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情急之下竟泄漏了会月国语的事!辛夷不由得暗骂自己笨,她脱口而出道:
“不,我不会!”
但随之,她又由不得锤了自己的脑壳,虽然这句话是用汉语所说,但倘若那森他对汉语通晓一二,她不就露馅儿了吗?
可那森只是睁着一双疑惑的眼睛望着她,辛夷仔细看向那森,这家伙虽然在传闻中英勇无二,长得也十分威猛,但这眼神中,却不知怎的,此刻竟透露出一股子清澈的愚蠢来。
若不是知道他日后是四方杀敌的草原第一勇士,辛夷还真以为这是哪家不懂事的小王爷偶然出来体验世道了呢。
她赶忙挣脱开那森的手,比划着,一边比划,一边张大嘴巴说着汉话:
“这位公子,我不懂你的语言,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说着,她拉起裙摆便要离开。
那森一把抓住她的胳膊,说道:
“这是你掉的钱吗?”
路辛夷立马回头查看,只是才刚回头,她便不由得暗叫一声苦,怎么这么大年纪了,还是被这样的拙劣手法骗到!
也罢,今日任务已经失败,不如会了月国语言,日后还能和这那森走得亲近一点,也方便再找机会下手。
那森笑道:
“这下你还怎么装?”
路辛夷只好坐了回来,俯首道:
“公子,您也知道,我们景国不常与其他国家打交道,若是让别人知道我会月国语,一定会惹来事端的!”
闻言,那森点点头,想来这人一定是有月国血脉,否则,她怎么会将月国语言说得如此流利。
他乡遇故知啊!
他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放心,我不会将你会月国语的事情说出去。”
那森此番来到景国,必定是有备而来,倘若说出自己名讳,一定要被认出,但如若骗他,日后相见又免不了一番尴尬。
如此,辛夷便为难道:“路袅袅。”
那森点点头,他只当眼前这人不过酒楼中一个无名的小侍女,随即,重新趴好,闭了眼道:
“今日实在乏累,那便麻烦路姑娘为我捏肩捶背了,你放心,赏钱少不了你的。”
路辛夷虽然心中万般不愿,但想到或许按爽了此人,此人睡着了,自己不就又有机会偷书信了?
她欣然应下,捋起袖子,便用力在那森背上按下。
作为资深打工人,路辛夷早已久病成医,深知哪里是最容易酸痛的地方,才不过两三个回合,那森便又是疼痛又是舒服的,竟喊出了声。
门外,一老妪路过此门,拿了一盘子的药酒物品,正要敲门,却听见里面已经热火朝天地按了起来,不由得心生疑惑,骂骂咧咧道:
“这搓澡按人的活儿都有人抢?真是生儿子该没屁眼的命!”
那森喘着气,不由得叫好道:
“路姑娘,好手法啊!我们月国女子强悍,却也没有姑娘这等手劲,景国果然人才辈出啊!”
路辛夷笑道:
“这才哪跟哪!我跟你说,你这每天舞刀弄枪又爱装的,骑个马都要斜倚着,肩颈肯定有问题,我今儿个没带药酒,要不然搓热了,给你来一通大活血!”
那森摇摇晃晃地伸出一根大拇指:“专业,连我爱斜倚着骑马都能看出来!”
又按了约莫半个时辰,那森肩背都搓红了,路辛夷深叹自己是个被网文耽误了的好按摩师,她下床趁着喝口水的空档,回身来看的时候,那森已经沉沉睡去了。
喜得路辛夷将水急忙放下,抄着胳膊便开始四处搜寻那森的包裹。
“这个羽京墨真的不靠谱,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干嘛,女人果然还是得靠自己!”
路辛夷一边翻找,一边低声咒骂羽京墨。遥远的,在穿过回廊、房间的酒楼小偏房之中,一间空着的小卧房上,正盘着一条小蛇,那小蛇忽而猛地抽搐了一下,好似人打了个喷嚏。
但随即,小蛇摇了摇脑袋,又沉沉睡去。
梦中,羽京墨笑道:“还想指使吾,还真当吾会替你偷那玩意儿?唉,离了你正好睡觉!辛夷公主啊辛夷公主,今儿个你若是逢凶化吉,我羽京墨就在这人间多呆上几日,若是你不幸归西,那我便回我山头长眠去喽!”
一通翻箱倒柜后,路辛夷果然找见一个包裹,她翻出里面信件,足足十几封。
可是一看那信件封面,路辛夷便傻了眼——
她虽然会说一些月国语,可这月国的文字,她是一个也不认识啊!
索性赌一把,一不做二不休,路辛夷从那十几封信件中抽出两三封,又将包裹放回原位,蹑手蹑脚地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此刻已是将晓时节,她将信揣在怀中,回到房中,见淞依旧睡着,便借着曙光,将那几封信件一一拆开了照猫画虎重抄一遍,继而转身又回到那森房中,将信件给他放回原位。
如此一来,便是她这几封信件偷错了,也好方便日后行动才是!
她将誊抄的信件收好,翻身上床准备睡觉,见淞身上什么被褥都没有,又特意拿了床被子盖在他身上,这才甜甜地睡去。
临睡之际,路辛夷总觉得自己忘了件什么事情,但困意来袭,她也顾不上许多,倒头便睡了。
次日清晨,涂山淞走出辛夷房间,李书白一早等在门外,见淞出来了,两三步跳至面前,笑道:
“师父,醉酒美人,是不是别有一番滋味?一夜未眠,果然要早生贵子啊!”
怎知涂山淞不仅一脸倦意,更是一脸不悦,一言未发便绕开李书白,向楼下走去。
向着酒楼最右侧的偏房,一直怒气冲冲地走过几十根柱子,几十个门口,才停下了脚步,一把推开门,从那榻上摸出一条小蛇。
这是清晨,酒楼中的人大多都参加了昨日的宴会,因此早上也都在酣睡之中,李书白一大早去喂马,这才碰见了淞。
他将那蛇一把丢到地上,蛇触及地面的时候,骤然变为了一个仪表堂堂的公子哥儿,羽京墨扶着头,瘫坐在地上,背靠着旁边的木柜子,怒骂道:
“你个野狐狸,你一大早拿我出气做什么!”
淞面色微愠:“你倒是不妨说说,你都指使公主去干了什么?”
一提到这个,羽京墨立马心中有愧,不免清醒了大半,道:
“我吾不过让她去做一些利国利民的好事情,那森来者不善,景国有难,她堂堂公主难道不应该出手相助吗?”
哪知淞并不买这账,一把上前抓着羽京墨的领子,怒道:
“堂堂景国,何时需要一个弱女子以身犯险偷盗情报了,若不是我昨夜处处相护,她早不知道被人发现多少次了!”
京墨这下确实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但随即想到淞和自己本来是一条战线上的人,如今却完完全全换了阵营,不由得争辩道:
“你还说我,你我本来一致目标去刺杀公主,你倒好,现在享受上了驸马的清福,每天搔首弄姿就能博得宠爱,兄弟还饿着肚皮,觉都不够睡!
更何况,你为什么突然在公主府,在景城都能使用灵力了?这一点,你不也没告诉我?”
他说这话虽然是为了刺激涂山淞,但淞向来不在意那些虚名,他也知道京墨并不是真的这样认为他,只不过为了泄愤的情急之言。他眼眸微敛,方才的怒气消了一半,撒开手,起身背对着京墨。
“我确实有负我们当初的目标,但天底下哪有不变的事情。没能及时告知,确实是我的错,但如今,辛夷已是我的妻,我必须保护她。”
说着,他张开手,望着自己的手掌微微出神道:
“至于何时灵力竟能在公主府和景城不受限制,我也是近期才发觉,只是这灵力微弱,尚不及原本的万一,不值一提。”
说完,他回身看了一眼已经站正的京墨,正色道:
“日后这种事,你告诉我,我去做便是了,不要再让她去惹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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