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宝才老娘去世的早,他爹怕他受后娘的慢待,愣是一个人将儿子拉扯长大并未再娶。
体谅到的老父亲抚养自己不易,郑宝才长大后分外的孝顺。
他在帝都城外横行惯了,如楚应知那伙叫花子是绝不敢招惹他的。平素都是他欺负别人,那次他是怎么也没有想到会被岳西抄了老窝。
家里的财物被劫去不少,他一点都不心疼。钱财这种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没就没了,他还可以再抢别人的。
唯独老婆伤心之余抱着儿子回了娘家,他爹得了疑心病,天天看着他不像自己的骨血,这两件事让郑宝才感到了无法忍受。
没了这些人,他觉着家已经不是家了。
“其实我那个婆娘不赖。她能干,会过日子,就是做的饭不好吃,跟猪食一样……”郑宝才一个人絮絮叨叨的说,岳西只是微微低着头看着桌子上的那盘卤肉发呆,并不插话。
又一杯酒下了肚,郑宝才并不吃菜,只端起了酒坛子对着伙计叫道:“过来个喘气的,没看爷的朋友都坐下半天了吗?怎么连碗筷都没送上来呢!”
伙计听见他的叫嚷才忙不迭的送上了碗筷酒盏,然后站在桌边陪着小心问道:“郑爷,您看还添个酒菜么?”
“岳公子,我做东,吃什么随便点。”郑宝才起了身,伸着胳膊往岳西面前的空杯子了倒了酒,顺手也给自己的杯子里满上。
岳西神情一顿,慢慢地抬头对着伙计说道:“有芝麻烧饼么?来二十个。”
“嚯!看你生的精瘦,还真能吃!”郑宝才仰脖将杯中酒一干而尽,将空酒杯对着岳西一晾:“我干了,你随意吧。”
“我不喝酒。”酒杯里散发出的带着酸腐味道的发酵气息熏得岳西好一阵恶心!
她伸手将杯子往对面推了推,连身子也对向了门口。
原来,古代的酒与现代的酒味差别这么大……她心里胡思乱想着,分散着自己的注意力。
“哪有男人不喝酒的?”郑宝才诧异地看着侧身而坐的岳西,已经开始动了心思。
岳西摆摆手,低着头半晌没有说话,好不容易将胸口翻涌的感觉压下去,她才有气无力的说道:“你不用多想,我并无轻视你的意思。只是我……我年轻的时候也爱胡闹,喝酒伤了身子,现在再喝就是要命了!”
她信口开河地解释一番,倒是给姓郑的解了心中疑惑。
见她确实没有瞧不起自己的意思,郑宝才把手中的酒杯倒扣在酒坛上,夹起几片卤肉放到岳西的碗中,不无遗憾的说道:“得,你既然不能喝,我也就不馋你了,咱吃饭吧。”
“二位爷,火烧是刚出锅的,您留神烫着。”伙计将一只竹编的小笸箩放在桌上,里面的火烧烙得不错,两面焦黄。
郑宝才伸手拿了一个,也不怕烫,一口咬下半个去,又夹了筷子肉塞进嘴里,开始不言不语地吃起饭来。
岳西看他大口吃肉大碗喝汤,心中无比的羡慕,只恨自己的肚子不争气,桌子上的吃食都不敢多看,看多了就想吐!
一连干掉五六个烧饼,郑宝才放下筷子,肆无忌惮地打了个饱嗝:“剩下的都是你的,我饭量小。”
岳西点点头,招呼跑堂的伙计过来,把盛着烧饼的笸箩递给他:“看见门口拴着的那头毛驴了吗?”
伙计点点头。
“把这些给它送过去吧……”
……
“你也太惯着它了。”吃了饭,郑宝才结了账,二人一起出了铺子。看见嘴上还沾着芝麻的驴宝气,他发了感慨:“你知道这天底下还有多少人吃不上饭呐!”
“我最近胃口差的很,什么都吃不下去,因此看着它多吃点儿心里才会痛快些。”
岳西幽幽地叹了口气。
“你不是要看大夫去吗?”郑宝才歪着脖子想了想然后说道:“我先陪你去见个大夫,那老头医术高明,专治各种疑难杂症,你才来,怕是找不到他家的地方,我带你去!”
岳西对他的话将信将疑。
转念一想:看看就看看,万一是正经的大夫,还省得我再费周章去打听了。
“好。”她对着姓郑的一抱拳:“若是这位大夫能诊断出我的病根来,没别的,我一定帮你把老婆孩子都弄回你家去。”
媳妇抱着孩子回了娘家,郑宝才已经接了几次,好话说尽,每次都是挨了她的一顿臭骂之后被三个大舅子赶出了门。
儿子在人家手里,郑宝才又理亏,只能做低伏小地认了怂。拼命的对着横眉立目的三个大舅子示好,心里却暗暗骂道:若不是我实在打不过你们几个,我早就翻脸了……
如今听见岳西说肯帮他把老婆孩子弄回家,郑宝才高兴坏了!直赶着岳西坐在了驴上,他亲自牵着缰绳直奔了大夫的住处:“岳公子,您要是能帮我解决了这件大事,我定会重重的谢你!”
“家里还有一挂车,就是给这头驴配的,到时候就归你了……”
……
神医住的地方挺偏僻,东扭西拐的走了几条街才到了地方。
岳西到的时候,医馆里已经有了病患在候诊。郑宝才不管不顾的拉着她径直走到大夫面前的桌子边,一把薅起正坐在那里陈述病症的病人,恶狠狠地说道:“你这病不用治了,赶紧回去买棺材预备着吧!”
该病人被气得差点背过气去,转头一看是他,马上就蔫头耷脑地站在了一边没敢言语。
“您给我这位兄弟好好瞅瞅,他最近吃不下东西,长此以往,那不是要饿死了吗……”凶神恶煞般的对着病人吼了一句,郑宝才又转身满脸带笑地对着坐在对面的大夫轻声细语的说道。
“宝才,你不要总是吓唬我的病人呐。”生着一张容长脸的中年大夫神情幽怨地瞥了郑宝才一眼,他的手指已经搭在了岳西的手腕上……
只片刻,神医便若有所思的望着岳西说道:“张开嘴,把舌头伸出来。”
岳西马上配合地张嘴吐舌头,神医一吸鼻子,马上痛苦地别过了脸去……
岳西面不改色,神情安然地看着他。
她知道自己臭,要不是臭成这样,她才不会巴巴地来看大夫呢。
诊断过后,神医说出的话几乎与行宫里的那个兽医说的同出一辙:你脏腑伤的厉害,除了细细的调理,别无他法,以后的饮食更得注意……
认真的听完大夫的陈述,岳西只关心一个问题:“我这身子既然伤的如此厉害,还能活的长久么?”
“那是自然。”神医言之凿凿的点头:“你要你调理得宜,平时不要吃生冷,大鱼大肉虾蟹也要暂时戒掉,粗糙的粮食,辛辣的食物更是不能沾……”
“得,您就告诉我能吃什么吧!”岳西皱着眉问道
“粥。”
“艹!”
------题外话------
岳西这身子,死不了活受罪,慢慢调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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