象了,还要给我介绍,难道我这辈子就是做小的命?这也太欺负人了,凭什么呀~”
一边说,一边“呜呜”的,眼泪疙瘩直从眼眶里往外涌。
秦淮茹张了张嘴。
其实这个事儿,介绍人陈姨未必有什么坏心。
杨为民和于海棠应该只是俩人私下谈恋爱。
而陈姨那边多半是杨为民家里,想给他张罗对象,这才找个陈姨。
至于说秦京茹,既然杜飞已经明确拒绝了。
秦京茹不愿意做小,另觅高枝也是人之常情。
不过秦京茹不明就里,秦淮茹却心里门儿清。
眼下轧钢厂里,杨厂长跟李副厂长虽然各自鸣金收兵。
但这次劳保厂的事儿,把两边的矛盾给挑明了。
而杜飞这边,又跟李副厂长关系极好。
如果真让秦京茹嫁给杨为民,秦淮茹夹在当间该怎么办?
想到这些,秦淮茹不由的有些头疼。
同时也有些庆幸,杨为民提前跟于海棠好上了。
转又劝道:“京茹,你先别哭了。既然今天话说到这儿,你给姐交个实底儿。杜飞这边你就真放下了?”
一听这个,秦京茹更跟泄气的皮球一样,蚊子似的应道:“不放下又能怎么样?杜飞哥都说了,根本不能娶我,难道难道我还真给他当小老婆?您当这是旧社会呢!”
说着又顿了顿,抹了抹眼泪,苦笑道:“再说,就算我认了,他爱人呢?将来能容得下我?万一知道了,又该怎么办?难道被五花大绑,挂着一双破鞋,拉出去游街?”
秦淮茹叹了一声,有些无话可说。
秦京茹接着道:“要是旧社会倒还好了,最少还能做个妾,现在又算什么?”
说到这个份上,秦淮茹也没法再劝了。
她也看出来,到厂里上班又上过夜校的秦京茹,已经不像原先那么好唬弄了。
也算是见过一些世面,还是学会独立思考,权衡得失。
至于说秦淮茹,她的心思也比当初发生不少变化。
当初盘算把秦京茹弄来,她们姐儿俩一起拴住杜飞,免得过两年她年老色衰,跟杜飞这边断了联系。
但现在,秦淮茹却感觉到,自打跟了杜飞,竟越来越年轻。
这种年轻可不是在脸上擦点好雪花膏的那种,而是实实在在的年轻。
不说别的,就她那俩柰子。
在洗澡的时候就明显发现,本来因为奶了仨孩子,开始有些松弛下垂,但最近这段时间竟越来越瓷实了!
还有别的地方,也像回到二十多岁的年纪。
这让她觉着,自己很可能没那么快衰老。
而且秦淮茹能感觉到,杜飞还是挺迷恋她的。
尤其喜欢她在炕上那股子lang劲儿。
再则就是在后勤处站稳了脚跟,也让秦淮茹多少有了一些底气。
就算现在杜飞真不管她了,她一样能把日子过得不错。
更何况,一日夫妻百日恩。
将来真有那一天,她年老色衰,被杜飞嫌弃,俩人毕竟有过这么一段儿,杜飞大不了不再碰她,总还有些情分,也不至于翻脸。
在秦淮茹心里,对拉拢秦京茹一起,已经没有早前那么迫切了。
所以,在听说有人给秦京茹介绍对象,而且秦京茹也有些动心时,她的反应也没太激烈。
想到这里,秦淮茹叹口气道:“京茹,你自个想好了就行。”
秦京茹诧异道:“姐~你不生气?”
秦淮茹笑着道:“我生什么气呀?”
秦京茹小声道:“可~可上次,喝酒那回,您不是跟我说”
秦淮茹瞥她一眼:“此一时,彼一时,咱们上夜校,赵老师不说,任何事物都是在变化的,不变是相对的,变化是绝对的。当初我的确是那样想的,但现在情况已经变了,更何况”
说着又深深看了秦京茹一眼:“现在我让你给杜飞做小,你还乐意吗?”
秦京茹没吱声。
秦淮茹接着道:“所以呀~我变了,你也变了,我们都变了。”
秦京茹叫了一声“姐”伸手拉住她,却不知该说什么
第二天一早。
杜飞昨天睡得早,今天起的也比每天更早。
睁开眼睛的第一件事,就是开启视觉同步,看看小灰那边的情况。
然而,令他失望。
这一宿,小灰虽然在禅房下边开出一条长长的耗子洞,却并没有发现地下暗道。
不过,眼下还不能断定,禅房下面就没有密道。
根据小灰打洞速度,最早今儿晚上,最晚明儿早上。
就会把禅房靠墙的方向,从东到西打通。
根据杜飞判断,如果禅房下边有密道,九成是通向庙墙外面。
只要把这个方向梳理一遍,有没有就一目了然了。
随后又把视野切换到小黑这边。
昨晚上,跟踪了刘卫国回家后,小黑又回到天宁寺这头,在外边盯着这间禅房。
禅房里住的和尚,早上肯定要坐早课。
杜飞曾见过王文明。
等他出来,是不是王文明就一目了然了。
可这次杜飞又失算了。
等他起床,洗脸刷牙,直至骑车子上班,天宁寺的钟声响起,早课都结束了。
住在禅房里的人也没出来!
当和尚不做早课,这就更可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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