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的苇名城有些吵闹,和平时为了躲避战乱,家家闭户的情形不同。天守那边尤甚,吵得无惨心神不宁,前往地牢的脚步加快了不少。
可惜,地牢这边也没有好消息。前段时间喝下变若水的实验者已经有了结果,依然是无人生还。
这没有出乎无惨的意料,但也不意味着他能接受。
地牢的昏黄灯火下,他一边看着道顺的手记,一边问道。
“今天城里怎么这么吵?”
道顺能听出无惨气不顺,也是小心回答。
“弦一郎大人迎来了一批客人,还结了盟,据说是叫什么迦勒底。”
无惨忽然一回头,吓得道顺差点坐下。那双血红的眼睛什么时候都让人无法直视。
“你说迦勒底?确定吗?”
“确,确,确定”
“你终日在这里待着,弦一郎身边的情况,如何知道?”
“这实不相瞒,有一武士,名为【水生氏成】,是弦一郎大人指派与我联系的人。他傍晚时来过,还说唉”
“说了什么?”
这话无惨肯定不愿意听,但道顺也只能实说,索性豁出去。
“他说迦勒底是有条件合作,那就是停止有关不死的研究,弦一郎大人似乎也接受”
哗——啪——
话没说完,一条黒棘迅速缠住道顺的脖子,把他提起来。
“啊啊”
道顺喘不上气,想挣扎却又被黒棘的刺扎着,不敢使劲。只能张着嘴,痛苦万分。
“迦勒底他们到底还是无视了我的警告!”
无惨当然不是对道顺生气。只是这气上来了,就想随手找个发泄的地方。
他是鬼,没有人类的思维方式,更不会跟人类共情。
眼看黒棘要缠得更紧,道顺拼命挤出一句话。
“也,也有好消息”
砰——
黒棘松开,道顺摔在地上,捂着脖子的伤口,两只手捂不过来。
但他顾不得疼,赶紧站起来。无惨还等着他说话呢。
“什么好消息?”
“是,有关龙胤神子咳咳”
感觉脖子还好好连着,呼吸也慢慢顺畅,道顺放了心。
“神子有个忍者,今天为寻神子而闯入天守阁,与弦一郎大人交手。水生大人说他听到天守阁有大响动时便上去看,发现只有那忍者在,已经死了。但是不到两个时辰,他又看到那忍者与神子在一起。打听才知道,那忍者已与神子结下血之契约,有了不死之力。”
果然,无惨眼睛的血红色淡了一些。
“有这等事?但之前你不是说过,那神子不肯把龙胤之力赐予弦一郎吗?”
“呃,这,确实或许是因为那忍者跟随神子久了,嗯对部下的体恤什么的”
就算是道顺这样的医务工作者,也不觉得神子会因为感情,用龙胤救了忍者。
所谓忍者,就是一群在阴暗处活动,什么时候会消失都说不定的人。他们若是被俘,往往都会自行了断,因为主公是不可能去救的。
对一个忍者产生感情,这种事
“哼,确实有这个可能。”
没想到无惨能说出这话,道顺有些吃惊。他不知道,无惨在自己的世界,已经见过不少人类的不合常理之举动。
舍己为人,勇于牺牲,关爱部下,那群鬼杀队的人就喜欢干这个。
每一个都让他恶心到想吐。
这些先不说。既然有了合适的人选,那自己也不能再沉默下去了。虽然已经和那个女人打过招呼,但那女人能不能行,无惨很不放心。
话说他从来就没对谁完全放过心,除了他自己。
立香的推测很准确。无惨之所以没在初见时灭了迦勒底,就是想留着他们,有朝一日摧毁蛇影。如此他就自由了。
出于一些特殊情况,要达到这个目的,无惨必须做好死亡一次的准备。这对他而言难于登天,也是他执着于龙胤的原因。
虽然很符合他原本的设定。
所以他非常担心迦勒底会突然善心大发,搞什么斩断不死,断绝龙胤之类的。那群自诩为世界拯救者的人,完全能干出这种事来。
神子更不用说了,一直厌恶龙胤。如果神子主动提出来,迦勒底绝对会帮忙。
但无惨想要阻止迦勒底并不容易。他只能在黑天行动,迦勒底肯定没有天黑出来玩的理由吧?特别是知道他这个鬼在这里以后,就更不可能了。
而且迦勒底跟弦一郎联手,意味着立香身边有更多从者保护,想趁夜突袭也不现实。
更糟糕的是,不知什么原因,圣杯的力量似乎无法影响到源之乡。也就是说如果无惨去源之乡拦截迦勒底,他会因得不到魔力补充而迅速衰弱。
“嘁。”
无惨厌恶地咂舌,他有点后悔当初没杀立香了。只要能得到龙胤,干脆躲在这个世界不出来,也不是不能考虑。
不,可能还是不行。毕竟蛇影那个契约有些特别的唉。
他背过手,一言不发,走出地牢。
神子的忍者,还有迦勒底。必须想办法,一次性解决这两个问题。
*****
能结束和苇名的争斗,这对迦勒底而言是前进了一大步,多亏了巴御前。
按照与弦一郎的约定,如果内府打过来,迦勒底要配合苇名作战。弦一郎只告诉立香该去做什么,怎么完成是立香和从者的事。
这一天应该不会太远,说不定就是明天。
夜深人静时,立香在天守外望天,如此想到。
修玛累了一天,休息去了。巴御前和总司还在跟弦一郎议事,三人好像去了大手门那边,也要很晚才能回来。
立香没什么要做的,便出来散散心。
“藤丸,你也在啊。”
碰巧有人路过,右京和总悟。
“晚上好两位。你们这是”
“巡夜。”总悟答,“真是的,为什么我到了别的世界也要干这个?”
自从被召唤出来,右京和总悟就接下了巡夜的工作,毕竟从者不需要睡觉嘛。
“都这时候了还抱怨什么啊?”右京笑道,“藤丸如果不介意的话,愿意一起走走吗?”
“好啊。”
于是,立香跟着右京和总悟上了街,边走边聊。
从围城开始,说到弦一郎召唤他们,说到内府的从者。
最后,自然而然说到苇名时下最热门的话题。
“右京和总悟也赞同弦一郎阁下追求不死吗?”
立香问这个问题是自己的习惯。按说从者就是要听御主命令的,他们的意见并不重要。
所以右京听了也是一愣,又笑出来。
“面对我家御主时的那份霸气,现在完全看不到影子了啊。”
“呃,霸气谈不上。”立香有些不好意思,“只是想说就说了。”
“哈哈,不过我很羡慕你啊,藤丸。你去过很多地方,见过很多人。”
右京捂了捂嘴,轻轻咳嗽。
“我不一样。如你所见,我身体很弱,皆因年少时的一场大病,连变成从者都是这样。如果你问我是否赞同御主的做法,我会说是。”
“这样啊。”立香点点头。
“是不是让你失望了?”
“不会,想法不同很正常。而且我听说你的肺病在你的时代,是一种绝症,你当然会比常人更想活下去。”
“那倒不是。”
说出一个让立香意外的答案,右京把手揣进怀里。
“甚至说,我曾一度觉得还是早点死了比较好。你看我现在能和人交流,其实过去,我很害怕和别人说话。唯一能正常交流的只有母亲,而她也很快去世。”
这引起了立香的兴趣。
“那你的变化很大啊。”
“嗯,因为一个女人。”
“一定是你喜欢的人吧?你的表情都变了。”
“哈哈哈,说得也是。”
右京继续讲下去,讲他如何跟【小田同圭】,那个改变了他的女孩邂逅。如何为了那个女孩,冒险闯进魔界,只是因为想摘朵独一无二的花送给她。
“所以我想,若是能和喜欢的人一起永生,应该也不错吧?”
真是个让人有些憧憬的故事啊。如果总悟不在这里的话。
“讲真,右京,我之前就想说了,你这完全是舔狗行为吧?”
立香被这话尴尬得冒了两滴汗。右京倒是很平和。
“哈哈,或许是那样。不过我那时的确找到了活下去的动力,也确实感谢她。”
“那你更应该把话挑明了。人这玩意儿,什么时候都不缺榆木脑袋。明明一句话就能搞清楚的事,非要憋在心里头,装什么清高。”
总感觉,总悟说这些的时候有点认真,立香能听出来。虽然这人平时喜怒不形于色,还很腹黑,但刚才这话应该是有感而发。
许是有过类似的经历,而且不是能轻易问的东西。
立香换了个话题。
“那,总悟赞同弦一郎吗?”
总悟一耸肩。
“哪有什么赞不赞同的?御主不就是长官么?我好歹也是政府的警察,服从命令是理所当然。”
确实。立香甚至断定如果问总司这个问题,能得到同样的回答。
“说的也是。”
“但,如果非要评价的话”
总悟望向别处。那边能看到一户民居,窗户支起来,母亲正在给怀里的孩子喂药。
“不死也够无趣的。如果得不到幸福,那活到地老天荒又有何用?不过是在折磨自己。这种苦情独角戏我就算了,还是在战场上被突然一刀捅穿心脏更适合我。”
“哦。”
立香觉得这个话题还是到此为止比较好。再问下去,恐怕就不只是踩雷那么简单了。
他想了想。
“说起来,忍者杀手呢?”
“他去若松城监视了。”右京说,“苇名边境的小城,现在是内府的大本营。寄鹰众来信说,有一支大约两万人的内府大军即将进入若松城。”
“两万人?”
“这应该是内府的主力。”总悟也说,“等摆平了山下那些人,就该面对他们了。又或许要一起对付,那倒能省点事。”
“可能的话我想分开对付啊。”右京苦笑道,“要是真如迦勒底所说,内府那边也有圣杯,那主力部队里想必会出现新从者吧?”
“新从者”
立香也不得不认真考虑了,这个可能性很高。
白天的时候,他跟弦一郎去天守地下,看到了苇名的圣杯。由于苇名城的魔力流动不怎么好,所以只能安置在这里,圣杯才会正常工作。
即使如此,在召唤了现有从者后,苇名的圣杯也逐渐失去了召唤功能。这事就挺奇怪的。达·芬奇认真分析了一通,认为可能是在苇名的地界上,有一股未知的力量,严重干扰了圣杯。
是什么力量就别问了,她也搞不清。
而且好巧不巧的,迦勒底的魔力箱在召唤了巴御前之后也出了故障,导致魔力恢复缓慢。达·芬奇检查后初步判断,是召唤时连接了所罗门系统,使得魔力流动有较大变化,而她设计的时候没考虑到这种情况。
要是像第二幻想地那样用完就扔,也不是不行。但是达·芬奇还想努努力,让这个破箱子再工作一次。于是她钻进了工房。
这就是立香在外面半天,也不见达·芬奇出来说话的原因。你问刑部姬?她正在自己的房间里休息。
而内府大概就没有这么多乱糟糟的事。只要他们的御主魔力跟得上,那新从者说来就来。
还以为合作后能在从者数量上占优。现在看,也不尽然啊。
立香忽然没有了兴致。和总悟右京说一声,便回天守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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