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是清炒蔬菜,菌菇炒蛋搭配一小碗排骨汤,少油少盐的炒制,黄绿白的主色调,清淡健康得让人一时失去胃口。
姜楚羽将饭菜端上餐桌,时间刚好六点整。
书房的门准时推开,姜莘怜一路慢吞吞地走到桌前坐下,握着筷子夹了一块鸡蛋,动作迟缓地塞进嘴里。
她没什么表情,看不出对饭菜的喜恶,姜楚羽站在一旁,看着她完全褪去血色的脸庞,抿唇。
“不舒服吗?你的脸色好差。”
她轻声问道。
明明刚关完禁闭的时候脸色红润,回到这里没几天,身体状况反而更差了。
姜莘怜又夹了筷蔬菜,语气平直没有起伏:“和之前一样。”
但凡休息少了就开始发烧,大概是她身体太差的缘故。
原本都快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但在忏悔室的那七天她一直都没有生病,现在乍然又回到了从前,身体有些难以适应之前的痛苦。
姜楚羽叹了口气,目光看向窗外。
外面刮起了大风,听天气预报说今晚会下一场大雨。
她想到什么,犹豫着问道:“你种下的那株百合,要不要移到室内?今晚会下大雨。”
虽然种下它的人不太关心它,但那好歹是花园里唯一的独苗苗,死乞白赖地活了久,就这么死了有些可惜。
百合?
姜莘怜反应了一下,咽下嘴里寡淡的菌菇,答非所问:“我关禁闭回来,已经多久了?”
“今天结束,刚好第八天。”
“那刚好,”她继续面无表情地咀嚼,“把它移栽到花盆里。”
“待会,我要出门。”
*
在姜家,「神父」是个相当清闲的职业。
每隔七天进行一次赐福仪式,偶尔对关进忏悔室的人员进行洗脑宣传,除了活得短了些,总体来说,是个不错的职业。
季久许换下不太方便的工作服,穿着宽松的衬衫,一如往常地坐在沙发上看着书。
窗外淅淅沥沥开始下起小雨,屋内静寂无声,只有偶尔书本的翻页声。
蓦地,季久许停下了翻书的动作,抬头看向别墅大门的方向。
与此同时,001出声提醒:【有人来了】
这种时候,这种天气,是谁?
他站起身,朝大门走去,没有犹豫一把拉开了门。
“唔”
门突然打开,姜莘怜惊了一下,无辜地眨眼:
“晚上好呀。”
她坦然地和他打招呼,似乎完全不觉得自己出现在这里有什么不对。
季久许目光越过她头顶,看向庭院的铁门。
他非常确定自己锁了门,而此时,那道只一人高的铁门留下了一道缝隙。
显然,是眼前这位不请自来的客人撬开了门锁。
他默然,低头看着姜莘怜。
为了避雨,她披着件黑色雨衣,宽宽松松遮到了脚踝,兜帽被认真地带到头上拉紧,只露出一张白生生的脸蛋。
“晚上好。”
季久许情绪一如既往的浅淡:“你是有什么事?”
姜莘怜不说话,闷头试图挤开他钻进室内。
男人一动不动,结结实实挡住她,重复道:“你是有什么事?”
尝试失败,姜莘怜仰着脸和他说:“我可以进去吗?”
男人不为所动:“时间太晚了,不太方便。”
“真的吗?”
姜莘怜身体晃了晃,毫无征兆地一头磕在他的胸膛,语气虚弱:
“可是我不太舒服,走过来已经很辛苦了,麻烦你送我回去了。”
季久许原本可以躲开,001立刻阻止了他:【别动!她没开玩笑!】
它调出了姜莘怜的数据,又是一片通红。
【数据显示,她已经连续发烧几天了,状态很差,如果真让她摔一下,绝对当场晕倒】
【她能走过来也很值得夸奖,不,也许是一路飘过来的也说不定】
总而言之,这个麻烦是甩不掉了。
季久许顿住片刻,伸手扶住女人的肩膀,侧身让开了路:“我希望仅此一次。”
短暂的触碰,姜莘怜慢悠悠地跟在他身后进屋,细细感受着身体的变化。
胸口闷沉地恶心感渐渐被压了下去,因为发烧而晕眩的脑袋有所缓解,折磨了她几天的胀痛开始减轻。
细微的变化,瞒不过她这具久病的身体。
姜莘怜笑了起来,站在玄关处没有进去,将一直抱着怀里的花盆捧了出来:
“这是我送给你的赔罪礼物。”
“赔罪?”
季久许侧头:“为什么这么说?”
“现在想想,我那天对神父做的事,实在是太没礼貌了,为了表示歉意,所以今天专程来送赔罪礼来。”
那天,哪天?
是第一次见时,她大胆而直接的注视;
还是第二次见时,她笑眯眯地在他口袋里塞了个窃听器;
亦或者是第三次见时,她轻佻放肆的挑逗?
这么算起来,应该说“每一天”更贴切。
季久许无意和她纠结这种事情,伸手接过花盆:“没关系。”
花盆很小,放在手中轻轻的一个,大小刚刚适合里面的蒜头?还是洋葱?
【太没礼貌了主人,这分明是百合!】
虽然蔫哒哒的不知死活,但是到底哪里像蒜头,洋葱了?
给它道歉啊!
季久许捏了捏无精打采地枝叶,拧眉。
姜莘怜目光殷切地望着他:“你接受它吗?接受我的歉意吗?”
“嗯”
“太好了,”她眉眼弯弯,“就算不能成为你最亲密的人,我也还想和你保持良好关系呢。”
季久许沉默地看她一眼。
窗外的雨声愈发清晰,淅淅沥沥的小雨渐渐落成中雨,想来再过一会就会暴雨就会彻底落下。
姜莘怜拉紧帽子的抽绳,挥挥手准备离开时,忽然想起什么,转头问道:“我好像,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名字?
他尝试着回忆,被遗忘在时间里的名字已经不留一点痕迹。
“只是一个称呼,随便什么都无所谓。”
他说道。
哎?
姜莘怜歪头:“真的可以随便吗?那我可以叫你猫猫,狗狗,兔兔?或者是”
“如果一定需要的话,”
季久许打断她的话,胸膛起伏,看着却是面无表情:“你可以叫我季久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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